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打扰了。”店员推开包厢的门。

将剩下的几道菜品摆放好后，道，“纪总，所有菜品都已上全，祝您及各位用餐愉快！”

“等等，再开瓶酒吧！这次的消费记在我帐上。”J说着递出自己的银行卡。

“这……”店员没有上前去接，看向纪思岚。

纪思岚手指点了点桌子，一边的小于会意，道，“麻烦将纪总存在这里的酒，烫瓶相衬的送过来吧！”

“好，纪总您请稍等！”店员笑着应了一声，很快就将酒水送了过来。

“思岚，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恭喜你。”J站起身来，倒了两杯酒，醇香的酒气被热气蒸腾出来，勾动着体内的酒虫。

“没想到你用儿时的小名，拼出一番事业来，来，让我们举杯庆祝思岚，也庆祝海棠！”J说着，举着酒杯等着纪思岚来接。

“我忌口，碰不得酒气。”纪思岚没有起身，坐在原处淡淡的说道。

“纪先生，枉你还是个金牌律师呢！这刚刚说完的话，怎么还没转头的功夫就不记得了！”小于觉得今晚自己就是纪总和金总的嘴巴，眼前这群人，怎么值得纪总和金总开金口。

“我当然记得思岚是最后一天喝药膳！”J笑着说道。

他指了指手表，“这都过了午夜十二点了，自然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就要有新的气象！”

“思岚你说对不对？”J举着酒杯，一动不动的盯着纪思岚。

“我用药膳时，忌寒凉、辛辣、油腻、重盐、茶酒、鱼虾，平时忌寒凉、辛辣、酒。”纪总岚还未说完，J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他看着金衎夹给纪思岚的青菜，和两个人手边放着的清水，这一晚上似乎是没有看到纪思岚吃过什么。

J神色落寞，满是心疼的问道，“思岚，你这些年过的既然如此辛苦，怎么从来都不跟我们讲，也从不联系我们呢？不论怎么，即使我们再忙，也会帮你的！”

“真是搞笑，帮姐姐什么，帮忙分割财产吗？”小于同父亲跟随纪思岚多年，也知道纪总从未打通过对方的电话，这些所谓的亲人，也并未将纪总放在心上。

不然，当初纪家父母离开沪上时，带一个孩子，和带两个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你这是在污蔑我哥哥，我们有权起诉你的！”珍妮急切的说道。

“这么急着辩解，是被我说中了吗？”

“至于起诉！”小于冷哼一声，“不巧，刚下不才，刚好主修了法律，我想这位金牌律师若是还存了几分良知，也该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吧！”

“我金氏集团的律师团也闲了许久了，最近也该动动头脑了。”一边的金衎突然说道。

珍妮只好咽回嘴里的话，不敢再随意开口，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哥哥。

J深吸了一口气，很是伤感的说道，“思岚，当年爸妈决定离开沪上时，你年纪太小，身体会扛不住，又不会外语，将你留给爷爷奶奶照顾，才是最好的选择。”

“将我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听到这句话，纪思岚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来。

“若我没记错，我的语言天赋是要强过你的吧！纪伯锦，是什么让你忘记了这些呢？不过，我现在确实一句外语都不会说，因为没有条件去学，我也放弃了它。”

“至于照顾，一个缺了手指，拿不得剪刀，还不肯放下身段去收徒的人，你猜，他是如何在你们离开后活了二十年的？”纪思岚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平静的问出了这句话。

看着自称为‘J’的纪伯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纪思岚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道，“或者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这位纪老夫人，看她在忙着拾荒填补家用，照顾着半个残废后，还有多少精力去做其它事情呢？”

“思岚，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再怎么样，也是爷爷奶奶将你养大的！”纪伯锦斥责道。

