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别作妖了，我手疼着呢。”我躲开百川凑过来要揉搓我脸的双手。

说到我手疼，杨枭坐在那有点臊眉耷眼的。

百川的手落在了我胳膊上，托起我的胳膊看了看肿得厉害的手腕，“小辣子，一时半刻不盯着你，你怎么又给自己弄伤了呀？”说着他突然做了一个令我匪夷所思的动作，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急忙缩手，没等我说话，吴仁荻先开口了，“你这都是什么臭毛病？你那舌头要是不想要，不如割下来给我，虽说现在炼器师不多了，但是找一个炼把剑却不难。”

百川捂着嘴吧躲到我身后，蹲在地上露出脑袋来，“人家只是遵从本性嘛。”

我看吴仁荻面色不善，怎么说也跟百川玩儿了好几天，我觉得还是给他求个情，“那个，吴主任，动物用嘴巴舔伤口应该是习惯了，让他改改习惯，别的就算了吧。”

“就是就是。”百川可怜巴巴的点头，我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因为他的样子突然让我想起了部队训练的军犬，实在是太可爱了。

吴仁荻冷着张脸还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了丘不老的声音，“吴仁荻，你把禁阵撤了，我要进去。”

“你让我撤，我就得撤啊？你以为我是谁？你儿子？”吴仁荻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丘不老在门外幽幽地说道：“算我欠你的一个人情，怎么还，随便你。”

孙胖子突然眼珠子一转，凑到了吴仁荻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我说，吴主任，这也太便宜丘主任了吧，这本来就是二室的烂摊子，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们又来抢胜利果实，亏大了啊！”

吴仁荻翻了翻眼皮，“我怎么记得，这也是你们一室的烂摊子呢？”

孙胖子嘿嘿笑了，“我们一室做的是辅助工作，二室主办的时候我们辅助二室，您主办的时候我们辅助您，您看这不是辅助的挺好吗？”

“哼。”吴仁荻哼笑了一声，对着外面丘不老道：“你都听见了吧。”

孙胖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外面还能听见，只听丘不老咬牙切齿的说：“算我欠你两次行了吧！”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吴仁荻微笑着说道。

反正接下来就是看吴仁荻和杨枭联手坑丘不老，我也不用紧张了，找了个边缘坐着等着看戏。

吴仁荻蹭掉他画的那个小怪兽的四个爪子，丘不老就进来了，这回跟着他的人还有王子恒，王子恒狠狠地瞪了一眼孙胖子，看到我一身尸油的时候神情有些愕然。

然而就算丘不老和王子恒绑一块儿都拦不住一个杨枭。

回到酒店，破军已经带着徐蓉蓉的魂魄回来了，我洗澡的功夫吴仁荻带着徐蓉蓉的魂魄又走了，冲掉身上的尸油，我的天眼也不会立刻恢复。

衣服我是洗不了了，我的手腕还肿着呢，又不能交给酒店洗，只能套上浴袍把胖子叫过来。

“我去，辣子，这么味儿洗干净也没法穿啊。”孙胖子一进卫生间就捏住了鼻子。

我把一瓶从医院要来的丙酮溶液稀释了兑上水，“拿这个洗。”递给他一双手套，顺便低头让他看我头发，“你看我头发也没怪味。”

孙胖子这才信了，伸手把衣服按进了丙酮溶液里，说来也怪，黏糊糊的尸油遇到丙酮溶液就被分解了，等他涮衣服的功夫，我又用酒精化了些松香，泡完衣服上的味儿也没了，又涮了好几遍，才拿去酒店的烘干机烘干。

折腾完衣服，孙胖子跟我说：“上次你说珠子分开卖，第一颗已经找到买家了，不过，辣子，我还是有点担心，吴主任能同意么？”

“我跟他说，多赚钱的事，他有什么不乐意的。”我知道老吴是给人送钱，不是急着用钱，这钱越多越好，他不可能不乐意。

“你跟吴主任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去。”孙胖子笑呵呵的说。

“就那样吧，他都是看我爹的面子。”我们俩在阳台抽着烟，我就把当年大兴安岭的事又给他讲了一遍，顺便说了我过继给我三叔的事，“当年火车上吴主任临走的时候对我爹说，你帮了我一次，以后我会还你，要是你不在了，我会还给你的后人。”

“怪不得吴主任对你这么好。”孙胖子听了不禁咋舌，“哎，辣子，不是说保密条例吗？你就这么跟我说了。”

我笑了笑，“大圣，我拿你当亲兄弟，比我二叔家的兄弟都亲，你还能把我卖了不成。”我早知道这货喝醉了都不会吐露秘密，什么话能往外秃噜什么不能，他心里有谱，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谁成想我这话说的孙胖子眼圈一红，烟呛到了嗓子眼儿里，好一阵咳嗽。

我在吴仁荻的套间睡的，他一夜没回来，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裹着一身寒气进来，我听他没进卧室，以为是因为我霸占了卧室，便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裹着被子从卧室里出来。

吴仁荻坐在沙发上，在摆弄茶几上的小东西，见我出来没好气儿的说：“不睡觉你干什么？”

我困的左摇右晃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去卧室睡吧。”

吴仁荻没搭理我，他身上的寒气不退，冷飕飕的，我下意识的分了一半被子给他，以前他三年一期的时候，我也跟他分过被子，此刻脑子不清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见他不打算睡，我一边瞌睡，一边跟他说卖珠子的事，“我想的是，一颗一颗的卖，先卖一颗探探行情，后面只会一颗比一颗价码高，要不一次都卖了，我担心一颗能卖一千万，让人压成三颗才给一千万。”

