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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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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四周分坐着四院学子,一眼望过去都是乌泱泱的人,扔一根竹竿下去,只怕能砸中七八个人。

枕流院的学子看到谢照乘的身影,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都松懈下来。

“谢照乘!”

南方当首之人立时起身,玄色劲装,眉目凌厉,陡然爆发的战意让人很难猜不出来是谁。

话还未说上,纪道轩腰间剑就已然出鞘,剑尖直指谢照乘。

林疏桐在谢照乘身后扶额。

知道了谢照乘境界的林疏桐,完全无法直视纪道轩。

真是苦了他家师兄,一个随手劈山断海的羽化境要搁这和一个合道巅峰玩儿。

不知道谢照乘作何感想。

“纪道轩!”

这样大的动静,景瑜自然是瞧见了,当即起身出声道:“阿照身上有伤,你若想打。我陪你就是。”

纪道轩闻言,皱起眉头:“既如此,我不为难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早日康复好再一较高下。”

李尽欢啊了一声,懊恼道:“照乘师兄带伤,早知道就不打扰师兄了…”

“七七八八,也好得差不多了。”谢照乘压低声音,显然是怕某人听见,林疏桐抬头看了看纪道轩,觉得有点好笑。

功夫再高,也害怕纠缠啊。

“拨云院严允,请漱石院风吟晚风师兄指教。”演武场上忽有跃上一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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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桐腹诽一句,拍了拍口袋,里面揣着许多瓜子,以便于他看戏消遣用。

谢照乘刚于枕流院阵前于自己的位置坐下,身后的少年少女就七嘴八舌探头来问他身体如何。

“照乘。”

极温柔的声音在林疏桐耳边突兀响起,将林疏桐吓得一颤。

入目是张清俊面容,算不得多出众,却似是水中浸着的软玉,不带丝毫锋芒,温润可亲。

这人不笑时都带着三分笑意,笑时更是如春风拂面:“伤可曾好些?”

谢照乘也笑着回道:“已无大碍,劳陈师兄关心。”

陈师兄…

这是退翳院的首座陈并星吧?实在不愧是学医的,任病得多重的人瞧了这一张笑脸都得枯木逢春啊!

陈并星轻轻叹气,“倒是听闻过照乘有疾,只退翳院素来事务繁多,我也常忙得脚不沾地,不曾有空去探望,照乘莫见怪。”

谢照乘摇头:“怎么会?”

他于谢照乘身旁坐下,抬眸去瞧演武场:“风师弟天资聪颖,进步神速,但拨云院的人个个都肖似道轩,不好相与,照乘觉得谁会胜出?”

“我一早便说过的。”

谢照乘招手,元宵汤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搬了张小几放在他身前,各式水果糕点瞬间将桌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林疏桐下巴都要砸地上去了。

谢大小姐,不愧是你。

少年摘了颗犹沾着水珠的葡萄,果皮未剥自褪,他不紧不慢送进口中,“我是很坚定的风党,怎么我都是压风师弟的。”

他拣了只小石榴扔给林疏桐,自己则和陈并星分一串葡萄,瞧着不像来观战,倒像是来春游的。

身边的人早见怪不怪,都目不斜视。

“请赐教。”风吟晚抱剑躬身,对方还以一礼。

陈并星剥着葡萄,视线落在风吟晚的剑上:“风师弟的剑与你的那把,我都挺感兴趣的。”

“我的剑,可不好借人看,风师弟的,陈师兄倒是可以去问问。”谢照乘以手支颐,懒懒道。

风吟晚手腕一翻,剑花挑落,伴着道道锐利剑气,一眼望去,满目皆是冰蓝色的灵纹。

对方也并不好相与,剑气没一道能突破防御,右手早舞出无数残影,剑气相撞,砸出清脆的声音。

林疏桐看得眼花缭乱,刚想去摸瓜子,一粒葡萄就弹中了额头。

“带你来是观摩的,不是来看戏的。”谢照乘说着,往嘴里塞了颗葡萄。

他只得托腮认真去瞧。

不须多少工夫,拨云院的那位就渐落下风,风吟晚得了机会便不再退让,找准弱点强攻,一剑就破开了对手的防御剑网。

严允脸色一白。

就在此时,风吟晚的长剑斜里挑出,直取严允喉间,拨云院有人豁然起身:“点到为止!”

风吟晚恍如未闻,霜尖夺取星点血色后才硬生生偏转剑势,在严允动脉处留下长长一道血痕,喉管伤了五分,险些被割开。

陈并星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不需他吩咐,退翳院立刻有人飞快踏上中场,扶走严允。

“风吟晚,你过分了!”

随着一声暴喝,一只裹着烈焰的铁拳破风而来,风吟晚如痴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不闪不避。

林疏桐身侧陡然一空,一点雪色掠过视野。

那边,景瑜也瞬移至中场,却已被人抢先一步。

素衫少年缓缓抬眸,右掌抵住了袭向风吟晚的拳头:“严师弟慎行,论道禁止不经对方同意就动手。”

谢照乘抢了该是景瑜的戏份。

林疏桐手里的石榴子掉了。

而景瑜则尴尬地站在一边,正用极阴森可怖的眼神瞪着他。

林疏桐手里的石榴整个掉了。

他艰难将视线移到谢照乘身上去,这个角度…有头发遮着…看不到的吧?

