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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争一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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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公,宫中月钱不是一个月一两吗?”

云珠穿着宫女统一的青色宫衣,看向发月钱的公公,眉头微蹙,“上个月咱们刚进宫不懂忘记来领,怎的这个月还只有一两呢?”

她声音清澈好听,小脸莹润白皙,是宫里也难得一见的好坯子,又是生面孔,那发月钱的公公少见地肯掀了掀眼皮,面上橘皮似的皮肤皱了皱,倒是倾身露出个笑来。

“哟,咱家当是打哪来了个眼皮子浅的,这么一瞧,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许是因为年纪不轻了,这太监的声音听着也粗嘎,搁在台面上的手做势便要往云珠的手上摸,抬眼看她时眼里颇有几分调笑之意。

云珠骇了一跳,不大舒服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下意识去看旁边的人,却见他们竟都见怪不怪似的,即使瞧见了也无动于衷。

一个无宠才人身边的无名宫女罢了,被摸两把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知道没人会管这边的事了,云珠只好勉强定了定神,回过头来皱眉道:“公公,我只是来领月钱,宫女的两个月该有二两,我家主子的也该是拢共十四两,如今都只有半数,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她把手给躲了,这太监的手便落了空,脸色一下便不好起来。

“真当自己多清高了,等吃不上饭了,有你求爷爷的时候。”太监恨恨收回手,狠狠啐了一口,再盯着云珠的眼神既猥琐又不屑,“既还知道规矩,上个月没按时来领,在爷爷这便没有补上的规矩,管你是奴才还是主子,都是一样!”

这话就是再不会给钱了。

云珠心里涌着一团火气,不上不下的,但最心疼的是那些没到手的银子。

可她们没什么依仗,本就是打算在宫中低调熬日子,她也不好由着性子给清漪宫惹麻烦,使劲忍了又忍,硬是没再做声。

正这时,后头一股风涌进来。

云珠转头看时,便见门口帘子被一撩,走进来个脸熟的宫女。

“哟,青杏姑娘来了,您这是也来领月例?早知会一声,奴才给您送去多好!”

仍是方才那个太监,不过一瞬的功夫,便变了一副谄媚嘴脸,径直从椅子上起身往门口相迎,对着青杏笑得像朵花似的,动作却局促,丝毫不敢逾距。

青杏像是不喜他靠近,拿帕子掩了掩鼻尖,吊着神儿道:“这回除了当月的,还有上月事多忘领的,黄公公可都还记着?”

“记着记着,自是记着。”那被称作黄公公的太监笑得灿烂,忙去旁边将早准备好的例银拿来,殷勤地交给青杏,“纯妃娘娘的例银,加上上月的一共是六十两,您瞧瞧没错吧?”

云珠闻言下意识看过去,红漆的托盘里板板正正地摆着一排排的银馃子,银灿灿地闪着亮光,果然是两月之数。

方才还说没这规矩,如今看来果真不过是穿小鞋罢了。

那边青杏随意扫了一眼托盘,不经意注意到了云珠投来的目光,顺着打量过来看了她两眼,忽然挑了下眉。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珠啊。”她轻蔑地笑了一笑,讥讽道,“那小几两的月钱可领到了?可别把你家主给饿死。”

云珠紧了紧手里的荷包袋子,唇角暗暗一捺。

这青杏正是怡兰宫纯妃手下的大宫女。

纯妃出自苏相府,是府上嫡出的二姑娘。而云珠的主子苏才人,则是府上庶女,是苏夫人为了帮女儿固宠,送进宫来的棋子。

按理说即使作为棋子,也不至于两厢之间如此剑拔弩张,可这坏事之处就在于,苏夫人是为了给女儿固宠将人送进来,但纯妃身为被关心的当事人并不领情,为此还写信与苏夫人大吵一架。

只不过人都已经送进来封了位份,退是退不了了,只好远远地搁着不叫碍眼,帮衬更是谈不上,不来落井下石便已是极好的了。

如今苏才人已经进宫两月,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宫中惯会拜高踩低的,当面撞上自然少不得更被挖苦几句。

云珠无心与她起争执,却听黄公公那边先她一步谄媚道:“她早领完了,只是嫌少赖着不走,奴才这就打发她离开。”

青杏闻言嗤笑一声,老神在在地站在没再说话,显然是赞同的。

黄公公眼见马匹拍对了地方,自然更加卖力,嫌恶地往一边招呼云珠,“既领完了就快滚吧,别在这碍人的眼。”