吴仁荻的动作好像停了，但是我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只听他说：“随便你……”后面的话我没听到，只觉得脑袋一沉又沉入梦境了。

本来吴仁荻在身上多了半条被子的时候就收了桌子上的东西，写完打款人的姓名和银行卡号就觉得肩膀一沉，侧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脑袋，裹着被子沉甸甸的枕在他肩上，心中暗道，这小东西胆子倒是大得很。

然而视线顺着向下，除了结实的肌肉，还有手腕上缠着的固定纱布，他叹了口气，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升腾。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床上，服务员敲门送烘干的衣服时，我已经找不到浴袍的系带了，只能拿手按着把衣服接了进来，我换好衣服，正好吴仁荻从卫生间走出来，他额头上的头发微微有些湿。

要不是看着茶几上还有那张写着邵杰、邵一一和银行卡号的便签，我都得以为昨晚我是做梦。

回去的飞机上，丘不老和王子恒坐一排，破军和百川坐到了后面，胖子见状对我呲牙笑了一下，呲溜就坐到了破军旁边，我看了一眼，我要么坐王子恒旁边，要么坐吴仁荻旁边，我当然选择吴仁荻了。

回到民调局，郝文明还在四川公干没回来，孙胖子干脆约了买家去谈卖夜明珠的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买家应该是马啸林，想起他上辈子白菜价买了我们三颗珠子，本来我一颗都不想卖给他，不过他手里也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这颗珠子就当是铺路了。

当天下午我去欧阳偏左的五室溜达了一圈，五室有他搞研究弄出来的煞气，这玩意对着天眼一冲，也能把天眼冲开，可比尸油好多了。

第二天来到首都饭店，大家假模假样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开始说到了正题。

“这是无价宝啊！”马啸林捧着夜明珠，口水差点滴到上面，不过等拉开窗帘后，马啸林的表情又变了说：“不过，还是有些瑕疵的啦！”

胖子自然是不服的，最后拿着放大镜被指着看到了瑕疵，有些无奈，我却笑道：“马老板，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马啸林的小眼睛冒着精光看着我，一副生怕我坑他的架势。

我从胖子手里拿回夜明珠，放进盒子里，“这颗夜明珠本身价值不菲是一回事，但是它真正的作用并不是发光，价值也不在收藏。”

“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啸林眼睁睁看着我合上了盒子，有点着急了。

“这颗夜明珠能散发出祥和之气，破阴解煞，是镇宅之宝，没必要卖给不懂的人。”

我这话一出口，胖子也愣了一下，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他看着马啸林一脸市侩的模样，计上心来，“马老板，这颗珠子不仅能镇宅还能开运，想要它的人多了，都是做生意的。”

孙胖子这话显然是暗示了这珠子能开财运，马啸林如何能不动心呢，他犹犹豫豫的说：“三百万，三百万怎么样？”

孙胖子看了我一眼，我拿着盒子起身，“大圣，走了，李老板的秘书今早打电话愿意出一个亿，要不是你昨天就联系了马老板，我还真不乐意来。”

“开什么玩笑！”马啸林是真的要跳起来了，“你们大陆人是不是人傻钱多不识货哦！”

孙胖子也觉得有点超过了，给我使眼色，“辣子，你说的李老板是哪个李老板？”

我笑了笑，对他做了一个吴的口型，胖子以为是吴仁荻说这珠子值那个价，然后说道：“香港还能有几个李老板，最有钱的那个。”

我颠了颠手里的盒子，看着马啸林的眼睛随着盒子一上一下的颠簸，“大圣，要不是咱俩没功夫做生意，这珠子我还真不想卖，不过人家买了个回下金蛋的鸡，还愁不回本么，要不人家能做首富呢，走了，别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孙胖子本来对夜明珠的价值还是有些犹豫，但是见到我的口型，他立刻不犹豫了，看我拔腿了，他做戏做全套，立马跟上。

“沈生，孙生，咱们商量商量，咱们再商量商量。”马啸林麻杆似的身材死死的拖住我俩的胳膊，他的秘书也跟着上来拦着，才把我俩挡在门口，“毕竟是我先跟你们联系的嘛，只是一个亿实在太多了，我可不是李老板那种身价啦。”

我懒得听他废话，“马老板，你出个一口价，行就行，不行你别挡着我们兄弟发财，我们俩做的不是你们这种生意，可以来回拖拉，我们赚的钱讲究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儿。”

马啸林一阵咬牙啊，“8000万！这是我能拿出来最多的啦！”我想了想上辈子胖子调查马啸林的结果，这差不多是马啸林所有生意加起来一个季度的流水了。

孙胖子看着我，眼睛有点发直，我知道他想的是这颗珠子卖八百万就行了，我笑了笑，“马老板爽快，我也不是不能让一让，这样吧，7500万，以后咱们还可以往来。”

马啸林没想到我会饶他500万，立刻就要签支票，生怕我反悔。

当然胖子是不要支票的，直接网上转账，他见我既不盯着电脑，也不过问，干的更起劲了，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直响。

这回吴仁荻没说他要一半，孙胖子就本着公平原则，往邵家的账户里划了三分之一，但就这三分之一，都比上辈子三颗珠子的总价多了，吴仁荻肯定不会为这个跟我俩生气，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