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汽弥漫，水滴低落的回声让这个封闭空间显得有些虚幻。

斯内普从浴缸中站起身，倾泄而下的水声带来了一丝真实感。敲门声从门外穿来，在这栋房子中，来人可想而知。他慌乱地套上睡衣，走出浴室打开房门，伊丽丝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她也换上了平常的那身睡衣。这样的日常氛围，冲淡了刚才参加晚会的紧张感，斯内普也不自觉微笑问道，“怎么？”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睡得着，西弗勒斯。”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尝试过。”

“反正我是睡不着了，跟我过来。”伊丽丝拉住斯内普的手，和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亲昵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斯内普很喜欢伊丽丝的亲近，只是与之前相比，他不再那样不知所措。

“和你说说我在晚会上和雷古勒斯的交易吧。”

回想起刚才的舞会上的一切，斯内普抿了一下嘴，“嗯。”

“我跟他达成了一项交易，我会让布莱克夫人觉得我会同意与布莱克家的联姻，而雷古勒斯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斯内普闻言皱紧了眉，他坐直了身体，“这就是你说的稳赚不赔的生意？原谅我实在是不理解什么叫做稳赚不赔。”

“嗯，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是在吃醋吗？我心爱的西弗勒斯。”伊丽丝勾起斯内普的一缕发丝，凑上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斯内普显然没有意料到伊丽丝突然的亲吻，他猛地站起身，失去支撑的伊丽丝扑倒在了沙发上，额头正好磕在沙发扶手的位置。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猝不及防，伊丽丝尴尬的坐直身体，抬头看向斯内普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满。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是斯内普之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抱歉。”

“原谅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歉意。”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二人同时露出微笑。伊丽丝拉住斯内普再次坐下，“我们不聊雷古勒斯了。你知道吗？西弗勒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你的分院仪式上。你可真敏锐，我才刚刚打量着你，你就注意到了。”

斯内普回想着他的分院仪式，他是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不过，“不是我敏锐，伊丽丝，你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你的打量有多么明目张胆。每一次在礼堂，我几乎都能感受到你的视线。”

“你说什么？”伊丽丝皱起眉。

“是这样，刚才在晚会上你假装不在意贝拉特里克斯.斯莱特兰奇，转身和我聊天的样子也同样很刻意。”

“你说什么？！”伊丽丝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她吃瘪的样子，斯内普感到新奇，他黑色的眼睛带着笑意，“你果然没有意识到。你是一个很容易被看透的人，你的喜欢和厌恶都表现的同样明显。”

三句话，斯内普让伊丽丝彻底丧失对自己伪装能力的自信，再此之前她一直认为得到了邓布利多的亲传，哪怕不能像邓布利多一样的让人捉摸不透，起码也应该是一个有些神秘感的人。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你早就注意到了我对你的在意，早就意识到了我喜欢你。”

斯内普沉默了。

是的，伊丽丝的偏爱过于明显，只是“意识到”和“去接受”之间还差着一个合理的自我认知。其实到现在为止，斯内普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伊丽丝会喜欢上他，他们之间没有童年的相伴，没有相似的家世，甚至他们的外表看起来也是如此的不般配。

“是的，我早就意识到了。”他呢喃细语到，“可是我不明白，伊丽丝。”

他的眼睛看向伊丽丝，那眼神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是紧张，是试探，是困惑，但更多的是渴望。

伊丽丝清楚的知道斯内普的骄傲与自卑，所以他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她也同样清楚，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侧脸，“西弗勒斯，你知道为什么丘比特的眼睛是蒙住的吗？”

斯内普没有开口，他在等着她为他解答内心的困惑，他焦灼的等待着。

“因为要用心去看，所有的真实用眼睛都是无法感受到的，眼睛所看到的，永远只是表象。你坚毅，从不悲天悯人；你聪慧，擅长洞察人心；你有着傲人的天赋，却依旧勤奋刻苦；你隐忍克制，习惯性竖起的尖刺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伊丽丝把手抵在斯内普的胸口，“不过还好，你对我足够温柔，走进这里的过程，我并没有经历太多的艰辛。”

