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井在一处摊贩前停下了脚步，她转身看去，只见那摊子上摆放的不过是民间手艺人自制的糖画。然而她还是开口问道。

“老板，这糖画怎么卖？”

那摊贩早是注意到陆井在摊前驻足，身为洛城人的他自然是见过常在人前现身的陆井，早就准备好了为这个国公府二小姐服务的准备。

“回小姐，今日买卖不收一文。”

“那怎么行，还是要付钱的，将那两只糖兔卖给我罢。”陆井说着就要掏银子，然而囊中羞涩，她于是转向一边跟在身后的于柿。

于柿自然也是识眼色的，抱胸的右手从臂弯中伸出，手腕一抖甩出一张纸片递给商贩。

“您拿着，使用方法写在上面了。”

那商贩诚惶诚恐地接过，只见那券上写着“稻香斋西市分店一时辰畅品券”。他先前为了让孩子过年时吃点好的，曾去求过这张券，其中价值对他来说已是个天文数字。谁知今日竟成了眼前两人没带钱包用来顶账的物什。

“于掌柜，这怎么合适，您快收回去。”那商贩说着就要将券往于柿手里递。

“无事，今日这条街上的每一个商贩都会拿到这种券。”

于柿将手拢在嘴边悄声说到，努力不让陆井听见。然而比起她的脸，那一头没有束起，披在头后的长发要更引人注意。

“那。。。谢过于掌柜，谢过二小姐。”

“别忘了我们要的东西。”于柿又恢复了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唉，是。”

两人拿上糖兔就要离开，于柿只是举着糖兔没吃，陆井却是一边小心地舔着一边问道：

“阿柿也没带荷包？”

“嗯。”

“那听他的不给钱就是了？那张券要许多银两吧。”

“陆小姐何以得知那券的价钱？”

“自然是。。。关雎那丫头去过了。”陆井肉眼可见的局促。

“原来如此，回头我就将稻香斋发行过的所有优惠、代金券，都送上十张去国公府便是。”于柿终于将那糖兔凑到嘴边，一口咬掉了半只兔耳。

“未免麻烦，何不亲笔写一张终身免单卷送给关雎？”

“陆小姐果然聪慧，小民回去就写一张便是，只是小姐还需小心保管。宣纸制品终究不似木刻般可长存于室。”于柿笑了。

“这才对嘛。”

两人继续并排走着，看似什么都没说透，实际什么都没说透。

“真是‘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啊。你说呢，夫人？”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能说会道了。”顾氏说道。

“夫人谬赞了，我既已出家，要是除了不能食荤腥之外，连想读一点无关竟要的诗书都无法如意，那出家还有什么意思？夫人也一样，若是嫁入国公府，除了失去自由之外什么也不能得到，夫人自然也是不愿去的吧。”

“你以为你和我有些交情，就可以口无遮拦？”

“唯独这点变了，夫人，我记忆中的[顾守槐]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难道国公府的德行教育竟是如此严苛，让一个活泼善感的女子变成了这副摸样。。。。。。倒是狠符合我对大家闺秀的想象。”

身边孩子欢笑着跑过，差点撞到顾氏，侍卫正要大吼，被顾氏伸手拦住。

那道士说这话时，眼中分明带着落寞。只是月色迷人，没有人透过她俏皮的语气得知她此时心中在想什么。

“我要叫侍卫了。”

见身旁人没什么反应，顾氏叹了口气。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要迁怒于他人。”

“夫人说笑了，小民一介道士，怎么在夫人口中却像是拦路打劫的地痞强盗？”

“我只是提醒罢了，若是你真想那么做的话，只凭国公府的侍卫大抵拦不住你吧。”

“小民怎可能像夫人说的那般神通广大，想来是夫人最近多看了一些志怪的话本，故此产生了一些臆想罢。”

顾氏看了那道士一眼，再不说话了。

两人不觉间也行至街尾，那道士回身先看了顾氏身后众多侍卫一眼，随后又看着顾氏说到：

“那两个孩子倒是有趣，我们的时间已然逝去了，再追寻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若是以后那两个孩子也面临这般的选择。。。守槐，我们都需要三思。”

“。。。。。。”

“今晚月色怡人，感谢您自降身份来和我这小道同行。”

“。。。。。。”

“那么，夫人，再会。”

她转身向月光去。

“。。。。。。”

“回去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