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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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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镇远将军家那位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的千金嫁给半入土的南靖王谢湛这一回事儿,一时间闹得满城皆知。

圣上赐婚,谢湛病重,又是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这门婚事落了不少口舌。

顾须归也没在意这些闲言碎语,成亲当日,带着个贴身丫鬟就上了喜轿。父母亲送别的时候眼含泪花,顾岳道:“闺女!谢湛那小子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家里来!”

顾须归脸埋在大红盖头下,挥挥喜帕,喊着“知道了知道了”,遂搭着丫鬟的手上了轿。说实话,她挺平静的,毕竟南靖王是个卧床不起的病号,估计不会为难她到哪里去。再说了,端屎端尿这种事情有下人做,她只需要扮演好南靖王妃这一角色,安安心心地陪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就行。

太懂事了南靖王!连养老的功夫都给她省了,直接跳到送终环节!

顾须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美美规划着自己在南靖王府的幸福人生。王府的地段比她的将军府好多了,交通方便,去夜市也近,没准她晚上还能去夜市摆个摊……

顾须归想着都笑出声了。

轿夫抬着她在周围的大街小巷绕了好一大圈儿,唢呐声才闹闹嚷嚷地吹到王爷府。

然而南靖王府十分冷清,大门幽闭,连个鬼影都没有。

顾须归穿着一身繁琐的凤冠霞帔,头晕眼花地在京城里绕了半日,饿得前胸贴后背。眼下瞧着半天没动静,她直接掀了盖头钻出轿辇,蹲在马车上小眉一皱:“什么情况?”

“诶呦我的小姐!”陪嫁丫鬟小翠忙把她摁进轿子里,以气声道,“您怎么自己把盖头掀开了?这得入了洞房由王爷亲自来掀呐。”

顾须归挠挠下巴,不甚自在道:“这玩意儿不透气,闷得慌啊。”

语毕,脑袋又不老实地往外边儿伸,道:“谢湛不来接我?”

抬轿辇的轿夫们一身冷汗,却不敢多言——南靖王的名讳,岂是可以直呼的?这顾岳老将军的千金也忒僭越了点!

顾须归懒得管这些繁文缛节,对丫鬟的阻拦视若无睹,提着裙摆就跳下了车,径自敲响了南靖王府的大门,小翠拦不住,只得唯唯诺诺地跟在主子后面,轻声道:“小姐,咱回轿里吧?这不合规矩啊。”

“不干。”顾须归锲而不舍地敲门,并且再度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来的真的是南靖王府。

门楣上黑底金字的匾额十分气派,“南靖王府”四个字在清晨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顾须归不死心地叩了第二遍。

这回南靖王府的大门终于松动了一条缝。开门的是个冷面侍卫,抱着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顾须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侍卫成均有点茫然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来人是个姑娘,一身大红色喜服,但盖头掀开,露出一张清隽白皙的脸——脸色还不怎么好,一副要把人生吃活剥的模样。

南靖王府多少年都没姑娘踏足了,何况还是要出嫁的姑娘。

成均觉得今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几秒,顾须归先开了口,问道:“你们王爷人呢?”

成均记起来了——前不久圣上给王爷赐了桩婚事来着,说是要给他冲冲喜。

当时他们几个还在议论主子的事。虽说太医早就强调过王爷活不长了,但圣上这办的叫什么事儿?这不是盼着王爷死呢吗?

他们全府的人都极其不看好王爷的婚事,并且对即将入府的王妃抱有很强的敌意。

于是成均没好气地答曰:“王爷南下寻医去了。”

“啊?”顾须归蹙起眉,一张脸皱皱巴巴,“那我要跟他成亲的呀。”

成均铁面无私:“王爷说了,请您自便。”

“什么?”顾须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自、自便?新郎官儿都不在,我跟谁拜堂成亲?”

成均敞开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不苟言笑:“王爷说了,请您自便。”

谢湛有病!

顾须归在心里愤愤地骂了这么一句,随即长吁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破罐子破摔了:“……得,行。后面是我的嫁妆,有劳你们把它归置好。今晚我住哪儿?”

成均没有感情地重复:“王爷说了,请您……”

顾须归听他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遂翻了个白眼,赶忙制止了他的话头:“好!我知道了!你不要云!再云就烦了!”