有的时候，行动表达出来的情感比言语更加丰沛。

这是一个薄荷味的吻。

由斯内普赋予，由伊丽丝接受。

…

永远别对英国的天气有太多的期待，连续几天的阳光万里已经是中纬西风对英国莫大的恩赐。

今天清晨，戈德里克山谷开始雾霭弥漫，似雾非雾，似雨非雨，潮湿的感觉令人感到十分不适。不过好在伊丽丝并不打算出门，她窝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看着从劳尔庄园带出来的一本魔药书籍，一边做着笔记。听见猫头鹰啄着窗户的声音，斯内普抬头打量了一圈，窗外并没有看到猫头鹰。

“我出去拿吧，它们只能放到门口的信箱里。”伊丽丝站起身走出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封信，她并没有再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熟练的窝进斯内普怀里，把信递给他，“你读给我听吧。”

斯内普挑了下眉，打开信封，“伊丽丝.罗莎蒙德.劳尔小姐，由于您在霍格沃兹的优异表现，在麦格教授的推荐下，您将成为格兰芬多五年级的级长，请您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合理行使级长权力，履行级长义务。谨上。”他倒出级长徽章，摊开手掌，递到伊丽丝面前。

“哇唔，这就是权力的象征吗？”她接过徽章，站起身，叉着腰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斯莱特林的各位，要小心哦。”

斯内普勾起嘴角，重复信件的最后一句话，“请你合理行使级长权力，履行级长义务。”

“哼，我会在合理范围内针对斯莱特林的某些人。”伊丽丝坐回沙发，举起手中的徽章，“你知道你们学院有个女生曾经让我当众出丑过。”

“什么时候？”斯内普皱起眉，他从未听伊丽丝提起过，况且伊丽丝也从不是会默默忍受的那种类型。

“上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学习对付博格特，我有些慌神后退一步，就被一个斯莱特林绊倒了，她也是西里斯.布莱克的爱慕者之一吧。不过我当场点明了她的心意，她应

该也挺难堪的。”

“仅仅是这样？伊丽丝，你过于宽容了，既然她已经做好了针对你的准备，那就要接受相应的代价。”斯内普语气阴沉地说到。

这样的语气让伊丽丝微微一愣，“哦，当然，我伊丽丝.劳尔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惹的。下次再敢来烦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伊丽丝并不想要去改变斯内普的某些想法，她知道斯内普身处怎样的环境之中，如果她和斯内普在同样的环境中成长，她未必有斯内普这么坚强。

“可是，西弗勒斯，我宽容一些不好吗？”伊丽丝的眼睛望向斯内普。

“只要是你，怎样都好。”斯内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

霍格沃兹返校日，伊丽丝双手抱臂靠在车厢门前，她在等莉莉和道恩。

斯内普有些无奈的看着伊丽丝的背影，“莉莉她们过来了就会知道，伊丽丝，你一定要站在门口等着吗？”

伊丽丝并没有回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语气显得有些兴奋，“这不一样，西弗勒斯。”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那好吧。”斯内普收回视线，继续翻看起眼前的课本。

车厢里的小巫师多了起来，布莱克兄弟从她面前走过，伊丽丝对着雷古勒斯微微颔首。

雷古勒斯停在伊丽丝面前，“劳尔小姐。”

西里斯看到了车厢里坐着的斯内普，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她就是母亲为你挑选的未婚妻？”

“西里斯！”雷古勒斯扯住西里斯的手臂，“这样太失礼了！”

伊丽丝可没有心情在这里听他们兄弟争执，她一直是个行动派，与其浪费口舌，不如做出一些实质性的举动。她转身走进车厢，在斯内普已经明显不悦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再次看向雷古勒斯，“不要让你亲爱的哥哥破坏我们之间的交易哦。”

门口的二人此刻都显得有些尴尬，雷古勒斯点点头，“抱歉，劳尔小姐。”随后他就拉着西里斯走开了。

伊丽丝回头，斯内普眼神还带着诧异，“怎么了？我做的不对吗？”她贴近斯内普问道。

斯内普眼神躲闪，身体却并没有后退，这让伊丽丝勾起了嘴角。

“需要我把门关上吗？伊丽丝。”是道恩，斯内普连忙向后退开，伊丽丝也站直身体，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

“不，是级长大人。”

“意料之中。”道恩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这让伊丽丝有些失望。

“算了，莉莉一定会感到惊讶的。”

道恩走进车厢，拉上门，眼睛在伊丽丝和斯内普之间打着圈，开口问道，“你的预感实现了？”

“很显然。”

斯内普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预感？”

