这根本就是明示。
浅淡的寒梅香气顺着燕珉的脊骨往上爬,轻轻环绕在他周围。
因为临时结契的缘故,燕珉对这香气没有丝毫抵抗力。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信香的逸散,颈后侧的腺体有些熟悉的轻痛。
不得不承认,徐明水对他的安抚比什么药都管用,连病了这几日的失重感都消散了。
他被徐明水扶起来喝水,小口啜饮,背后扶着的那只手存在感强烈。
“病了这几日,瘦了好多。”
徐明水摩挲了下他的骨头。
这是她们结契时上下抚摸过数次的地方,徐明水对每一块的手感都了如指掌。
有时候会想要剥开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如想象中一般骨白莹润。
可手上稍微用些力气,燕珉就会撒娇小兽似的往她怀里拱。
燕珉忽然感觉背上一重。
他仰头狐疑地瞥了一眼徐明水,后者全无异样,神色正经。
许是自己感觉错了?
分心的下场就是被水呛到,燕珉趴在床边,喉中异物感久久不散。
背上的手有节奏的轻轻拍着,帮他缓解痛苦。
稍微缓过来一点,燕珉也没换姿势,顺畅地滑进被子里。
徐明水指尖还残留着蜜饯的甜腻,悬在燕珉面前。
两个人相对无言,外头徐明柳的纠缠声格外明显,把思绪一下子拉回那座温泉庄子。
“那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那日本就处处透着古怪,养病的几日,他想明白听见的话都是假的,症结只是在不被在乎。
燕珉努力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眼睛却不敢看她。
声音里全是哑和颤抖。
这和平日两人亲近的那一种又不一样,徐明水怎么能装作不知道?
“我以为可以解释。”
燕珉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大颗大颗往徐明水手背上砸,仿佛在替他谴责徐明水,替他教训徐明水。
“你以为你以为,这种事情是能拿来说笑的吗?”
燕珉哭得好伤心。
燕然在他身边时,他甚至不敢表露出一丁点情绪,怕兄长说教,怕兄长让他放弃。
待到这时候,没人压着,积攒了许久的洪水就摧枯拉朽,一路摧毁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哭得脑袋都有些缺氧。
“对不起。”徐明水捏着他的下巴,强制他抬头,指腹按在红肿的眼眶上,像按着一朵开透荼靡的花,她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我……欠她一些东西,这次就算是还干净了。”
“要用伤害我去还吗?”
这话轻得仿佛即刻要消散在空中一样,燕珉不挣扎,同时没办法接受这个理由,“我听见有人叫她殿下,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徐明水欲开口,指尖一热。
沾染甜味的部分被燕珉含吻入口,关节处被啃咬,咬一下吻一下,不时戳到口腔内湿滑的软肉。指腹抚过上颚,勾得少年身子一跳。
她几乎能想象到齿关是如何动作的。
舌头触动她的手指,入耳的话音变得含糊:“不要骗我。”
“我也不想骗你,但有些话我暂时还不能说。”
指节一痛,燕珉泄愤似的咬了一下。
“怎么像小狗一样?”
徐明水挑了一些能讲的解释:“徐明柳是六皇女,我……算是与二皇女有些关系。”
床上的人几乎要跳起来。
燕珉歪歪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指与我订婚的那个二皇女?”
“是,还能有哪个二皇女?”
小公子结结巴巴,脸烧红了大片,全是不可思议:“你也姓徐……难道你也是皇室中人?!我还当着你的面说二皇女不好……”
难怪徐明水总是不附和他。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那我们是不是太过火了些……”
一个是二皇女未婚夫,一个是二皇女同宗的姐妹……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他莫名其妙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虚,又发现盲点,急急去抓徐明水的手。
“你之前怎么会受伤倒在路边?”
“……”
这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故意的。
徐明水斟酌再三,道:“遇上仇家了。”
“那你被我捡到之后,认识我吗?”
“这么问是想知道什么,嗯?珉珉。”
小公子眼里光藏得不好,学不会掩饰,这样抬着头,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在期待着什么。
猜测燕珉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不受宠的王公贵族小姐,徐明水顺着说下去,“就算后来知道你是二皇女未来的夫郎,我也不会放手的。”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能让燕珉开心很久。
果不其然,小公子脸上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刚好盛得下一个吻。
徐明水蜻蜓点水般亲了,同他耳鬓厮磨,又道了一遍歉。
燕珉心中欢喜,但还有一点点理智,握着她的手指小声问:“你说的那些话,会变成真的吗?”
