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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勉！你下来看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洞之下突然传来了百川的声音，不知道赑风为何物的众人尚且淡定，但如广仁、杨枭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样的风洞，岂是寻常可以下去的。

赑风是可以对白发人造成伤害的，白发人不入轮回，没有转世的机会，所谓骨肉消疏，其实和魂飞魄散差不多，哪怕如吴仁荻、广仁、火山都绕不过这一点，百川也仗着自身属性与赑风相克才能下去，现在却说让吴仁荻下去。

然而吴仁荻却一点犹豫都没有，一步凌空就跳了下去。

孙胖子心急自己兄弟，也顾不得到底有多危险，就扒在了洞口边缘，杨枭见状提醒道：“大圣，你要是掉下去，可就神仙难救了。”

“不是，老杨，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辣子有事没事，你给我交个底吧。”孙胖子觉得自己心肝都颤巍巍的。

杨枭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孙胖子小眼睛往火山身上瞟了两眼，“要不把他扔下去探探路？”

这回没等杨枭说话，广仁先开口了，“那妖龙既然敢让吴勉下去，那你那位白发小兄弟应该不会有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孙胖子对着广仁翻了一个大白眼，从吴仁荻那一句‘师徒’他就知道这个长发白发的跟地上那个短发红发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他兄弟让人祸祸的生死不明，他心里正有火没处撒呢。

广仁一开口，孙胖子这一肚子的火全冲着广仁去了，“不是我说，你是阶下囚来的，做犯人就要有点做犯人的自觉，闭死你那个嘴。”说罢他看向杨枭，这是一定要让杨枭给他解释了。

杨枭仍是踌躇，最后还是杨军看不下去了，他看了广仁一眼，确定他暂时不能做出什么影响后，对孙胖子开口道：“自古以来凡人修道求长生，入道后，得长生之体，每五百年一灾，依次就是天雷、阴火、赑风，这三者的威力是依次递增的，危险自然也是。”

孙胖子皱着眉，脖子伸长了往洞里探，嘴里还咕哝着，“既然老吴能下去，辣子总不能出事吧？”

“吴勉是在百川下去以后下去的，百川是地龙，五行属土，风属木，但赑风属水，土克水，沈辣怎么样，不好说。”杨军说话一点含糊都没有，孙胖子觉得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心急如焚了。

他频频去看手腕上的表，几乎每过三分钟，他就提议把火山扔下去一次，要不是杨枭在，他恐怕早就这么做了。

一直到第三次的时候，吴仁荻和百川终于上来了，百川灰头土脸自不必说，吴仁荻的风衣外套裹在他怀里那人身上，只能看到他怀中之人的白发和光裸出来的小腿，那双腿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但是二羊都立刻移开了双眼，百川也一副仰头看天的样子。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现在在场所有人恐怕都已经被瞪死了，就连广仁都有些愕然，活了几千年，何曾见过吴仁荻这幅神情，实在是稀奇，只是如果没有什么威胁他和火山的生死就好了。

只有孙胖子敢凑上去，用手探了一下鼻息，才问吴仁荻，“吴主任，辣子没事了吧？”

然而吴仁荻的脸色告诉孙胖子，恐怕不是没事。

我觉得我的意识好像恢复了，但是又好像没有恢复，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完全无法感应环境，就好像被困在了黑漆漆的某处，这里无边无际，四处都是风，我伸手去抓，却又什么的抓不到。

就好像我也变成了风的一部分。

但是又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难道风感知不到世界的温度和颜色，一切都是如此混沌和黑暗吗？

我尝试着去捕捉那些飘忽不定的风，有些风似乎跟我融为一体，有些风便穿过了我，四处游曳。

跟我上辈子在医院躺了三年的感觉还完全不同，我甚至也感应不到任何白发人，也没有孙胖子。

民调局里最近安安静静的，包括二室丘不老和王子恒在内，都轻手轻脚的，自从一个月前沈副主任被六室主任吴仁荻横着扛回来，原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吴仁荻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生化武器。

本来六室在民调局就是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存在，现在六室的头儿气儿不顺，所有人都觉得，被吴仁荻瞪一眼，都像是青蛙被蛇盯上了，根本一动不敢动。

甚至四室有一个调查员之前因为车发动机不好用，踹了车两脚，然后就尿湿了□□，据他本人事后陈述，真的不是他怂逼，而是当时吴仁荻从六室的窗户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的车哗啦一声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对此，高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沈副主任躺的很安详，呼吸平稳，怎么检查都没问题，可这人就是不醒。

说到底这个祸是火山闯出来的，作为师父，广仁当然不能放任吴仁荻憋着气要给他徒弟弄死，到底是做了多少年大方师的人，广仁主动提出让他来看看。

他把手搭在床上之人的手腕上，就能感觉到种子的力量正在这具身体里流动，这种循环完全不像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该有的，但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没法将人唤醒。

吴仁荻这些天几乎把能用的办法都试遍了，别说他的私人小仓库，就连民调局的仓库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各种天材地宝熬了药往人嘴里送，却一点效果都见不到。

这天各室调查员一上班，就看到民调局的地被炸了一个大坑，坑里躺着一个红头发的人，旁边那个白色长发的默默站着，仿佛是有点理亏。

熊万毅几个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从后门进。

西门链战战兢兢的关上二室的门，跟身边几个调查员咕哝道：“辣子这昏迷有一个月了吧，也不知道高局和吴主任怎么想的，怎么也应该让辣子在医院检查吧。”

熊万毅瞪了他一眼，“早听璐姐说了，回来第一天就把检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是什么毛病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西门链靠着椅背，“我快要神经衰弱了，吴主任对辣子真是没话说。”

“希望辣子早点醒过来吧。”老莫喝了一口茶，偷瞟了一眼窗外，发现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看什么呢老莫？一会丘主任进来看你这么没事……”

熊万毅的话没说完就被老莫打断了，“进来两个生人。”

民调局这地方常年没有外人来，一说来了生人，二室几个调查员都凑到了窗边，只见一个五十来岁清瘦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那个年轻人好像说了什么，吴仁荻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熊万毅捅了捅旁边的西门链，“大官人，那人跟吴主任说什么呢？”

西门链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立刻给翻译了出来，“那个人说，他来找他老师沈辣，问吴主任辣子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老师？辣子那么年轻，这人管他叫老师啊。”米荣亨觉得有些奇怪。

老莫摇了摇头，“有什么可奇怪的，辣子的身手，咱们谁不羡慕，要是叫声老师就能学来，他的学生都能从六室排到民调局门口了，可现在谁敢往六室跟前凑。”

“恩，最近杨枭和杨军没事都待在一室，之前萧顾问多去了六室几次，都被吴主任撵出来了。”云飞扬想了想道：“现在也就孙副局长在吴主任那还有两分薄面。”

“你们觉得不觉得……那个中年人有点眼熟？”西门链指着外面瘦高的男子抓了抓头发。

熊万毅眯了眯眼睛，“眼熟吗？我们可没有你眼神好。”

西门链再次看了看，“有点像一室郝主任啊……”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眯着眼睛去看，还是云飞扬脑子活，用手机拉进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除了眼神好的西门链，剩下他们几个低头看照片的时候，发现照片里的人在他按下快门的一瞬看了过来，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西门链盯着外面，复述了吴仁荻的下一句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他老师！”

几人再次看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郝文明和破军也在院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