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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游刃有余与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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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坠落。

身躯指向地面,空罐被风吹歪了轨迹,斜斜得朝着五条怜而来。

她的物理学得很不好,不过多少也能猜想到,倘若这易拉罐当真砸中脑袋,自己的头顶一定会出现一个深深凹陷的天坑,鲜血喷溅出来效果绝不会比低成本恐怖片更加吸引人。

其实也无所谓突然就丢了性命,可要是死得如此丑陋,五条怜肯定不乐意。

从来到大阪的第一分钟开始,就净是麻烦事。

她在心里抱怨着,手中竹签戳起了章鱼烧里唯一的一块章鱼肉,但已经失去食欲了。坠落的易拉罐尚且停留在视野之中,能清晰地注视着它的下落,与罐底倒映出的模糊的面容,那正是自己的模样。

五条怜垂低眼眸,不去看那个不像样的自己。易拉罐倏地扭曲了轨迹,被不可见的咒力直直地拉扯着,砸在她的脚下,撞出响亮得近乎共鸣般的“咚”一声,转眼便被碾压成纸片般的平面,看起来却不显得多么突兀,似乎从一开始它就该是这样一张漂亮的深粉色铝箔纸片。

随即响起的又一声咚是沉闷的重响,骨肉与水泥马路交融,从折断身躯中发出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

那扭曲的人形也终于抵达了他的终点,就落在五条怜的身旁,约摸两米远的地方,溅起的血滴险些落在她的外套上。余光仍能瞥见到他奋力呼吸着的模样,好像他依然有着正常人的求生欲,让人猜不透他的坠落究竟是意外跌倒还是蓄意的自尽行为。

如果是故意选在这里了断生命的话,未免有点太蠢了。这里可还有未成年人和小学生在场,可别为不知情的陌生人增添没必要的烦恼啊。

当然了,对于五条家的人来说,这点小事是吓不到他们的。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伏黑惠发出了切切实实的一声“啊”。

在小学生的认知中,这一切未免太出乎意料了些。而这声短促的惊呼,似是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吞回到了肚子里。他那原本就高高翘起的发丝在这一秒内肉眼可见的翘得更加夸张了,五条怜赶紧摸了摸他的脑袋,试图给予一些妥当的安慰。

“别怕,他只是去往极乐仙境了哟,就是选择的方式不太妥当。”她讪笑了几声,向前微微倾身,挡住扭曲的人形,“所以这种人肯定上不了天堂,只会……呃?”

在她的言论中即将坠入地狱的寻死者,扭动着站起了身。

不是挣扎着站起,而是切切实实地用双足站立在了地面上,弯折的脊椎向后仰着,穿得齐整的西服套装在这夸张动作的拉扯之下也松垮了,衬衫下摆被扯了出来,露出凹陷的腹部,隐约间似乎还能从纽扣空隙中窥见到肋骨的阴影。

他大概想端正地站好,可脊背只竖直了一秒钟,再次被重力拉扯着向前倾倒,混杂了血沫的口水滴滴答答满地都是,已经让人觉得恶心了。很想好好教育他一下,可那狭长的眼眸看不见瞳仁,对于他是否保有理智也只能持怀疑态度。

非要五条怜评价一下的话,她会说,这家伙现在只能下地狱了。

毕竟天堂可不会收这种奇奇怪怪半死不活的家伙。

天空也骤然变得阴沉,眨眼之间比盛夏突然袭来的暴雨天更加昏沉,明明这个季节还不会有急切骤雨,天顶的云层也不像是积雨云。阴冷的风让她有点不安,赶紧从长椅上站起身来,顺便拉着伏黑惠一起后退整整三大步,成功瞬间退居二线,只余下五条悟近在他的眼前。

“什么嘛,这里是浣熊市吗……诶,你快看看该怎么办嘛。”她戳了戳五条悟的肩膀,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显然已经丧尸化了的奇怪男人,“现在应该就是你们咒术师该登场的时刻了吧?”

