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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收拾完，教堂的门突然被拍的震天响，我看了一眼时间，到是差不多天该亮了。

“沈辣！沈辣！”

我眨了眨眼睛，这声音听着是杨枭啊，我用手指划了一下门上我拍上去的血手印，往旁边一躲，杨枭就扑了进来，显然是没想到门突然开了。

他踉跄了一步就站住了，看向我的时候神情还十分惊慌。

“怎么了？”我极少能看到杨枭如此惊慌，也担心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杨枭几乎是在尖叫，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你要找死，别拖上我！”

我不解其意的看着他，他一把撸起我的袖子，胳膊上是层层叠叠的手印，都是刚刚林枫钳着我的时候掐出来的淤痕，杨枭的脸死灰死灰的，比当初在麒麟市五层大楼顶上，小命拿捏在吴仁荻手里还难看。

我拂开杨枭的手，有些淤痕已经开始消失了，“行了，很快就会好的，别那么大惊小怪。”

“剩下的事交给我。”杨枭说着凭空摸出一根大铜钉子，他宁可受伤的是自己，想到出来之前吴仁荻把他叫了进去，吴仁荻的原话是——你看好沈辣，他要是哪儿不好，你也不用好了。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提醒杨枭道：“这里头有只妖灵。”

杨枭皱了皱眉，我懒得去找圣母像的机关，干脆用罪剑来个一刀切，把石像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妖气突然就浓郁了起来。

妖气遮眼，饶是杨枭也紧张了一瞬，握紧了钉子，但是妖气遮不了我的眼，我抬手把掌心剩下那点血抹在了杨枭眼皮上，杨枭没防备，被我抹了一脸血，但是霎时间他就看清了妖灵的位置。

其实以他的本事来说，是不用怕妖灵的，只是瞬间失去视力，无论什么人都会有一瞬的慌乱，杨枭抬手摸了一下眼皮，看着手上的血，有点自暴自弃的说：“你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了行不行？”

我挑了挑眉解释道：“我自己划的。”

“这次回去，吴主任怕是要了我的命了。”杨枭叹气。

杨枭早知道我对吴仁荻的心思，只不过不知道我跟老吴上辈子的那些纠葛，但是听他提起吴仁荻，我有种狼狈无奈的感觉，提起罪剑朝着妖灵冲了过去。

“沈辣你大爷的！”杨枭的语气问候的诚意十足，七八根大铜钉子怼着妖灵的面门就到了。

杨枭的铜钉是法器，别管死的活的，妖的邪的，粘上绝对站不到便宜，妖灵也不敢硬碰硬，化实为虚，我身边的妖气突然浓郁起来，显然我成了他下一次攻击的目标。

“我大爷就是我亲爹！”这句话喊出来的时候，罪罚已经从我手里同时脱手，飞向了妖灵。

妖灵一分为二，闪向两边，在双剑飞过后又合而为一，就在杨枭以为我也失手了的时候，一根极细的细丝箍住了妖灵。

霎时间原本占了上风的妖灵无法再虚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爪子却不敢去抓脖子间的丝线。

“诡丝？”杨枭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都是妖化的产物，这诡丝是百川的。”我解释了一句。

杨枭嘴角一抽，“妖龙。”

看着杨枭料理妖灵，我随口道：“好久没见到百川了。”

杨枭听了却没敢接话，自从那次我跟二室的人一起喝多了，在民调局门口喊了几句疯话后，人人都憋着，唯独百川不怕死的调笑吴仁荻，最后被发配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这事六室也就是我不知道，杨枭还以为我早就把百川忘了呢。

杨枭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俩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说话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孙胖子。

我跟杨枭对视了一眼，随手捡起地上的青铜剑，把剑架在了杨枭的脖子上，杨枭蹲在地上没动，一副受制于人的模样。

孙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被猫咬了舌头。

“哟，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就取个东西吗？怎么还动上手了。”黄然看到我手里的红布包倒是高兴得很，一时间有些飘了，对我道：“沈辣，快把杨枭先生放开，怪伤和气的，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黄然，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典型吴仁荻式的刻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命令我了。”