“怎么，纪老夫人，曾经发生过的事儿，您是遗忘了吗？”纪思岚没有回答纪伯锦，看着纪老夫人闪躲的眼神，心下了然。

“看样子，您这位宝贝的好孙子并不知道呢，为了能活命下去，你们老俩口转头就将人-卖-掉了。”纪思岚说到这里，只想狂笑出声。

哪怕之前金衎听过纪思岚酒后说过这样的醉话，此刻心脏中仍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他握住纪思岚的手指，只想将人拥入怀中，细细安慰。

“奶奶，这是真的吗？”纪家弟弟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僵硬的转过头，向身边的人求证着。

纪老夫人嗫嚅着嘴巴，最终低下头去，不敢看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呢？那时她不是奶奶和爷爷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吗？”纪家弟弟心中很是不解，在他的认知当中，无论哪里，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也许是爷爷奶奶为了让大家活下去，不得已的办法。”纪伯锦为长辈开脱着，语气中透露出心虚。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呀！”纪思岚可不想再替纪家人遮掩这些丑陋的德行。

“除此外，还得解决一个大麻烦呢！”

“不，不要再说了。（勿，勿要再谈了。）”纪老夫人声若蚊吟的想要阻止纪思岚继续说下去。

她清楚，一旦纪思岚道明所有，她再不能得到纪思岚的赡养，甚至在人生最后的日子，会无人问津。

纪思岚却并没有停下来，“你们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金家的小儿子，可金家的小儿子为了有足够的钱买船票，卷走了金家的财产，既然找不到你们，自然就要去找留下的人了。”

“金家，哪个金家？”一边的金小金心中一顿，问道。

“当然是将纪老爷子视作死对头，自己的大儿子好好的同纪老爷子出去一趟，却再也没有回来的那个金家了！”纪思岚说罢，回握着金衎的手指，“你们总不会以为，我当时是被卖-到了衎哥家吧！”

金衎闻言，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自己能认识阿岚，并对她念念不忘，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若我一开始被卖-到这个金家，那么沪上的海棠夫人也不会被叫做金海棠了。”

“是啊，你该叫纪思岚，是我的姐姐，而不应该姓金的。”深受打击的纪家弟弟懵懵的点着头道。

“思岚，你出生在海棠花开的时候，从小家里人就叫你海棠，你为自己随意取个姓氏也是有可能的。”纪伯锦认为当初会有一些变故，但很多地方还是纪思岚为了报复胡诌的。

“家里人一向疼你，就连你的名字也是特意取的。”纪伯锦看向纪老夫人，“奶奶可以做证的！”

纪老夫人这才抬起头来，“生丝和蓝色，叫做思岚，细针和红色，叫做珍霓。”

“还好是取了谐音，不然真不如直接叫海棠了！”小于一直觉得纪总的名字非常的雅致，却不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珍霓，珍妮，所以，我和她，是姐妹？”突然反应过来的珍妮难以置信的站起来指着纪思岚问道。

“可她，她不是奶奶认的干亲吗？怎么会和我有血缘关系，怎么会是一家人？”

珍妮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她，她突然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最近做的事，就像是一个笑话。

“我们怎么会是姐妹呢？怎么会呢？”珍妮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不停的反问着。

“我们不是姐妹。”纪思岚突然开口道，“你不必拿我当姐姐，我也不想认你这个妹妹。”

“在我去了金家，或者更早，在你们离开沪上时，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剩下的只有源源不断的，还不完，抛不掉的债务。”纪思岚说完，突然觉得倒空内心的旧事后，无比的轻松。

金小金轻叹了一口气，庆幸这些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衎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我累了。”纪思岚不想再看到这一张张疑似自责的面孔。

“好！”金衎点头应道。

经过金小金身边时，纪思岚停下脚步，她望向金小金有些相熟的轮廓，心有所思，抛下另一个炸弹，“也许，你该叫我一声，小婶儿！”

“不可能？”金小金道。

“不可以！”金衎立即反驳道，“只有小毅和小弍他们能这么喊你！”

“当初那个瞎眼睛的老头将你送来我家时，也只能认我这个金家，是我这个金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