那圈牙印…

“那让风吟晚说说,缘何要对我胞弟下重手?”严师兄剑眉倒竖,火气极盛。

谢照乘侧过身问风吟晚,语气是少有的严厉:“刀剑无眼,你在发什么愣?”

风吟晚手中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他按住太阳穴,面色忽地苍白起来。

不用提醒,旁人也能瞧出他有些不对劲,严允兄长的神情虽依旧难看,但多少和缓了些许。

“抱歉,不知为何恍惚了一下,不慎伤及严师兄,待严师兄康复,吟晚愿任他处置。”

他摇了摇脑袋,躬身道歉。

纪道轩在台下沉声道:“既不是有意,那就等严允好转由他定夺,下来!”

“不舒服?”

景瑜冷冷收回视线,伸手扶下风吟晚,后者轻轻颔首,唇色越发苍白,冷汗顺着额头涔涔而下。

谢照乘抬袖,召起地上的剑,将其还与风吟晚,同景瑜道:“既不舒服,陈师兄恰好在此,叫他瞧一瞧吧。”

景瑜应声,扶着风吟晚回归本位。

“景师兄似乎是看见了,”谢照乘要快景瑜许多,他提衣坐下,一振衣袖,去拿小几上的荔枝,漫不经心道:“牙印。”

一旁的陈并星听见牙印二字,视线在两人身上不住梭巡,眼神有些许微妙。

林疏桐更是生无可恋。

果然台上有声音高声道:“漱石院贺谖,请枕流院林疏桐林师兄指教。”

林疏桐瞬间成为众人焦点。

“观星九阶,入学不过三月,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谢照乘以手支颐,广袖滑落,露出半节过分白皙的手臂。

他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都是些纸上功夫,上去只有跪下求饶的份。

林疏桐哭丧着脸,拍拍胸口自我安慰道:“不过是被人笑话罢了,丢脸就丢脸吧。”

他正要起身,肩膀却被按住,清朗的声音于耳畔荡开:“小打小闹,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景师兄同我比一场?”

林疏桐双目圆睁,惊得嘴都快合不上了:“师兄?!”

四下哗然,这一句话立刻引燃了全场。

谢照乘慢悠悠起身,轻描淡写道:“你是闻雀轩的人,丢的会是我谢照乘的脸,我可不想被说什么。”

那边的纪道轩陡然来了精神,“你还能动手?”

“我家师兄有伤!只能打一场!”林疏桐不知哪来的胆子,拔高声音抢先答道。

谢照乘颇为意外,回眸看了看他。

景瑜薄唇紧抿,定定瞧着谢照乘,半晌后苦笑,“就这么护着他?”

谢照乘掀唇笑开,并未直面他这问题,只是道:“我和景师兄上次过招,还是两个月之前吧?”

“是。”

景瑜也笑了。

谢照乘随意向身侧人伸出手,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将自己所携玄铁剑递上,他朝景瑜一颔首:“枕流院谢照乘,请师兄指教。

林疏桐仰头瞧着,只觉得这两人间有种莫名的氛围,仿佛旁人都难以插足,几眼后他偏移目光,看向风吟晚。

风吟晚也盯着谢照乘与景瑜怔怔出神,面上是细瞧方能品出的黯然,林疏桐忽地有些烦躁。

“这橘子有点酸啊…”

陈并星将橘瓣塞进嘴里,自言自语。

景瑜手中剑不曾出鞘,微微一笑,道:“师弟先请。”

陈并星不再剥那橘子,将其往桌案上一搁,开口同林疏桐道:“他俩是极少论武的,机会难得,你可得仔细瞧着。”

林疏桐下意识也停了手上的动作,专注盯着石台正中的两人。

素衫少年听景瑜说罢,一挑眉,唇角微微上扬,玄铁剑锵然出鞘,几点寒星泼洒至数丈开外。

数息之后,林疏桐才反应过来,只出鞘这眨眼的功夫,谢照乘已然出了几剑,四五道剑气横陈于空。

景瑜执剑飞退,半挽的青丝斜吹拂面,他脸上并不见惊慌,反是始终含着三分轻薄的笑意。

那几旋剑气还未逼近,谢照乘下一剑已穿过寒芒,直迫景瑜面门。

就坐于枕流院阵旁的漱石院学子甚至有人抽气抱怨,“景师兄始终不拔剑,是要直接认输不成?谁不知道谢照乘强?可若连一招都走不过,岂非是太丢脸?”

他们的声音或许也递上台去,却影响不得这两人。

景瑜足尖一点地面,身形陡然间拔高,飘然停在玄铁剑锋之上,借剑势轻云出岫般掠出数丈。

谢照乘的身影忽地一晃,出现在景瑜将落足处等他自投罗网,已收势不及,景瑜右腕一转,鞘上金丝拧成的饰物不偏不倚格住迫近的剑锋。

剑锋受剑鞘所限,贴着景瑜面颊堪堪划过,谢照乘偏转剑势时,景瑜已如游鱼般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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