说着他还要上手来扯云珠,只是那手要搁的地方着实夹带了私心。

云珠啪的一下隔着荷包打开了他的手,知道这情形定是要不回月钱了,也不跟他们多理论,只抑着火气说了声“告退”,便脚步匆匆绕过他们出了内务府。

在她身后,黄公公瞧着云珠窈窕纤纤的背影被帘子掩住,啧了一声,有些可惜,转头又挂上笑模样,躬身弯腰地把青杏送将出去。

青杏瞧见他看云珠的眼神,鄙夷地撇了撇嘴角,心里却不由升起盘算,眼珠一转,轻笑了一声,示意跟在身后的小宫女将怡兰宫的月钱给收起来,抬步款款跨出了屋门。

*

那头云珠出了内务府,被风一吹,火气散了三分,轻叹了口气,便脚步不停地往清漪宫的方向回去。

手里的荷包瘪瘪的,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就能装下她们整个宫里人的月钱,比起怡兰宫那边一个人的便能装一托盘,属实是寒碜了些。

在这宫里没有宠爱,无非就是靠银钱活着,可苏才人不过是庶出被拿捏进宫的姑娘,家里自然不会给她准备太多银钱,如今又被盘剥了一个月的月例,当真是叫人沮丧。

可硬要争执也不明智,这回恐怕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她低头琢磨着事,走到荣妃的颐和宫外边时,想起什么,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宫门口。

颐和门外空空荡荡,不见跪着的人影,也不见一丝血迹。

就好像那里从来没被罚跪过一个刚被打了板子的宫女似的。

可是她先前往内务府去的时候,分明在这瞧见了那个形容凄惨的宫女。

血流了一地,还在不停虚弱地磕头求饶,冷冰冰的朱漆大门不动分毫,来来往往的宫人皆讳莫如深、绕道而行,人人皆在自保,没有一个人为这个微不足道的性命分去关心。

如今却是不知……

“你是很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吧?”一道轻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珠转过头,便看见青杏慢慢往这边走过来。

到底青杏身份更高些,云珠不能径直走开,只好往边上撤了撤。

青杏对她的避让十分满意,“听说那个小宫女是怡兰宫洛才人身边的,冲撞了荣妃娘娘,求不下来情又熬不过一顿板子,最后左不过是草席子卷了,给扔到乱葬岗去。”

她提起这事本就是有意吓一吓云珠,便不忘压着声音又加了一句,“在这宫里啊,没本事的人就该本本分分的,省得哪天冲撞了贵人,一顿板子拉下去,用不了两天,没谁还记得有你这么个人。”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瞥云珠。

云珠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头冷飕飕的同时,又觉得挺无奈的。

她明白青杏是在威胁,但说的却也是实话。

不管是荣妃还是纯妃,这宫里高位一些的妃嫔,想捏死她们都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儿。

她叹了口气道:“多谢青杏姐姐教诲。”

青杏嗤笑了一声,甩了帕子径自往前走了。

云珠目送了她的背影离开,挺起身来,摇了摇头,复又往颐和门前望了一眼,掐紧了手里的荷包,脚步匆匆地绕路回了清漪宫。

*

清漪宫偏远,云珠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晚膳送来。

宫里面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云珠便又赶紧把食盒接了,拿到殿里桌上摆好。

按说今日该有两素一荤的,只是到摆上了桌,却变成了三样稀汤拉水的素菜,配一小碗陈粳米饭。

云珠怔了一下,拧着眉抚颌打量了一会儿,才将菜摆上了桌。

苏云晴听到动静,从里间走出来,看了眼菜色,眉目间便染上愁色。

但她只是掩着唇咳嗽了两声,什么也没说,径自坐到了桌边来。

虽说有了个才人的名头,如今的苏云晴也不过只穿了一件淡绿白花的褙子,配一条没有绣花的素裙,裹着个白色素披风,瞧着比云珠这个做宫女的也没好到哪去。

就这保暖的披风还是紧凑着宫里赏下的晋位份例做出来的,从家里进宫时,因苏夫人怕她们手里有银钱不好拿捏,几乎是什么都没给准备,衣服也只有春夏秋冬各一套,多的没有,为的便是进宫之后给纯妃施恩留有余地。

可惜纯妃并没有用她的意思,自然不会给贴补什么。

而其他宫的人又都觉得她们是苏家送进来的,与纯妃本是一伙,有那与纯妃不对付又不敢当面找事的,难免将她们当做了发泄对象,招呼底下人克扣她们的东西也不是稀奇事。

刚进宫时还是冬末,苏才人身体不强健受不得冻,炭火冬衣又都不足,整日都是挨在床上捂着,勉强才过了个暮冬。

如今是开春倒还能勉强凑合着,若是往后又到了更深的寒冬,没有贴补,又被人针对的话,可怎么熬呢?

