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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正面对峙与镜面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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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最先见到的是垂落在脸旁的手掌,圆润指尖抵着额角,隐约能感觉到些许虚晃的暖意。

五条怜能想象出握住这只手时的触感,于是她也顺势想起了这是属于谁的手。

头有点疼,空空如也的胃传来一阵阵隐约的恶心感,混沌得让她有些难以思考,也无心去探索周遭的一些,只是低垂着眼眸,任由视线停在圆润指尖上,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去。

她想,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关于死去乌鸦与她的名字的梦。

羽毛的触感尚且真实,裸露在衣袖外的皮肤仍能感觉到那痒痒的触感。鞋底踩在死鸟的尸体上,冷冰冰却黏糊糊,能听到橡胶鞋底与混凝土地面被血液粘结在一起时拉扯出的绵长声响,哪怕只是回想一下,都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恶心。

五条怜不自觉地蜷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应当捂住嘴比较好。

要是就这么吐出来了,她会不好意思的。

“你醒啦?”

听到了在梦境中出现的熟悉声音,温暖指尖拨开了散乱在脸上的碎发,被遮挡的余光倏地变得清朗,足以瞥见到那笑吟吟的面孔正停留在她视野的角落里。五条怜没有动弹,故意装作没有留意到五条悟的存在,只盯着眼前所能看清的一切而已。

天花板上的绳结依然在荡来荡去,原本悬挂在下方的尸体已然消失无踪,室内弥漫着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意外的有点好闻,却没有开灯,周遭都显得昏昏沉沉。

黄昏走到尽头,现在已是彻底的黑夜时间,窗外摇曳的橙色光芒是唯一的光,恍恍惚惚般,将她落在榻榻米上的影子也显得晃荡不安。

此刻四肢放松的惬意姿态与不时会滑落到鼻尖处的发梢,不必多作思索也能猜到自己正处在最为惬意的平躺姿势,温暖且软和得恰到好处的枕头正垫在她的脖颈下。头顶传来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是五条悟正在吃东西的声响,而披在肩头的风衣外套口袋里空空荡荡,她知道这家伙在吃什么了。

一切事实都已窥见,唯独觉得不太对劲的是,为什么五条悟会盘腿坐在赌鬼父亲死去的公寓客厅,且她正枕在他的大腿上?

“因为你被死鸟吓晕了嘛。”以玩笑般的轻快口吻,五条悟这么说这,把牛奶味夹心饼干塞进嘴里,“胆子有点太小了哟,阿怜。”

原来死去的鸟并非只是梦境而已。

五条怜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完全蜷缩在风衣下。不知是不是恶心感在作祟,或是乌鸦仍在脑海中盘旋,她依然觉得浑身无力,只想就这么安于现状地躺着,话语也变得像是叽叽咕咕的梦话:“我没有被吓晕,只是睡着了。我可是开了一晚上车从静冈过来的,不要忘记这个事实。”

“好好好,既然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你不信的话就算了。”

“怎么会!”五条悟高声控诉着,又拆开了一包饼干,“我可是很相信我们阿怜的哦!”

她想要发出一声冷笑,可不知怎么的,说出口的话语更像是无力的怨念:“你觉得我信吗……再说了,为什么把我搬到案发现场,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个合适的旅馆吧?”

“没办法嘛,除了那辆面包车以外,只有这里最近了。”他耸耸肩,仿佛真的有这么无奈,“那辆车嘛,臭得就好像汽油桶一样,我可不想坐在那里头。”

“哦……”

五条悟的这番说辞,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她最终会睡在他的腿上。但他的大腿确实舒服,而且膝枕向来都是收费高昂的一项服务。既然能安生的在这里躺着,五条怜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意见。

抬起眼眸,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写着“白色恋人”品牌名的纸盒里只剩下了几片饼干而已。至于其他的,当然是在咔嚓咔嚓的声响中消失在了他的肚子里。

中途易主了所属权的饼干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想想真是让人不服气。五条怜费劲地抬起手,把手掌摊在了五条悟的面前,冷冰冰地说,这饼干应该是她的。

“不是买给我的吗?”他睁大眼,扮演着无知模样,“因为你知道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饼干?”

她的头更疼了,反问说:“你觉得是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

“诶?!”

