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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尘世称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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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成纯,你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我吃着,你们练着,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道,“我们在这里大半天了,水米未进,连口热茶都不曾沾唇,演不了!”

“这位大人中气十足,饿个一两顿,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夹起汤锅中一片嫩羊肉蘸了酱料,送进口里。

“人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和精神。”那老臣看着我吃得惬意非常的样子,干咽了咽口水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我沉下脸来,慢条斯理地拿布巾擦拭唇角油渍,“原来,你们也知道人不吃东西会饿啊。”把布巾从容优雅地放回一旁宫人端着的银盘中,拿起做工精巧的小碗,手指感受着上好瓷器的细腻与润泽,从凤案后转到案前站定,“那孤只是饿了,途经姑苏,用自己的琴艺换个饱腹,孤没偷没抢没骗,也不曾害人,孤何错之有,要被你们骂下贱?”说着,我将手中盛着酱料的瓷碗砸在了那些人脚边,酱料和瓷片飞溅,惊得站于最前的那个六七十岁老人直呼,“你大胆!你敢砸我?!”

其他人也跟着道,“黄口小儿,当真无礼至极!”

“无礼又怎样,我还想打你呢!”说着,我操起拳头!却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

“太子!太子不可啊!”温和敦厚的声音。

“容成毓!放手!”容成毓,即我那便宜表兄的名字,花朝郡之主,复姓容成,名毓,字灵之,这些天我的行止都是他负责的。也导致,他自我感觉,和我很亲近。

“这几位都是先皇生前的帝师,三朝老臣,文坛泰斗,得罪了他们,后患无穷啊!”

“你先放开。”

见我语气已经和缓下来,他默默地松开了手。

“表兄不是在准备二月初二的登基事宜吗?怎么,这么快就忙完了?”我一边说,一边回到凤案后,坐下,宫人重新端来一份酱料,我抄起公筷捞羊肉。

“有几处需要请玺印。”

“哦。”我抬起头,“表兄还没吃饭吧?”

“是。”闻着滚滚白雾中的香气,方觉饥饿之感明显,“一时忙忘了。”

“来人啊,搬个凳子来,孤要与表兄同食。”然后对着宫人道,“再备副碗筷。”

“太子殿下,朝凤殿是议政之地,怎可,怎可”

“你吃不吃,不吃拉倒。”我蘸了酱料,美美地将食材送进嘴里,旁若无人地享受美食。

容成表兄吞咽了下口水,此时早已肚中咕噜作响,挣扎了一番后,也加入吃货行列。

满殿文绉绉的老头们只会喊,“过分!太过分了!”但声音也不敢太大,一个个梗着脖子,宁死不屈的样子。

后面还合奏了一曲《百鸟朝凤》

果然是饿令志昏啊。

……

就为了一口汤。

二月初二,是我登基为帝的日子,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包裹严实后,宫人一大早就进来为我穿戴好合身的帝皇冕服,然后,“退下吧。”我吩咐道。

离典礼开始还有段时间,此时正是卯时,正合运行大周天功。行功完毕,大感此间灵气不如姑苏山脚纯净。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又突破不了。吐纳完毕,缓缓起身,看看时辰,也差不多是时候启程祭告天地了。斜插里,一阵怪风吹开了侧厢的窗户,一个人形幻影从洞开的窗户外翻将进来,站定在我面前,敢这么堂而皇之,还不走正门的,只有

“薛洋?是你”

“好久不见。

“你走吧。”我此刻无心理他。

他唇角一歪,脚下使绊,我骤然眼前一晃,身子前倾,然后感觉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腰,我大惊站稳,隔开那两只爪子,

“你起开!”

“还生气呢!”他嘻皮笑脸,痞里痞气。

“你来干什么?”我冷着脸,整理着微有些乱的冕袍。

他歪着头,“你为什么不继续抓我了?为什么不继续关我了,还有,我的糖呢?”