“他看起来是被咒灵附身了而已,没事啦。不过等等哦,我的章鱼烧还没吃完。”

风轻云淡地这么说着的五条悟,直到现在还有闲心品尝美味,仿佛他是现实世界的观众一般,完全和她不在同一个次元。

好气。她的拳头已经硬了!

“首先请不要说‘而已’,其次先别吃了!”

五条怜毫不留情地一把抢走他捧在手里的章鱼烧,再次果断后退了四步,指着那一点一点挪动而来的男人,尽力不让声音发抖。

“到你的工作时间了,请好好地履行咒术师的职责!”

“啊?好吧,我知道了嘛,既然你这么害怕的话。”

五条悟耷拉着嘴角,视线依依不舍地追随着她手中的章鱼烧,很明显在这一刻藏在他心里的馋虫压倒了咒术师的角色。

“不许偷吃我的章鱼烧哦。”

他居然还义正辞严地说出了这种话,这无端的控诉让五条怜迟疑了两秒,还是不敢相信:“在你心里的我是个可耻的小偷吗?”

“因为我肯定会在这种时候偷吃你的章鱼烧。”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离谱的发言,“所以你也一定会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啦!”

“……才不会。”

尽管是这无奈至极的答复,但也足够让五条悟满意了。他赶紧又朝伏黑惠挥了挥手,大声说着让他保护好他家的妹妹。

“五条悟,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她叫嚷着,“应该是我保护小学生才对吧!”

“我可没说反哦,还有别叫我全名!”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太生分了!”

“知道了五条悟!”

嘴上说着知道,实际上却完全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不等五条先生丢来抱怨,五条怜匆忙拉着伏黑惠退到更远的一棵树下,还是无法对这番安排表示苟同。

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应当由自己担任英雄这一角色,可惜悲伤的事实是,她发现自己竟没办法带伏黑惠逃多远,似乎从第一步就是死局。

身后分明空无一物,她却无法再挪动半步,好像有无形的透明屏障隔断在街的尽头,连形状也无法窥见。她对着屏障猛捶了几拳,施加的气力尽数溶解到了不知何处,也没有听到咚咚的回响声,像是空气的阻力阻断了她的挣扎。

是附身的咒灵在捣鬼吗?真是太狡猾了。

“这应该是帐。”忽然听到伏黑惠说,“有帐挡着,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里面的动静了。这是五条老师教我的。”

“哦……原来如此,哈哈。”

她发出了笨拙的几声笑,当然这笑声绝不是出于轻快的心情。

肯定是对自己愚蠢的行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主动说起了帐的事情吧。

对于小学生贴心的解围,五条怜真的很感谢,只是这一切想来还是觉得有够羞耻,她竟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无知。

但她从来就不是作为咒术师培养的,也不是颇具天赋的优秀天才,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小学生都清楚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吧?

确切的说,她只不过是个凑巧能够看到邪祟的平凡人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五条怜注视着眼前破片般碎裂的华美术式,在心里告诉这么自己。

“五条悟还教了你什么呢?”

她喃喃着。

她并非是谋求到一个答案,这句自言自语也从不是真正的问句,却恰巧落在了伏黑惠的耳中。

他很认真地琢磨了一小会儿,这才说起了五条悟教会他的那些技巧,譬如禅院家祖传的十种影法术,还有从他的手影中脱胎的黑白色的大狗。他还没有机会独自袚除过诅咒,五条悟答应他,今年一定会让他好好表现一次的。

“五条老师说,他是最强的。”

他也曾对她说出过“最强”,在许多年以前,说了很多次。那时他所说的最强好像不只是他自己而已,另一个名字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大概就是在那个名字逐渐消失开始,或是在那之前,她也忘了究竟哪一天才是起点——究竟从何时起,她再无法将五条悟看得真切了?