在短暂的半秒钟里,五条怜见证了信任的光辉在他的眼中崩塌。

大概是为了挽回自信,或是只是单纯想要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五条悟撇了撇嘴,强硬地把剩下的饼干尽数塞进了她的手里,视线却扭转到了别处去。

换做平时,五条怜可不会为了如此渺小的胜利的感到高兴,但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确实饿了,这盒所剩无几的饼干在此刻也显得分外珍贵。

随意挑出一块,她用力扯着包装的边角,却没能顺利拆开。

没用的包装。她想。

把饼干旋转九十度,将发力点转移到方形包装纸的另一个角上。稍稍费了点力气,这次她总算是撕开了塑料包装纸。只不过好像有点太用力了。

伴着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声,饼干碎屑从塑料包装里逃逸而出,些许几粒落到了她的发梢上,其余的则尽数卡在了五条悟这条黑色长裤的褶皱里,颜色对比意外强烈。当事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盯着厨房角落里的那台冰箱,真不知道是什么如此吸引人。

既然如此,五条怜也不可能会主动挑起这一事实。她乖乖地继续躺着,慢吞吞啃咬甜腻的饼干,尝不出它实际的味道。

“关于那些鸟……”在饼干碎裂的间隙间,她的话语也慢慢吞吞,“看起来也像是开膛手五条的杰作。”

……哎呀,一不小心也染上这个口癖了。

五条怜抿了抿唇,真想把这话收回去,可惜来不及了。

下次绝不再说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了。她暗自下定决心。

这个称呼并不会影响她想说的意思。尽管她的大脑一度将真切的事实扭曲成了梦境,但她确实看到了那些乌鸦开膛破肚的模样。从破裂伤口中伸出如同丝线般的残秽痕迹,仿佛真有什么东西从其中破出了。另外也有一些完整的尸体,却瘦弱得可怕,如同仅有皮毛包裹住骨架而已。这幅模样也叫人觉得眼熟。

“是他的痕迹没错。”五条悟微微扬起头,视线从冰箱转移到了天花板上,“还有被饿死的鸟,那是那只咒灵杀死的。就这么出现在同一地点,非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的话,好像也不太合理。”

“找到新的线索了吗?”

“没有哟。”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好意思。”她叠起了包装纸,尖锐直角划过指腹,略有些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死去的鸟会被摆成‘satoru’的字样,但说不定这意味着幕后黑手正在找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赶紧把我交出去了。”

“拜托,我也是‘satoru’耶。”

似乎听到了轻笑声,五条悟戳了戳她的脸颊,余光仍能瞥见到嘴角翘起的弧度。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在找你,我怎么可能会把你拱手交出去啊。”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话语像是玩笑。

“是吗?谢谢。”此刻她的心中真的有感谢吗,还是说出了一句嘲讽?她也不知道。“确实,我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人想要用到我。”

“怎么突然说起傻话了?不会是一觉睡醒感冒了吧?”

五条怜低下头,避开他落在额上的手掌:“没有……我好渴,有水吗?”

“只有果汁哦。”

“……也行。”

刚才的那块饼干吸走了她仅剩的水分,残留在舌尖上的甜味到了这会儿也已扭曲成了微妙的酸苦味,五条怜只想赶紧冲走这股味道。

从五条悟手中接过易拉罐,她轻轻晃荡了一下,液体碰撞在罐子的边缘,大约还剩下一半有余。她还是懒得坐起来,索性继续躺着,小心翼翼地将易拉罐凑近了些。

而后,不出意外的,就在将要品尝到果汁之际,她的手抖了一下。

液体撒落时,可不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不会留下过分鲜明的色彩对比。但事实是,果汁确实撒在了五条悟的裤子上,在黑色布料的正中央满开一处色泽更浓郁的反光圆形。吸收了水分的饼干屑也倏地涨开,染上了与果汁一样的淡淡紫色。

迟钝了两秒钟,在意识尖叫着“你闯大祸啦!”之前,她先听到的却是五条悟爆发出的大笑声。

“在固体粉末里加上液体,你这是在制作混凝土吗?打算转行到建筑业了吗?”他用指尖捻起染湿的这片布料,嫌弃的小拇指翘得比他的嘴角还高,“啊啊,完全被你弄脏了!”

“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不然咧?”他轻轻捏着五条怜圆滚滚的脸颊,毫不留情地追责,“是你自己嘴巴漏洞了哟。”

“我的嘴巴没有漏,只是重力在作祟而已。”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承认自己的罪过——尤其是不乐意在五条悟的面前表现得如此坦诚。

“再说了,如果你开启了无下限术式,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了。”她果断将罪责推回到了五条悟身上,“你自己也应当要反思一下。”

“什么嘛,怎么还怪起我了……告诉你哦,这条裤子也很贵哟,弄脏了就等于失去原本的价值,所以——”

“所以就丢掉吧。”

五条怜坐起了身,风衣外套从肩头滑落,随即掉在榻榻米上,皱软踏踏的一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窗外的光依然动荡不安,朦胧得笼着她低垂的头颅,漾着黯淡而迷离的光。

看不清她的神情,也不能窥见她的想法。她兀自跪坐着,耷拉的肩膀将要坠向地面,仿佛已没有什么能再支撑躯体的重量了。

许是过了很久,大概也不算太久,才听到她的呢喃。

“没有价值的东西,你就丢掉吧。人生的意义在于舍弃。”

“为什么要丢掉?”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我很喜欢。”

“那你沉默到现在的用意是?”