黄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然而现在却没有人在乎他，蒙棋棋不明所以，李祁木躲在后面，萧和尚却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还蹲着的杨枭，对我说：“辣子，天理图不能交给宗教委，你听我一句，跟我回民调局。”

“老萧，民调局要是没有问题，当年能把你和肖三达都逼走吗？我只不过是做了和你们当年一样的选择而已。”

我此话一出，黄然倒是有些好奇的看了我和萧和尚两眼，但是见我和萧和尚都是梗着脖子，谁也没有服软或者解释的意思，而孙胖子则一脸惨白，他倒是不好追问了。

“都消消气。”黄然对我陪了个笑脸，见我没有再甩脸子才继续道：“孙副局长、萧顾问咱们都各退一步，这东西毕竟是我们宗教委的沈辣拿的，天理图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其他的，您二位看看看上了什么，我绝对不还价的。”

孙胖子眼珠子转了转，正要说话，我已经收了手里的青铜剑，揣着天理图走了出去。

黄然在我身后直嘬牙花子，问孙胖子道：“你们平时也这么忍着吴仁荻的吗？”

孙胖子嘿嘿一笑道：“当年你在民调局的时候，在我们吴主任面前难道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吗？”

两人大有互相伤害的意思，还是孙胖子记着上前把杨枭扶起来，“不是我说，老杨，你怎么还能把自己栽辣子手里了，你怎么说也是鬼道教的教主啊，这也太没牌面了……”

杨枭冷哼了一声，“吴主任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到是我小瞧了他了……”

都是老狐狸，孙胖子自然不会忽视黄然的多疑，做戏做全套，一番唱念做打下来，就算是黄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黄然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还不走，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抬你吗？”

“你先走，别让那些美国探员见到你就行，我等他们回来，机场汇合。”

这次我没再怼黄然，凡事讲究适可而止。

以我画符的本事，要带一把剑和一张皮纸上飞机跟喝水一样容易，在机场卫生间洗干净手上的血，就闭目养神开始等黄然。

吴仁荻就好像在我脑袋里租了一间房一样，在我的记忆里进进出出，好像我百十年的回忆，半数都是关于他的。

返程的飞机上，我又做了之前那个梦，吴仁荻在一颗桃花树下说让我等他，醒来摸着那个被我放在胸口已经捂得温热的戒指，其实哪怕我气的发疯，可依然阻止不了那种汹涌澎湃的想念。

就好像他留在我身体里的种子，在我数十年的执着中生根发芽，长成枝繁叶茂的爱恋。

想去见他这个念头在飞机降落前我不太清醒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彻底醒过来看到黄然那张大胖脸，我唯一感觉到的就是想吃猪头肉。

回到宗教委，我提着那把青铜剑就去找张然天了，黄然有点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拦着我，我估计他也没想到，天理图我都给他了，却没给他这把剑。

郝正义看到我面无表情，这两天我给他发了很多郝文明的照片，当然这些照片都是孙胖子发给我的，要不是考虑到不能让宗教委的人觉得我俩不和，我估计郝正义早就揍我了。

我回来真正高兴的还是张然天。

“喏，归你了。”我把手里的青铜剑递给张然天，“这是一件法器，不过跟罪罚不太一样，我也不太好教你，回头给你找个老师。”

“老师……你，要走吗？”张然天本来挺高兴的，听我这么说，脸上的高兴一下子就变成了错愕，混合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喜悦，显得有点奇怪，如果一定要形容，可能是有点像小孩收到了压岁钱，妈妈说我替你收着。

我摇了摇头，“暂时不会。”

自从张晓兰投胎的事过后，张然天总对我有种谜一样的信任，好像部队里的军犬，只要我说，他就按我说的做，有时候连为什么都不问，以前他也挺聪明的，我怀疑是不是跟我待久了，这么心大。

但是有时候看他对我这种信任，就好像我上辈子信任吴仁荻一样，好像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为了防止他变傻，我决定让他长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