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砚不是第一次被亲,可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吃入腹。
大约是为了防止他逃走,李见瑜一只手牢牢扣住薛砚后颈,只要有一丝挣扎的迹象,便用力将人往自己身上按,直至两人完全紧贴在一起。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还没等薛砚开口说上一个字,便又被堵了回去。
他只好狠了狠心,用力在李见瑜嘴上咬了一口。
这人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和着血腥味不断追寻,直到发现薛砚因不会在接吻时换气而将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才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李见瑜,你疯了?”薛砚咬牙道。
他靠着砖墙,背后硌得生疼,颈后也被掐出一道红印。
罪魁祸首低头抹去嘴边血迹,欣然承认:“阿砚第一天才知道吗?”
薛砚气结:“你——”
“梁王殿下,洛京急诏……”
前来传话之人好不容易寻到他的身影,便不小心撞破了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无所适从。
李见瑜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紧紧将人盯住,像极了护食的野兽。
他眉心微微拧起,不耐烦道:“何事?”
来人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心翼翼道:“刺史大人让小人前来传话,说是洛京急诏,命殿下速速回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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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京那边催得紧,万远思更是心情急切,薛砚一想到是青州之事有了眉目,也没了同李见瑜算账的心思。
唯有李见瑜不慌不忙,将召他进京的消息抛之脑后,回住处沐浴更衣去了。
他难得换了身月白的衣服,头发高高束起,满身少年气。
也令唇瓣上破皮的地方看着愈发显眼了。
薛砚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去关心道:“王爷打算何时动身?”
正巧寄松牵回来三匹快马,李见瑜拍板道:“就现在。”
其他人忙着救济难民,无暇分身,整座宅子也就剩了他们几个,不用说也知道三匹马是给谁准备的。
水路逆流,原本一天的路程或许要用上两天,快马加鞭,半日可抵。
谁也没问过薛砚是否会骑马,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背后的缘由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去戳破。
黄昏时分,三匹快马从冀州城里疾驰而出,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途径冀州边界的一片林子时,三人遇上了截杀。
夜幕之下,薛砚看不清有多少人,但从招招致命没有半句废话的架势来看,对方绝非普通山匪强盗,更像是为取他们性命而来的亡命之徒。
“看来有人不想见到本王回去。”
李见瑜哂笑,纵身跃至薛砚身后,长刀挥舞,直取要害,毫不手软。
简直比这伙黑衣人还要像个亡命之徒。
寄松自知早已暴露,也没想着掩饰,从行囊中抽出兵刃径直冲进人群之中。
但他们显然是冲着李见瑜来的,越来越多的人围向李见瑜身边。
“小心背后。”薛砚虽未动手,却不敢放松,始终警惕着四周的状况。
李见瑜一手圈住他的腰身,声音有些兴奋:“放心,死不了。”
刚说罢,左右各有人举刀朝他们袭来。
临出发前李见瑜给他防身的短刀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薛砚果断出手,替他挡下一击。
解决完右边那个的李见瑜迅速调转刀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道冷箭趁他们不备从暗中飞射而来。
幸好李见瑜反应够快,箭矢只堪堪从手臂上擦过。
薛砚碍于夜色看不真切,闻到血腥味不免担心:“阿瑜!你怎么样?”
李见瑜不自觉扬起嘴角,已经准备脱口而出的“没事”愣是被咽了下去:“胳膊划伤了。”
薛砚面色一沉。
虽未伤及要害,但若是冷箭上淬了毒……
他越想越是后怕,可以说很不冷静地下马捡了把长刀,冲射来冷箭的方向掠去。
“阿砚!”
李见瑜立时惊慌起来。
天昏地暗,阿砚身上又没根绳子拴着,若是就这样走了……
他心急如焚,正要策马追上去,余下几个黑衣人又不知死活的缠了上来。
此番简直是往李见瑜枪口上撞。
眼见薛砚的身影没入夜色中消失不见,李见瑜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找、死。”
……
自从别苑醒来改换身份以后,薛砚头一回在李见瑜眼前杀人。
回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被解决干净了,李见瑜提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茫然望着他离开时的方向,看上去孤独又无助。
薛砚还在思考要如何解释自己的一时冲动,李见瑜便冲过来一把将其揉进怀里,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一样,连呼吸都在颤抖。
“我以为你走了。”
薛砚一愣:“荒山野岭的,能走到哪里去?”
李见瑜没有接话,死死搂着他不愿放开。
过了半晌,薛砚才发觉有些不对。
李见瑜身上的血腥味怎么如此之重?就好像……血是从他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一样。
薛砚不由分说将人从身上扒开,叫寄松点火,这才发现李见瑜左肩叫人直接开了个口子,鲜血汩汩流出,将他一身月白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他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
“受伤了乱跑什么!不知道喊疼不知道包扎吗?”薛砚冷着脸的时候着实有些吓人,至少寄松是不敢乱动的,缩在一旁老实得像只鹌鹑。
李见瑜竟然还有脸委屈:“阿砚还没回来……”
“你是觉得我回来看见你躺在地上就高兴了是吗?”面对这样的李见瑜,薛砚怎么也生不起气来,“药呢?”
寄松默默递上早已备好的金疮药。
“忍着。”
薛砚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这小子从头到尾一声没吭,不知道还以为受伤的人不是他呢。
李见瑜受伤的位置包扎时需要从后背绕过去,每绕一圈,薛砚便靠近一回,宛如一个接一个的拥抱。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见瑜干涩的喉咙无声滚动了一下,心底冒出一些阴暗的想法。
他想用绳子把阿砚牢牢绑住,如此便再也不用担心阿砚有一天会跑掉了。
绑哪里好呢?
手腕,还是脚腕?或者干脆都绑起来。
薛砚对此毫不知情,包扎完充满怜惜地轻轻触碰着他的伤口,问:“怎么伤的?”
李见瑜享受着他的关心,说出的话犹如撒娇一般:“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
寄松:“……”
还不是王爷您杀红了眼,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才受伤的!
可这话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