“……我知道的嘛。”他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口吻,“没有提前和你说起这次的任务会和你有点关系,不好意思啦。”

“我不是说今天的事情而已!”

很意外的,脱口而出之后,五条怜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尖叫。短暂嘶吼的痛楚随即伴着呼吸一并起伏,时而尖锐,时而又是隐忍般的痛感。她感觉到了五条悟轻抵着后背的手掌,也知道应当甩开他的手才好,可却没办法这么做。

她只是坐在地上,编制得细细密密的榻榻米草垫压得她的掌根生疼。她根本不能抬起头,也无法看着五条悟,哪怕这一天的到来她早已想见。

从冲绳海边的那天开始,除非他们彻底成为互不相关的陌生人,否则就一定会迎来今日。

或许有些期盼这一天的到来,或许也有点羞于面对。在短暂地倾泻后,五条怜已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了。

想说过去,想说现在。想要说起的有那么多,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而他也沉默着,难道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切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

如果非要回答的话,他会说,任何感觉不到彼此之间涌动着凝滞气氛的人,才是世上最迟钝的人。

他可不会是如此迟钝的家伙。

还是想要触碰她,轻轻抚摸她的脊背,调皮的小动作也像是抱歉。褪色成浅粉的发梢落在他的指节上,有些痒痒的,想起了在前一年的这个时节被她染成鲜艳红色的长发。他还没有对她说过,其实他挺喜欢她的红发。

究竟是心意未说出口,还是“喜欢”这词难以诉说,这不是今天必须思考的问题。

僵硬的气氛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一度超过了死亡的气味。五条悟想,应该要有人说点什么才行,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沉默下去。

“所以我说了,对不起嘛。”他轻轻戳着五条怜的后背,像在恶作剧,“我……”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你什么都不说。星浆体的事情、任务失败的事情、你的朋友的事情,还有在街上遇到我和其他人约会的时候——那时候你倒是也说点什么啊!”

“那时候要我说什么,说恭喜你好像要和一个看起来就很窝囊的男孩子谈恋爱了哇哥哥我好开心吗?”他别开视线,继续盯着冰箱,“原来你想要的是我的祝福吗?”

“我不用你给我祝福,我只要你对我说起你的事情就好!”

她终于抬头看他了,散乱在额前的碎发将她的表情切割成了千百份,却都是相似的绝望般的哀戚。她此刻愤怒地瞪着他的目光,也不像是野兽一般。五条悟无法形容,但他见过这样的她——如同圣诞前夜的她。

她好像一直很生气,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始终在恼怒着关于他的一切。这份尖锐的情绪裹住了她的爱,让她在任何时候都变得尖酸刻薄。

“我也有想要对你说的话,也有想要分享给你的事情,可你藏起了你的坦诚,这让我怎么向你诉说?”

像是吉他与她不对称的三个耳洞,那贯穿般的伤口在此刻又开始痛起来了。她捂住耳朵,自己的话语在掌心中颤动。

“对着不坦诚的人坦诚,我不就变得像只狗一样了吗?就是那种,被人狠狠踢了无数脚,依然会腆着面孔向人靠近的可怜巴巴的狗。”

“你才不是狗。”

视线似乎恍惚了一瞬,五条怜看着他站起,停在她的身旁,微微伏低了身,他的双臂环绕着自己,暖意与独属于他的气味一并袭来,随后才是恐惧感,可她无法推开。

轻轻的,五条悟拥抱着她。

他总会做出缺乏边界的触碰,如同过去爱他的那些人所会给予的亲近感,对他而言这就是爱意的表现。可此刻的亲昵却也如同克制。五条怜能感觉到他的手臂仿佛僵硬在某个特定的角度,并非那么肆意而亲近。

“非要用动物当做比喻的话。”他的话语尽在耳旁,“嗯……那我会说,你是一只小猫。”

“因为猫比狗更冷漠吗?”

他发出了一声轻笑,却也不否认:“是有点啦。”

并不是从今天起才觉得她像只猫咪的。

况且,比起热情的小狗,他确实更喜欢猫。

不知不觉间,他攥紧了拳头,仿佛正死死地握着什么,他也看不真切。他只是想说:“其实我不是觉得你会担心我,我也不怕你担心,只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如果最初没能说出口的话,之后也就只能保持沉默了。再往后,哪怕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也不会想要承认的。”

于是未曾说起的过去被丢进其他不愿承认的心绪之中,他想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可耻的逃避吧。明明他从来都不是这种人。

“但我会告诉你的,以后的一切我也将全部告诉你。你想从哪里开始听起?”