这层虚晃的迷雾直到这一秒钟也未曾消失,哪怕此刻她也在注视着他。

她看着那被诅咒操控的死者尖叫着、撕咬着,像彻头彻尾的野兽,只凭直觉向前猛冲,却不能将他逼退。他停在原处,倒也不会在这时候露出很放肆或是狂妄的笑,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情,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知道面对着诅咒附身的他会想什么,无法设想他眼中所窥见到的一切。跳跃在他指尖与眼眸中的咒力,会与她所见的有所不同吗?她不知道。

她不是咒术师。

只是,与她无数次的想象中完全一样,此刻这般过分游刃有余的强者姿态,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呐,小惠,五条悟很厉害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吗?”

他是这一代的荣光,是最强的六眼,从诞生之日,她就一直都知道。

正如知晓此刻心脏急促的鼓动,全是由自己捶打无形屏障时的愚笨挣扎害的。她甚至想要用力按住胸膛,这样她的思绪便不会荡得更远了。她的话语好像在指尖颤栗着,难以诉说,是什么作祟?

但她还是想说:

“这就是我的哥哥。”

■■■

—记录:1998年6月3日,东京都,五条宅—

计划失败了。意料之中的失败。

从最初开始,这就是痴人说梦。每个人都应当在第一秒就意识到这个事实,可所有人都沉浸到了这个瞬间才迟钝地醒来。

既定的事实被摆上台面。期盼了数百年才降临的五条家这一代的荣光,已然成长为了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神之子,即便他仍是稚童。

那个只是为了作为转嫁针对六眼的袭击而存在的、叫做怜的孩子,早就不像六眼了,无论是外貌还是咒力,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无能。

影子彻底失去了作用。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无用的存在,如果不是担忧着年幼的六眼遭遇诅咒师的刺杀,根本都不必设置诱饵这一存在。

五条怜听说过——是从谁的窃窃私语听到的,她忘记了。

听到他们说,上一代的六眼不足一岁便因诅咒师的袭击身亡,那孩子的名字甚至无法写在族谱中,所有人都恐惧着这桩死亡将会成为五条家的诅咒。

只要能够守护这一代的六眼,无论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啊啊,原来是这样。

想起了记忆中无数次狰狞袭来的面孔,想到了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死亡,以及只有在五条家的范围之外,才能称呼家主大人为“父亲”的这一事实。

她就是众人定义中的“牺牲”之一,她只为了转移六眼可能遭遇的刺杀而诞生。不必有多余的情绪,为了他去死也没有关系。

在五条家这一代的孩子中,她不是最年长,也不是最年幼的。她应当有兄弟,也应当有姐妹,但在他们看来,她是污秽的影子,不可能被视作手足。

只有在五条悟的眼中,她会是一个妹妹,她也只会认为他是兄长而已。

在那一天,她彻底接受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曾想到这份意义也有消失的一天。

“从此之后,你就做回五条怜吧。”

注视着她的眼睛,家主大人对她说,这是他第一次看着自己,却不是父亲的目光。在他的眼中,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女儿。

他的这句话也是命令吗,还是对她的指引?她不知道。

她也想过,如果五条悟并非六眼,她大概都不必诞生于世,眼下的迷茫感也无须存在。她将腐烂于子宫的囚笼,与突发恶疾的母亲一起去死。

想象无用,事实是六眼诞生了,于是她也必须存在——于是被家主命令着从暴毙身亡的母亲的腹中剖出,践踏着死亡出生,成为谁都厌恶的最污秽的生命。

从今天起,她可以成为她自己了。

不再是六眼的影子,不再需要剪短头发,不再需要模仿他的样子,不再……

……从此以后,该怎么做呢?

她思索着,仿佛坠入空洞。周遭所能窥见的、所能听见的,全都变得像是虚妄的叫嚣,一切都好不真实。

唯一真切的是,名为五条怜的、应当属于她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天起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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