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老嬷嬷说道：“陛下，容老身插句话，这庭院里里外外，都是皇后娘娘，我们小姐亲手设计的。”

戚柔柔：“……？”

君无咎看向皇后：“朕倒是不知道，皇后还有这般本事。”

他言语带着笑意。

戚柔柔却是心凉了下来。

什么设计？

她设计什么了？

戚柔柔僵笑：“喔。”

没回应也没肯定。

君无咎听出她语气奇怪，想问什么，因为在人前的原因，也没有多问。

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但是系统自从上一次和她谈话后，就不怎么主动搭理她。

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想冷静冷静。

两者都不是的系统001，在戚柔柔脑海里瑟瑟发抖。

它不是没听见，它只是想要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近看便能发现，系统屏幕上呈现出的数据，与在戚柔柔面前呈现出的数据截然不同。

密密麻麻，复杂深奥。

……

戚少择见戚柔柔没回应，说过几句后和皇帝聊起家常。

大都是关于“她”的话题。

君无咎十分好奇：“皇后几岁时设计的这宅院？”

戚少择毫不犹豫回答：“十二。”

顿了顿，他说道：“可能……是十二。”

君无咎：“这么厉害啊。”

戚柔柔：“……”

让她想想该怎么骗过去。

戚少择嘴硬：“她一向娇惯，小时候跟着臣也没过惯糙日子，长大后，就要修这个改那个。”

事实上并非如此。

戚柔柔小时候跟着戚少择过惯了苦日子，喜欢什么都不提不说，他打胜仗后，皇帝赐给他的宅邸，他想让她过得舒服些，就让她自己挑选设计。

戚少择是个糙汉子，住处什么样都行，他由着戚柔柔按照她喜欢的来，没想到，她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处宅院，每每有同僚来，都要夸上几句，问是哪家工匠设计的。

他从前会自豪，说是他家柔儿。

后来就避而不谈，不怎么提起了。

君无咎问道：“还有当初的图纸吗？”

戚少择：“……有。”

“能不能，给朕看看。”

戚少择：“……臣去拿。”

他没一会儿便回来，手里拿着一沓图纸。

君无咎展开来看。

戚柔柔出于好奇，也看了几眼。

“……”

戚柔柔感觉有点不对。

她探头，遮住皇帝的视线，目光落在图纸上，又看向戚少择。

她有点不相信。

目光落在图纸上，这次定了许久，再度看向戚少择。

被挡住视线的君无咎：“皇后，步摇……”

他被打了一下脸。

眼看着皇后晃着脑袋又要起来，君无咎靠在椅背上，退也不是，近也不是。

又被打了一下。

戚少择假装没看到。

他没看到，皇帝就不能说他女儿的不是。

戚柔柔注意到：“喔……”

她将头上步摇拔下来放在一边：“它的错。”

看了看皇帝的脸，没有泛红。

戚柔柔更加理直气壮了。

君无咎按了按皇后摘步摇时翘起的碎发：“无碍。”

他挪开图纸，放在皇后眼前：“这次看清了吗？”

戚柔柔怪不好意思。

她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图纸上，这次明明白白。

图纸上细节处，有微小的字体标记。

她皱眉。

字体偏稚嫩，但是和她的字，如出一辙。

戚柔柔自认自己写的字没到大师水准，但是它确实很有个人特点。

见过她字的人，都说她的字圆，一看性子就软。

在现代时，戚柔柔都没见几个和她字体相仿的人，更别提眼前这副字，看着好像她的幼年版。

人的字体会随着年龄变化，但是其中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变。

戚柔柔几乎能确定，这就是她的字。

她心下那个不太可能的想法放大开来，戚柔柔表情微变，问戚少择：“有没有……别的字啊。”

这是她来后，第一次和戚少择主动搭话。

戚少择早有准备一般，从图纸下拿出一摞字帖来。

“这都是……你小时候的字帖。”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这些。

但是离得近，戚少择看到她的侧脸，不知为何，越发感觉和自己记忆中的女儿重合。

只是轮廓稍微张开了一些，性子依旧和小时候一样绵软。

却不怕事。

戚少择想起以前，戚柔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学堂的人欺负，回来的时候一声不吭，主动向他提出要练功的模样。

若非他看她眼角通红发现不对，怕是戚少择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只是一时兴起。

戚少择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把那些孩子收拾了一顿，原本以为会打消她练武的想法。

却没想到，她身子弱，坚持练了半年的功夫，将学堂里那些欺负她的人挨个揍了一遍。

后来她坚持下来，每日与戚少择一起早起练功，长久以来，天生不足的毛病也有所改善。

字帖是一页一页的，被装订起来。

戚柔柔翻看并不困难，从一开始的丑字到后来的日渐成形的草书，翻到最后一页，戚柔柔能完全确定，这就是她的字。

她问戚少择：“这张……是我几岁的字啊。”

声音绵绵软软，透着小心翼翼。

戚少择看了她手里的字帖一眼，她指的是最后一页的字帖。

“十四岁。”

在那之后，她落水，父女关系不再。

她再也没有给过他字帖，再也没有给他展示字帖时，一脸矜傲的表情。

她变得柔顺乖巧，像昔日模样，又截然不同。

偶尔发起疯来，都是因为君无咎。

戚柔柔：“……喔。”

她却是不说话了。

落在字帖上的目光意外认真起来。

这时，有仆人过来，说道：“将军，宴席备好了。”

戚少择视线从戚柔柔身上移开，说道：“陛下，娘娘，可否移步膳厅。”

“朕正好饿了。”

君无咎笑道，牵起一侧皇后的手：“皇后意下如何？”

戚柔柔表示自己不想吃饭。

君无咎拉着她，三人步入膳厅。

圆木桌上摆好刚刚上来的食物，膳厅的装修也格外合戚柔柔的心意。

戚柔柔试图从这当中寻找一丝过去的影子，但是无奈，她并没有想到什么。

系统仿佛失联。

戚柔柔只能自己想。

她坐在皇帝一侧，戚少择却意外坐在她的身侧。

戚柔柔在两个男人之间，感觉有点尴尬。

她微微挪向君无咎，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