自便就自便,她今晚就睡谢湛的床。

-

谢湛,好欺负人一男的。

顾须归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十分忿忿不平——怎么会有男的这么奇葩,成亲当日就跑路,她好歹也带来了将军府十分之一的家产当嫁妆的呀!

虽然但是,谢湛的床是真的很软,她睡得很舒服。

因着晚上睡得好,顾须归早上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多喝了半碗粥,还多吃了两个酱肉包子。

“咱就是说,南靖王府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丫鬟小翠一边给她梳妆一边为主子打抱不平,“他肯定是知道要赐婚的!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擅自南下?也不给您说一声。白白丢我们在这里受人取笑!他那个三病两痛的破身体不会中道崩殂吧。”

顾须归听到这话,猛然回过头来,道:“别瞎说!这是在别人的府邸,你嘴上有个把门。”

小翠很委屈:“我这是实话实说……”

“哎,小翠。你真的祸在这张嘴了。”顾须归盘着发髻,叹了声气,“隔墙有耳,你说的话被人听去怎么办!更何况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说话做事得谨慎小心,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

她顿了顿,觉得已经给予了小翠充分的口头教训,又道:“……不过你说的情况也不无可能,咱们只能一起祈祷它快点实现了。”

此时,守门的成均候在门外,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咬牙切齿。

新王妃怎么这样!他们王爷命可长着呢!

-

顾须归在南靖王府混吃等死,走完了一些必需的礼节。成婚期间,有几位她不认识的皇亲国戚过来拜访过,本着来者即是客的原则,顾须归打着哈哈将人迎进来又送出去,礼数倒也还算周全,只是她笑得脸有点酸。

第一个来拜访的客人是巽阳长公主,年近不惑,为人和气友善,甚至还给她带了一尊送子观音。

顾须归看着那尊送子观音搬进谢湛的寝殿:“……”

她就没想着谢湛能为人事,更别提什么生孩子了。

然,巽阳长公主对弟弟能好好活着非常有信心,捉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道:“六弟身子不好,你如花的年纪,嫁进南靖王府,属实是委屈了。听圣上说他忽然去了趟南方寻医问药,也不知情况如何……你放心,待他回来好好将养,必定是能为我谢氏添子添福的!”

顾须归没敢抽回手,只敢点头一句句地应着,心道,她这岁数在京城都算老姑娘了,还如花般的年纪呢,这花怕是早就谢了吧。

巽阳长公主才走没两天,第二个来拜访的客人就来了。此人名唤萧鹤,年纪摸约才过弱冠,自称谢湛故交,一来就向她大倒苦水,抱怨谢湛抠门,连喜酒都不请他喝。

顾须归听着他的话点头微笑:“请的请的,等他回来一定会请的。”

有没有想过她也没喝上自己的喜酒呢?

顾须归陪着笑脸,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且不说谢湛能不能活着回京,看萧鹤此人的衣着,必然非富即贵,是差那两口酒的人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朝中不起眼的文臣前来,送了些薄礼,再无旁的。顾须归应付客人之余,还顺便回了个门,同父亲母亲讲了讲南靖王府的情况。

沈明珠有些不忍:“南靖王属实是过分了些,顾着自己南下求医,将你一人留在府中照看家务事,连个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这是在打我镇远将军府的脸呐!”

顾岳听着夫人的话,亦重重叹气:“礼都没成,算不得成亲。吾儿嫁去他南靖王府,属实是遭罪了。”

顾须归安静地听完父母亲的担忧,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向父母亲报备在南靖王府的生活。

她是老来子,父亲母亲前半生都在四处征战,而立之年才生下她,如今都上了年岁。现在和父母讲这些,不是平白无故地给两位添堵吗?

顾须归忙道:“其实,他不在我反倒更自在些,父亲母亲不必为我担忧。”

她笑眼弯弯地开口:“王府挺冷清的,这么些天也没几个人过来拜访,我乐得清闲,其实算不得受委屈。……至于拜堂成亲这些仪式嘛,不做也正好。等他回来,我同他好好说,让他在驾鹤西去之前放我个自由身。”

沈明珠听着女儿的打算陷入沉默。

谢湛此人的脾性,他们也不甚了解。只是谢湛曾位列储君,若无当年坠马一事,如今登上皇位的就不是现在这位了……就算谢湛没有继承大统,也必然是朝中重臣。大好年华卧病家中,以汤药延续生命,靠皇饷了此残生,他岂能甘心?