她没有应声,只后退了几步,脱离这并不亲昵的拥抱,嘟哝着说这个姿势会让后背很疼,她不想再这么难受地坐着了。

当真像只猫似的,五条怜站起身来,在原地转悠了几圈,努力寻找最合适最软和的地方。小小的一居室公寓里显然没有如此合心意的位置,于是她又坐回到了原处,慢吞吞地躺在榻榻米上,蜷起身子,枕着他的膝盖,如同陷入了刚才那未尽的睡梦之中。

散乱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面容,窗外的火光已然熄灭,只有街灯时而闪烁一下。窗框将这唯一的光局限成了方形的模样,黯淡得仿佛视野也褪了色,她却像是仍嫌这周遭太过明亮,抬手挡住眼角,略微沉重的喘息声是她在尽力呼吸的证明。

“你说吧。”她喃喃着,像是在告诉自己,“关于阿悟的一切,我都会认真听的。”

“那就……”

五条悟想了想。

“从我的朋友开始吧。”

■■■

—记录:1994年9月13日,东京都,五条宅—

抬起手、眨一眨眼、将视线挪向庭院的角落。

站在面前的人形将做出同样的动作,却慢了半秒。这一切并非镜面反射。

叫做五条怜的这个孩子,只是在模仿他的动作而已。

这是第几次见到她,其实有点想不起来了。仆人与父亲说,最好不要和这孩子有过多的接触,却也说不出具体的一二三,只重复着相同的论调,光是听着就叫人觉得疲惫

再说了,大人的劝诫,五条悟从来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看,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我。”

五条悟皱着鼻子说,这就是他得出的最切实的论据。

说真的,他一直知道这个家中有个与自己相似的孩子,存在的意义是分散他外出时可能遭遇的袭击。他以为那大概只是由术式编造而成的人偶,即便是在见到了她之后也偶尔会这么觉得。但她会攥紧衣袖,笨拙地抿着唇,躲开自己的目光,人偶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注视着她的小动作,五条悟又重新更正了自己的想法。

她也是真正的人——拥有咒力却没能继承术式的他的妹妹。

她睁大了深蓝色的眼眸,在此刻终于脱离了镜像的姿态,似是不解地望着她,指尖仍在揉搓衣袖,小声说:“可我觉得,我们很像。”

她说话时总是温温吞吞的,仿佛在吐露话语的同时仍需思考。单是这一点,就同他大不一样了。

五条悟扬起下巴,眯起眼,再次认真地打量着她。

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起来确实很像。

只是看起来而已。

“只有脸像而已。除了外表以外,你没有和我一样的地方。”他直白道,“第一眼可能看不出来,多看几眼就很容易发现不同了。”

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他们不会给予第一眼之外的更多目光。所有这些显著的不相似,在第一眼的相似面前,倒也算不上什么。

“唔……是吧?”

她抿起唇。在不知所措或是尴尬的时候,她总会这么做。

当然,在她想要笑时,她也只是抿一抿唇而已。从第一次见面起,她有意无意地开始模仿他的行为和动作,唯独学不会他笑的模样。真是有够奇怪的。

五条悟抱起手臂,五条怜也做出同样的动作,重叠的手掌也与他摆放的模样一样。

“说起来,你啊……用‘你’这么叫你还是有点奇怪。”

他咕哝着。这份不对劲,他早就意识到了,到了今天他总算觉得难受得过分。

他叫做悟,她叫做怜,名字写作汉字时大有不同,念在嘴里却都是“satoru”。五条悟习惯了听着别人以这个名字呼唤自己,可要他用这个名字称呼别人,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怪。

这应当是他的名字吧。

就算总以“你”作为对她的称谓,但不能一直叫她为“你”,那只会更加奇怪。

抱起的手臂耷拉下去了。五条悟把双手藏进袖子里,望着五条怜困惑的面孔,只认真地琢磨了一小会儿,便想到了很合适的解决方法。

“就叫你阿怜(ryo)吧。”他说,“除了satoru以外,怜这个字也可以读成ryo。”

至于为什么不将怜念成更普遍一点的rei,纯粹是他觉得这个读音有点俗气,不太喜欢。

“阿怜?听起来冷冰冰的。”她好像轻轻发抖了一下,“是个冷冷的名字。”

“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阿怜就很好。谢谢你。那我……我就叫你阿悟(satoru),可以吗?”

她又抿起了唇,这回大概是在笑,因为她的眼眸也微微眯起了。

这般看不清笑意的表情、自下而上投来的目光、唇角露出的些许卑微,从她的眼中看不到她自己的存在,空洞的眼眸中也不曾倒映出自己的存在。他果然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真的把她认错为自己。

“这么称呼你,就好像在呼唤自己。”

这就是她想要如此称呼五条悟的全部理由。

想告诉她,当他人说起她的名字时,也并非是在真正呼唤她。他们呼唤着的是六眼。

这是五条悟窥见的真相,他不会在今天说出口。

“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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