“咱们清漪宫是个冷灶,这两个月也没给下面使银子,他们有意克扣,倒也能想见。”云珠瞧着苏云晴单薄的身形,心中怜惜,却也无奈。

苏云晴眉睫轻颤了一下,勉强勾了勾唇,“云珠姐姐,我知道的,咱们没钱,又不招人待见,这样便已经很好了。且不说这个,今日姐姐不是去领月例了吗,可还顺利?”

“小主还是别叫我姐姐了,宫里头尊卑分明,若叫人拿了错处就不好了。”云珠提醒了她一句,正要说月例的事,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苏云晴从苏府带来的另一个贴身侍女春瑶从外边踏了进来。

云珠顿时收声。

“云珠回来了啊,”春瑶一见着她,眼神亮了一下,“我的月例可也领回来了?快拿给我罢。”

云珠顿了下,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道:“上月的月钱公公说没按时领便没了,如今咱们一人只有一两,春瑶姐姐莫怪。”

春瑶笑容微滞,转而皱了眉,“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只怕是你办事不中用罢了。领个月钱而已,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内务府的人为难,也不是我能置喙的。”云珠笑了一笑,“不过春瑶姐姐比我招人待见,若是愿意帮我讨回公道,就再感激不过了。”

“内务府那么远,我才懒得去。”显然春瑶对于碰硬钉子这件事没什么兴趣,眼珠一转想了想,直接上前两步从云珠腰上扯下荷包,又掏了一颗半大不小的银馃子,在手里颠了颠道,“你办不好事是你的事,我的月例却要按例领的,如今我将自己应得的拿了,你要是嫌没拿着钱便自己去内务府要,与我可没干系。”

她说罢,将荷包扔回云珠手里,也没看苏才人,径自又出了门去。

云珠有些纠结地看了眼手里的荷包。

苏云晴先前一声没吱,到这会儿人彻底没影了,一颗泪珠从眼角滚出来,啪嗒落在了桌面上。

“怎么还哭了呀?”云珠攒眉笑笑,将荷包中苏云晴的七两碎银拿出来放到了她跟前,哄道,“的确是有一个月的月钱没了,但好歹小主还有七两呢,往后咱们警醒着些,每个月都及时去取就是了——别哭啦,好好的美人都哭花脸了。”

她自己虽然也心疼自己没了的二两银子,倒还不至于觉得就过不去了。

“我自己受委屈倒没觉着什么,只是我没出息,连累姐姐也跟着吃苦受人欺负,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春瑶是苏夫人派过来专门监视她们两个人的,苏云晴明白,若不是为着自己,云珠不会不跟她计较。

只因若是计较之后得罪了春瑶,她到纯妃或者苏夫人跟前告上一状,便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云珠才会如此忍让。

苏云晴眼里噙着泪花,从那一小堆碎银里挑出了块大的,伸手握住云珠的手,放进她手心里,“云珠姐姐,这个你拿着罢。”

一颗碎银子小小的,滚在手心里却晃眼睛,云珠盯着瞧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回了那一堆碎银子里。

“等我二十五岁出宫去,夫人许了放我阿娘离开,待我们单独立了户,做点什么营生不能支应。反倒是你在宫里,没有体己根本没法过活,是不是傻呀?”

她说着,嗔怪地刮了下苏云晴的鼻尖,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云晴眼眶又红了,捏着她的手不知所措,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云珠哄了她半晌,可她越哄,两个月来因进宫无宠而遇着的各种委屈就在苏云晴脑子里愈发涌上来,根本止不住泪。

于是云珠终于哄不下去了,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云晴啊,你要是实在觉着不行,不然咱们就争一争罢,我给你出主意。别用先前在府里那套委曲求全的办法了,依你这情况,在宫里行不通的。”

“争、争一争吗?”苏云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该怎么争呢?

苏云晴有些迷惘。

云珠想了想,目光落在跟前桌面的七两碎银之上,伸手将它们尽数拨进了手中,握紧,冲着苏云晴清浅一笑。

“——我有一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已开,首发三章,欢迎宝子们收藏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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