沈明珠对于当年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圣上虽然着人去查是否有人对那匹乌骓马动了手脚,然并未寻出什么可靠的结果来。事已至此,也只能在谢湛的身体上用心。当年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猜想是皇子间的内斗,为了夺嫡不惜对亲兄弟下手。可若真是这样又能如何呢?按大周律法,顶多是废黜皇子身份,贬为庶人罢了,代替不了谢湛被毁掉的人生。

皇城里的水还是太深了,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草民可以揣度的。

沈明珠想到如今顾须归也是半个皇城里的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须归丝毫没有羊入虎穴的自觉,根本没将皇城媳妇这一身份当回事。

她虽说是南靖王府名义上的当家主母,然谢湛没有回来,她对王府也不甚熟悉,自然不愿跟下人拿腔捏调,趾高气扬地耍女主人的威风。

嫁进来之后,顾须归发现南靖王府的人其实都很好相处——可能也是王爷府没几个下人的缘故。这些丫鬟、小厮、管家、侍卫,说不上对她有多热情,但至少是有求必应毕恭毕敬的。顾须归用了两天时间熟悉环境,把偌大的南靖王府好好逛了一遍,觉得甚好。

谢湛虽然有病,但府里打扫得很干净,住的院子倒也清新雅致,环境幽清。

除了缺少一点人的生气,其余尚可。

而且谢湛的厨子相当不错,做的小菜相当爽口。

她在南靖王府不仅没有人比黄花瘦,反而还吃胖了两斤。

顾须归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没两天就跟王府的下人们打好了关系。她没什么很刻意的尊卑之分,有时候让出府的小丫头们买这带那的,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来二去的,王府的下人们也都放下了偏见,对这位突如其来的王妃喜欢了起来。

顾须归渐渐喜欢上了在南靖王府的闲适生活。

-

仲夏本该时雨如川,今年好似旱了许多,艳阳高照,燥热难耐。

顾须归一连三天晚上睡觉时被热醒,遂找到王府的丫鬟,从地窖里搬了两缸冰块上来。

王府里的丫鬟不多,能近身侍候的也就两名,名唤淡烟、疏柳,二人长得也温和,颇有山水田园的恬静意蕴。小翠很羡慕:“不愧是南靖王府的人!名儿起得都这么好听,不像咱们府里,净是些小红小绿小蓝的。”

顾须归觉得好笑,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笑骂道:“怎么!你现在好歹也算南靖王府的人了嘛!要不我再给你重新起一个?”

小翠:“……得了吧您。您要能起出什么好名字,在女书院的时候也不会被天天打手心了。”

淡烟、疏柳二人立在顾须归两侧,听着主仆二人的拌嘴轻笑起来。疏柳抿着唇,笑意盈盈地道:“主子嫁进我们南靖王府两个月了,肯定早就是我们王府的人了呀。小翠姐姐如果觉得主子起名不好听,那等咱们王爷回来,求王爷亲自给小翠姐姐赐名。”

顾须归听着疏柳的话,有些怔愣。她没细算过嫁来南靖王府的日子,现在居然有两个月了吗?

当初嫁进来的时候,王府还是光秃秃的,庭院里的杂草被下人清理掉了,可还没有种上新的。顾须归当时看着觉得有些荒凉,于是差了管家去花市,买了好些花种回来。

春天播种,仲夏时应该长得正盛。

顾须归没有想到,谢湛在仲夏花开得正盛的时节回京了。

他回来的事儿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行踪。但谢湛回来得的确很不是时候——

顾须归在泡澡。

而且还是在他的寝殿里泡澡。

谢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顾须归正在沐浴,木质的浴盆里洒满了庭院里新采的玫瑰花瓣,结果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南靖王府时时有护卫巡视,怎么会有陌生男人闯进来?

她差点呛了一口水,随即慌张地别过身,喊道:“你、你谁啊?我是南靖王妃!你别乱来!!不然我要喊了!”

南靖王妃。

谢湛蹙起眉头,仔细斟酌着这四个字。

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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