“你根本就没有人性,你让我觉得可怕。我惹不起。”我面沉似水地瞪着他。

“可你已经惹火了我。”他梗着脖子,眼神怒不可遏。

“薛洋,今天对我很重要,你要是敢搞破坏,”我手指着他,提了几口气,警告的话盘旋在嘴里,终是什么也没说。拂袖跨步出了太子寝殿。门外宫娥彩女已经侍立阶下,准备好迎接新朝新气象。

登基大典壮阔非常,我吩咐凤隐让囚在大牢中的十一郡之主和驻守此城而被凤隐深夜擒住的五大郡国的儿子们届时都要到场观礼。

一大早,由皇帝亲自率领百官去祭祀天、地、宗社,祭告自己受命于天和祖宗。然后,皇帝穿戴冠冕礼服端坐在朝凤殿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贺行礼,以及称臣上奏,确立君臣之分。在国家内外颁布即位诏书,同时宣布改元、大赦天下等。

因为凤栖皇朝实则在十年前已经不复存在,时隔十年之后的复国,我其实算是开国之君,开国君主的登基典礼比皇帝驾崩新皇继位会更加隆重,所以,还有奏乐、舞蹈、鸣钟鼓、赐宴等多种喜庆仪式。总之,从天微亮,直到天黑,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是万人瞩目,不可行差踏错,否则,便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虽然我不怕,但也不想横生枝节,多生事非。

这一天下来,比结婚都累。

第二天,卯时,我照常吐纳天地灵气,灵气行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运行大周天功。不过上山跑步是不可能了,皇城坐落在十二郡的中心位置,这里一马平川,大江大河有,大山没有。这里最高的山,居然是御花园的假山。不过花朝郡离皇城挺近,我飞两个时辰就能到,但我要是这么任性,估计会被容成毓叨叨死。

辰时,便是上早朝的时间,这是称帝后的第一个大朝,自然是不能迟到或不到的。

朝会上,今日的第一个议题,栖子郡水灾。本来二月二龙抬头,南方雨水多,几乎年年这个时候,都不大好过。再加上这十年,年年战乱,根本没人真正关心底层百姓死活,所以,加固检修堤坝这项工作,官员怠工到几乎视而不见。雾岚江横跨栖水郡和栖子郡,栖水郡居上游,栖子郡居于地势偏低的下游,每到雨水多时,总会有些难以控制。

听着他们各抒己见,吵得不可开交,我想的是,要是那些水妖兽再高几个境界就好了,派它们年年驻守那段江域,省工又省钱。

“陛下,觉得如何?”

“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

“如今国库空虚,只能就近收税筹集镇灾款。陛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

“那陛下有何高见啊?”

瞧这语气,哪像个臣子啊?不过,我不在乎,“宣栖子郡郡主公山君上朝议事。”我对着殿内传旨宫人道。

“陛下,反叛之徒,岂能上殿议事?”那群老头道。

“爱卿稍安勿躁。”

没一会儿,两个士兵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走进殿来,刚进殿门便远远下拜,磕头行礼。“着栖子郡公山君恢复郡主衔,由花朝郡郡主容成毓携朕的凤爪金鞭与公山君一同回栖子郡抢修堤坝,阻止水势漫延。至于钱粮,从就近的栖水郡、栖牛郡、栖辰郡、栖金郡四郡府库抽调。路遇阻拦者,花朝郡主可代朕行生杀大权。”

“臣等遵旨。”

“胡闹,一个罪囚,关了几个月便可无罪领重任,置凤栖律法何地?”

“朕才登基,免赋税三年,岂可朝令夕改。至于栖子郡主,势单力孤,长年受制于栖水大郡,他顶多算个从犯,罪不至死,就罚他治理水患,治的好,将功抵过,治不好,罪加一等。”

“哼!”

这臭脸一摆,算是默认了我的决定。

“容成毓”

“臣在!”

“如今,皇朝百废待兴,派不出多少人手给你,且天下局势刚稳,估计那几个郡也没剩多少钱了,这钱你可得盘算着花,修堤的人手,你也得自己想办法。”

“啊?不是,我说,陛下,灾民要吃饭穿衣住房子,堤坝也需要花钱雇人,赈灾这种事,哪哪都得银子啊!”

“你就不能以工代赈吗?”

“什么?”

“修堤坝雇谁不一样啊,雇灾民修堤坝,既解决修堤的人工问题,同时也解决了灾民的温饱问题,他们得了钱自会去买衣穿,健房住,如此,既节省了人力物力,也不用你耗费大量精力时间去分发粮食送医送药。另外,开几家织布制衣坊,雇灾民做工。也是一样的道理,要穿衣服,总得有人做衣服吧。但修坝工的工钱一定得比制衣工的工钱高上许多,免得都去制衣了,没人肯去抢修堤坝。”

“陛下英明啊!”容成毓由衷地感叹。

“陛下英明。”那些老臣子也不得不承认,上面坐的这个弱冠少年,天资聪颖。

我敛眉不语,目送公山君和容成毓退出大殿。继而道,“下一个议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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