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听说自己需要照顾一个小孩之后，先是隔着电话给了祝清野一顿好骂。挂断电话，他才反应过来，“孩子爸爸不会就是他看上的那个吧？”
付姨笑着说：“八成就是。”
程老爷子哼了一声，“怪不得呢，平时可没见他这么热心。”
祝清野特意约了午饭前的时间去接人，“付姨做饭特别好吃，你正好也尝尝。”
苏嘉斯既担心自己打扰了老人家，又觉得祝清野的安排特别窝心，很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他提前给老爷子买了些营养品，还带上了家里的一幅画，另外也给付姨包了一个大红包。
这画是安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来的，昨天问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印象了。
“随便你处理吧，”安女士人在酒吧，回应的十分敷衍，“卖了或者送人都行。”
于是苏嘉斯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拿来送人了。
路上要走一条沿海线，崽崽反常的没靠在苏嘉斯怀里，而是扒着车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车外飞速略过的海景。
“崽崽喜欢海？”
“嗯，”苏嘉斯脸上露出轻柔的笑容，跟崽崽看着同一个方向，“我也喜欢。”
祝清野没再继续说话，把时间留给看着大海发呆的父子俩。他窃以为，自己一定能当好一家三口中那位成熟稳重、体贴家人的爸爸。
车子拐进窄路，祝清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甚至想假装走错了，直接从大门前开过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苏嘉斯惊讶地问：“那是程爷爷？”
“是吧，”祝清野虚声说，“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
用花束装扮过的大门中间，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拄着龙头拐的老爷子。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祝清野开的这辆车上，好像要把这铁壳盯穿。
“爷爷，”祝清野在他面前停下车，慢吞吞地问：“您这是要出门吗？那咱们晚上见？”
他相信，凭借付姨的好厨艺，也一定能说服苏嘉斯留下孩子。
“你想让我去哪里？”老爷子一柱拐杖，眼神顺着副驾驶的车窗往里看，“我是来迎接客人的！”
坐在后座的苏嘉斯头皮发麻，可不敢让老人家这么等着。他打开车门，先一步下了车。
“哎呦！这是嘉斯！”程老爷子看清他的脸，几乎是惊叫出来。
“程爷爷，是我。”说完，他就回头去抱崽崽。
程老爷子还在啧啧称奇，“现在这医学水平真不错，植物人也能再治回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爷爷！”祝清野连忙打断他的话，“您站这里多久了，热不热啊？”
“你没事吧？”老爷子根本没接收到孙子的脑电波，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今天二十度出头还觉得热？是不是脾虚啊，爷爷给你介绍几个中医？”
“哈哈，不用了，”祝清野心灰意冷，又担心自己在苏嘉斯心里留下“虚”的印象，“您留着自己看吧，我内脏器官好得很，没有一个地方‘虚’。”
老爷子没心思跟他打嘴炮，“诶，你那个朋友呢……”
话没说完，苏嘉斯把崽崽从车里抱了出来。崽崽手里艰难地拎着一盒营养品，苏嘉斯则是一手抱着崽崽，顺带拎了几盒营养品，另一只手拎着一幅画。
崽崽全身都在使劲，五官跟着皱起来，仍然没忘记爸爸的嘱咐，超级大声地说：“爷爷好，我是崽崽，今年三岁了！”
老爷子看着崽崽的小脸先是一愣，“哎！这、这……”
程老爷子指着跑过去帮崽崽和苏嘉斯拿东西的祝清野，问：“祝清野，这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祝清野心说，我倒是想，可惜俩男人也没那个功能啊。
“您想什么呢？崽崽是嘉斯的儿子。”
“哦，”程老爷子疑虑未消，“啥时候生的啊，也太突然了。”
现在医学真发达，不仅能把植物人治得活蹦乱跳，还能让植物人生孩子。
祝清野说明了崽崽的身份后，程老爷子才发现崽崽和苏嘉斯也长得很像。
为什么说“也”呢？
因为崽崽的眼睛和眉毛，简直和自己的亲孙子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爷爷，您发什么呆呢？”他老人家不挪脚，苏嘉斯也不好往里走。
程老爷子正经道：“在想一些科学。”
比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男人和男人是不是也能生孩子了。
付姨知道今天来的是祝清野有好感的人，使出了十几年的功力，恨不得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别说苏嘉斯，祝清野也被这个阵势镇住了。
“付姨，咱们今天几个人啊？”祝清野开始怀疑还有别的客人。
“就咱们四个半啊，四个大人，一个小崽崽，”付姨一见崽崽就喜欢的不得了，“我给崽崽做得海鲜鸡蛋糕应该好了，你们先坐，我去端过来。”
“我爷爷和付姨就是比较好客，”祝清野怕苏嘉斯被“吓”到，小声解释起来，“他们平时不这样的。”
“我知道，”苏嘉斯也小声说，“谢谢爷爷和付姨。”
崽崽一点也不怕这个陌生的爷爷，竟然开始主动介绍起自己带来的礼物，看着一点都不胆小。
苏嘉斯觉得很不可思议，“崽崽挺怕生人的，在苏家这几天，都没跟周阿姨说过什么话。”
祝清野也理解不了：“怎么会有小孩子主动跟他亲近啊！”
礼物介绍到那幅画，崽崽苦恼地抓了抓脸，“太爷爷，这是一幅画。”
程老爷子：“嗯嗯，我看出来了，然后呢？这是谁画的？有什么故事没有？”
他第一次觉得这么大的小孩有意思，说话奶声奶气的，但逻辑很清楚，也不跟别的小孩一样一逗就哭。
这可为难住崽崽了，他求助地看向苏嘉斯，“爸爸，这个画是谁画的呀？”
苏嘉斯过去，得到了老爷子的允许后，拆开了封着的牛皮，“这是宋溪大师六十岁生日的时候画的一幅山水图，后来捐赠出去，就被我妈妈买下了。”
“哇！”崽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嘉斯，仿佛他的爸爸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两只小手用力鼓起掌，“爸爸好厉害！”
“好厉害！”祝清野不甘示弱地跟着“啪啪”鼓掌。
响亮的鼓掌声和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成功让苏嘉斯烧红了脸，“没什么厉害的……”
作为收到礼物的人，程老爷子莫名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还好他的“心腹”小付及时端着海鲜鸡蛋糕出现，将他从被“孤立”的境况中拯救出来。
“崽崽，你尝尝喜不喜欢？”饭桌上，付姨和苏嘉斯分别坐在崽崽两边，“奶奶喂你吧？”
“我可以自己吃的！”崽崽抓着勺子举起手，在所有大人的注视下塞了满满一大口。
塞完之后，他立刻找到付姨的目光，指着自己鼓鼓的腮帮子展示。
“崽崽真棒！”付姨夸赞。
这一顿饭，崽崽吃的比平时还要多。
“崽崽就是不能夸，”饭后，苏嘉斯头疼地跟付姨说，“一夸就收不住。”
比如现在，程老爷子一个劲儿夸他力气大，崽崽明明脸都红了，还紧紧攥着手里的小锄头不撒手。
“我担心他以后会习惯性讨好别人。”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作为过来人的付姨宽慰，“而且环境变了，孩子的性格也会变的。你就放心让崽崽留在这里，有我们老爷子带着，肯定不能有什么讨好型人格。”
“没错，”祝清野看着小院里玩闹的一老一小，附和说，“以后我们都疼崽崽，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到苏嘉斯要正式恢复工作那一天，崽崽已经跟老爷子彻底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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