“不会。”
徐明水和他手指交缠,“从前没有旁人,以后也不会有,毕竟我都做了珉珉的面首,哪有面首还能与旁人私相授受的?”
“别闹!说正经的呢!”
知道徐明水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妻主相识之后,再提起这种玩笑,燕珉总觉得有点背德。
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人一眼,他又道:“我家中素来没人纳小侍的。”
“还有呢?”
徐明水仔细听着,追问:“还有什么旁的经验么?我夫郎心软,不想叫他再伤心。”
“那、那你再亲亲你夫郎吧,多亲亲他,他会很欢喜。”
被燕珉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徐明水忍不住叹息。
干燥的唇辗转厮磨,燕珉手肘抵在两人中间,触及一片富有弹性的柔软,很快僵住了。
听到恋人的叹息,虽不知道为什么,却努力攀着人向上,宛若安抚地笨拙拍拍乾元的背。
清新的频婆果香气四溢,两人的唇微微分离,扯出几根暧昧的银丝。
跨坐在徐明水身上的小公子未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端着夫郎的架子开始立规矩:“下次绝对绝对不允许再这样了,最开始听到你说话,我心都要死掉了。”
他掰着手指数:“总是第一条就是要坦诚,第二条呢就是不许有别人!”
徐明水一一应了,全然听话模样。
燕珉看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贴着她的脸颊,“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凶了?”
“怎么会?”徐明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亲昵地在他鼻尖上留下一个尖尖牙印:“我乐意让珉珉做我的管家夫郎。”
小公子脸上的红意再浓几分,反驳道:“谁要管着你!但喜欢这种事情,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不能再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燕珉的母父就是这样,徐明水是清楚的,也能理解燕珉对此的坚持。
她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门被人踢开。
踢门大户燕然凶神恶煞地背光站着,看清楚自家的好白菜坐在猪身上,恨不得登时把猪像门板一样踢飞。
“你还真是好算计啊,让徐明柳这个蠢货来分走我的注意力,自己趁虚而入!”
姜淼大着胆子伸头往里看了一眼,见气氛正好,豁出去扒拉燕然的手臂:“燕公子,燕公子,毁人姻缘天打雷劈,两情相悦的事能叫算计吗?”
另一边徐明柳捂着瘸腿也腆着脸凑上来,扒着燕然的另一条胳膊,“燕公子,燕公子,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忍心看我孤独终老吗?”
耳边叽叽喳喳惹人心烦,燕然铁青着脸,咬牙切齿:“我是造了多大的孽,才遇上你们几个人?!”
燕珉全然愣住了。
他还保持着坐在徐明水身上的姿势没下来,脑子钝钝的转不动,“兄长……”
燕然看过去,怒吼:“姓徐的你把手从我弟弟身上撒开!”
众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徐明水手上。
宋橙再度神出鬼没,挡住他们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都散了吧。”
边说话边冲着徐明水使眼色。
当着大舅哥的面也敢这么放肆?
燕珉连忙徐明水身上跳下来,掩耳盗铃般揪着衣领挡了挡颈后腺体,试图盖住馥郁的信香。
完全是无用功。
任谁看见他鼻尖上的牙印都不会想成别的。
燕然恨铁不成钢:“她哄你两句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燕珉低着头小声反驳:“也不止两句。”
把燕然气了个倒仰。
“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啊?”
姜淼心都要提起来了,时刻准备着去捂燕然的嘴。
可不能叫他把殿下的真实身份给说出来啊!
“她为了不让我找到你还让人假扮你们去误导我!”
姜淼顿时放下了心。
“……”
巧了不是。
燕珉往后缩了缩,视线闪躲,“这个,这个我知道的……”
燕然:“……”
无话可说。
姜淼忧心忡忡:“怎么了燕公子,怎么知道阿珉和别人一起坑你之后你就不爱笑了?”
燕然怒极,一字一顿:“我、生、性、不、爱、笑。”
作者有话要说:扯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来圆(叹气)(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