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时辛睡到了中午，元旦这天放假，她哪儿都不想去。

和放了假就不想出门的时辛不同，霍婉卿一大早就出门了，等时辛走到客厅，发现人早就走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花香。

昨晚过后客厅的鲜花大部分都不见了，只留下霍婉卿房间里和客厅茶几饭桌上摆着一些，因为时辛摆的时候，有些她插进花瓶里，这样容易保存，让花开久一点。霍婉卿就直接保留了花瓶里的，剩下的都被她包装成一小捧或一小束，装进车里。

这么多花扔了怪可惜的，一直放客厅又占地方，霍婉卿给时辛发了条消息，说她把多出来的花包装一下送去学校。

虽然今天是元旦，但A大也就只有学生们放了假，甚至很多跟导师做项目的研究生放了假都不能离开，所以A大校园里人还是很多。

霍婉卿把多出来的花分给了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以及她自己的学生。

不少人经过昨天郭程昱那一出，都知道霍婉卿今天生日，有心的人还送了霍婉卿礼物，霍婉卿给她们的回礼就是包装好的郁金香。

没有眼力见的人还自作聪明地调侃：“小霍老师，郭老师送你的花，你送我们不好吧，他不会吃醋吧？”

霍婉卿收回送出去的花，淡淡地说：“哦，这不是师哥送的，是别人送我的，我问过她了，她说满屋子的花送我了就任凭我处理，送给大家一起欣赏总比平白丢了好。”

中文的“她”“他”光是听，分不出性别。霍婉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正常说话，同办公室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不少人误会以为霍婉卿拒绝郭程昱后又收了他的花，可现在看来，人家可能早就有对象了，对方还同样送了花，只是她们没认出来花和花的差别而已。

那人调侃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有些尴尬。不过最尴尬的还不是他这个旁观者，而是今天下午来学校的郭程昱。

郭程昱看见不仅霍婉卿的学生人手一束花，就连他的学生都收到了霍婉卿送的花，一打听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在传，霍婉卿昨天拒绝了他，但是后来又收到了别的追求者送的花，今天来给大家送花，其实就是分享喜悦显摆一下。

霍婉卿带的研究生学生不多，郭程昱的多一些，她这边送给自己的学生都还没送完，顺便就送了点给郭程昱的学生。她实在不是故意的，只是对方的学生都在一个实验室里晃，可能也是为了凑热闹，她出于客套和礼貌所以送了，绝没有显摆的意思。

送到最后，霍婉卿手上还留了一束，看了眼姗姗来迟的郭程昱，她拿着花离开办公室，径直去了教师公寓。

柳如现在还住霍婉卿的教师公寓，找工作的事在被霍婉卿说过一顿后，终于提上日程。每天不是在各种软件上投简历打招呼，就是给儿子换尿布喂奶，忙得很。

霍婉卿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柳如脑袋歪着夹着手机打电话，手上动作不停在穿鞋。

“嗯，我大概三点到，好好好，麻烦你了。”

霍婉卿拿着花问：“你约到面试了？”

A市不仅寸土寸金，人才市场也卷生卷死，竞争超级大，柳如的学历拿不出手，工作经验也不足，说实在的，她能约到的面试不多。

所以综合来看，柳如留在B市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她要离婚，B市有霍家父母在，霍爸爸的公司怎么着也能给她找份工作先做着，学点东西考个证啥的。很多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来A市。

“不是面试，是约了个律师。”柳如叹了口气，看着霍婉卿也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

霍婉卿皱眉：“要和杜星宇分割财产了？”

“不止是财产，财产都是次要的，他想和我抢庭瑞的抚养权。”柳如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死关头走一遭才把庭瑞生下来，生下来孩子一直是我在带，还没出哺乳期呢，律师说孩子的抚养权肯定能帮我抢到，财产方面大不了我做些让步……”

霍婉卿听柳如说一大堆话，最后问了句：“那杜佳鑫呢？”

杜佳鑫，柳如和杜星宇的大女儿，柳如从头到尾说她要怎么抢到杜庭瑞的抚养权，连女儿半个字都没提到。

若非霍婉卿提起，柳如都想不起来。

柳如明显表情一愣：“佳佳鑫？我现在自身难保，我哪有时间照顾她？她跟着她爸好一点，女儿跟爸亲近。”

霍婉卿歪头看她，疑惑道：“六七岁已经懂事的孩子和不足半岁只会嗷嗷哭，半夜还不歇停的婴儿，到底哪个更难照顾？”

“你专心抢杜庭瑞，杜星宇也是，这叫女儿跟爸更亲近？”

“那我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孩子肯定不可能都跟我呀，庭瑞这么小，离不得妈妈，佳鑫都懂事了，她能照顾好自己，我……”

“柳如，”霍婉卿打断柳如的话，“你口口声声说讨厌阿姨偏心我，忽略你，但其实，你和阿姨没什么区别。”

柳如黑了脸：“你什么意思，你特地回来一趟，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结果就是跑来说我一顿？”

霍婉卿摇头，拿出花：“今天是我生日，时辛送我的花，我也分你一束。”

听见花是时辛送的，柳如明显愣住了：“她为什么送你花？”

“我生日，她送了我香水和一屋子的花，花留着没多久就谢了，所以给学校同事带了些，顺便你在学校，也给你送一束。”霍婉卿平静地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里有多少炫耀成分在。

时辛送给柳如的成人礼香水，柳如没有用过，后来霍婉卿成人礼的时候，柳如怕家里人发现自己讨厌霍婉卿，在霍婉卿说想要香水的时候，把时辛送的香水转送给了霍婉卿。

霍婉卿知道那是柳如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而且是时辛送的，但她没想到柳如真的会给。

柳如并没有刻意践踏时辛的礼物，只是她忘了那瓶被她放在家里的香水是时辛送的。她成人礼的时候，送礼物的人太多了，时辛送她香水，她当时是很开心，但随后还有更多令她开心的东西。

所以当时柳如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把时辛送她的东西送给了霍婉卿，她只以为那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香水。

柳如不是有心的，但霍婉卿是故意的。她不会把时辛送她的香水送给柳如，她只会分柳如一点人人皆可得到的一束花，好让柳如知道，这是时辛送的。

像是在炫耀，又仿佛是在为一些早就过去的事报复柳如。

香水的事后来时辛在手机上问过柳如，是不是把她送的东西转送别人了。柳如是那时候才意识到她把东西送给了霍婉卿，但人总不愿意就这么承认错误，于是嘴犟地说没有。

后来这件事，时辛没再提起，也再没有送过柳如任何和香水有关的东西。

不过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已经濒临崩溃，因为这事吵了一架后，关系更加僵硬。

毕业后，柳如更是受不了，直接提了分手。

柳如闻到了霍婉卿进门时身上的香水味，很陌生，不刺鼻，但让她格外讨厌。

香水和鲜花，仿佛在嘲笑柳如，嘲笑她当初得到了什么丢了什么，现在又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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