“这是女生之间的话题，西弗勒斯，你低头看书就好了。”伊丽丝点了点斯内普的课本。

汽笛声响起，马上就要发车了，莉莉却还没有找到他们所在的车厢，还是说出了什么问题。伊丽丝起身准备出去看一下，刚走出车厢，就发现莉莉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波特，二人的气氛有些不自然，但莉莉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莉莉抬头发现了伊丽丝，快步走到她面前，回头跟波特小声说到，“我已经找到我的车厢了，你去别的车厢吧。”

波特扫了一眼车厢，“鼻涕精也在这里！”他大喊道。

伊丽丝从未怀疑过波特的踩雷能力，比如现在，他一句话起码点燃了三个人的引线。

莉莉蹙眉瞪向波特，正打算开口，就被伊丽丝按住肩膀，“波特先生，随意出口侮辱同学，一周禁闭。”

波特瞪大眼睛，伊丽丝挑眉指了指胸前的级长徽章，“我也是格兰芬多，我可不想让格兰芬多的宝石漏斗在开学第一天就变成负数，那将是我作为级长的失职。”波特皱着眉，愤愤的看了眼斯内普，向其他车厢走去。

莉莉也看到了徽章，“伊丽丝，你是五年级的级长！太棒了！恭喜你！”

莉莉的反应让伊丽丝满意极了，她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道恩，“看到没有，教科书级别的反应，你应该学学。”

道恩笑出了声，她站起身拉着莉莉坐进车厢，“好的，如果它对你确实很重要的话，我会满足你的心愿的。但是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去级长车厢了。”

伊丽丝叹了口气，这是她作为级长唯一觉得遗憾的事情，相对于和一群不熟悉的人坐在一个车厢，她更喜欢待着这里，“好吧，那你们帮我看着我的男朋友，如果波特他们来找事，你们就过来找我。”

莉莉瞪大了她的碧绿色眼睛，看向斯内普又看向伊丽丝，最终她点了点头，“哇，伊丽丝，这个学期一开始你就很不一般啊。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伊丽丝直白且强烈的表达，让斯内普在感到不适应的同时更多的是欣喜，没有人会不喜欢被明目张胆的偏爱，尤其当那个人还是你的心上人时。

“西弗。”莉莉有些好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斯内普，“你和伊丽丝是谁先表白的。”

斯内普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回想起那句“Always”以及伊丽丝紧跟其后的那个吻，他感到耳垂开始发烫，“我忘记了。”这是一句毫无说服力的回复。

道恩从未与斯内普主动搭话过，但是这时她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要我说，伊丽丝可不是那种偷偷摸摸恋爱的类型，考虑到两个学院的关系，我倒是不担心伊丽丝，你在斯莱特林那边…”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斯内普回答道，他低头翻动书页，显然，他并不打算再继续交流下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个车厢中，气氛非常低沉，波特和西里斯黑着一张脸，卢平也低头默默翻动着书本，佩迪鲁就略显局促了，他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在他进入这个车厢之前气氛就已经这样了。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们都怎么了？”

西里斯抬头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波特开口说到，“我刚才约伊万斯作为我的舞伴参加今年的圣诞舞会，没想到那个鼻涕精还纠缠着她，他们现在正在同一个车厢里呢。”

“那我倒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西里斯将头枕在座椅靠背上，假装不在意地扫了眼卢平，“莱姆斯，你知道劳尔已经和那个鼻涕精在一起了吗？”

手上加大的力道让书页皱起，卢平平静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暑假遇见过他们。”

波特也看向卢平，他在听到西里斯的话时第一感受确实是开心的，但是想到卢平，他又有些担忧。

“呵。”西里斯的笑声中带着讽刺的意味，“这个劳尔还真是厉害，她和雷尔也达成了某些交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看她不应该待在格兰芬多，她应该和那群斯莱特林待在一起才对。”

佩迪鲁坐在一边，每次四人的交谈，他总是最插不上话的那个。他抬起手想要安慰一下卢平，又被波特打断，“没关系，莱姆斯，那个劳尔这么粗鲁，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佩迪鲁也赶紧接话道，“是的是的，莱姆斯，你别难过了。”

“配不上的人是我，毕竟我…”卢平没有说出那个名称，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斯内普他起码和我不一样。”

闻言，西里斯勾起嘴角，灰色的眼睛有暗流在涌动，他瞥向窗外流动的风景，车厢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