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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飞机上，孙胖子趁着吴仁荻闭目养神，偷偷戳了戳我，看起来是有话说，我看了一眼老吴，确定他还没睡着，就给孙胖子使了个眼色，孙胖子嘿嘿笑了一声。

我看到他瞟了一眼我和老吴牵着的手，对他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回避任何人的意思，老子寡了一百多年，牵个小手怎么了，再说了，这是吴仁荻要牵的。

吴仁荻的手很好看，飞机起飞后，经济舱和头等舱隔绝开，我就一直在玩他的手指，跟我握枪磨出来的茧子不同，老吴的手虽然不能说是细腻光滑，但是绝对没有粗粝的地方.

不过我不知道的是，吴仁荻本来没打算睡过去，但是我的亲近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这些日子以来他本来就体力透支，最终还是放任自己睡了过去，睡着前更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老吴睡着，把头顶的灯和空调出风口都调了调，随即看向孙胖子。

孙胖子压低了声音问我，“辣子，你俩这是什么情况？不生气了？进一步发展了？”

我一笑，还没等我回答孙胖子就听他继续道：“要说也是，妖王都叫你二奶奶了。”

我握住拳头举起来，“大圣……”

“嗐，你要是不乐意听，你跟老吴商量，让百无求换个称呼嘛。”孙胖子笑嘻嘻的，对我的拳头不以为意。

我有些无可奈何，反正我也不可能真的揍他一顿，“你以为我没说过啊？老吴不管。”

孙胖子眼珠子转了转问我，“你怎么跟老吴说的？”

我小声给孙胖子重复了一遍，就我俩这么嘁嘁喳喳的，吴仁荻也没醒，反倒是萧和尚支棱着一只耳朵听着我俩说话，现在头都扭过来了，我看要不是安全带结实，他能给自己在我俩中间加个座。

孙胖子听我说完噗嗤一下就乐了，我被他乐的莫名其妙，他憋了半天笑，生怕笑声弄醒了老吴，噗嗤噗嗤跟放屁似的。

听得萧和尚都着急，“我说小胖子，你放放气差不多行了吧。”

孙胖子摆了摆手，等他终于不笑了，抬起头对我道：“不是我说，辣子，你想让百无求改口叫你什么呀，叫你名字？我说句不好听的啊，你在家敢叫你奶奶名字吗？”

我好像摸到一点头绪，“你是说……”

谁知萧和尚插嘴道：“我还是小辣子的干爷爷呢，小辣子不也叫我老萧，辣子，实在不行你就跟妖王说你福薄，让他叫你老沈总行了吧。”

孙胖子瘪了瘪嘴，一脸的不赞同，一布楞他的大脑袋，苦口婆心道：“不是我说，老萧，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让百无求换称呼不难，但是得换个跟吴主任匹配的，你看他管吴主任叫小爷叔，那不就是爷爷辈儿，你让他改口叫个二爷爷，那老吴肯定不会反对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确实我不喜欢二奶奶这个用来叫女人的称呼，但是给妖王做爷爷，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大合适呢。

“嘿嘿，辣子，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帮你跟百无求说。”孙胖子对我使眼色，“咱俩拜把子兄弟，我跟老吴怎么也算是平辈儿的，就算他不同意，也总不能揍我一顿吧。”

孙胖子敢这么打包票，我觉得这事应该不成问题，于是点了头。

杨军的视线在我、孙胖子和萧和尚的脸上不停的巡睃，在孙胖子一锤定音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我，微微皱着眉，似乎有点什么苦恼的问题想问我，但是好像关于问题本身他还没有想明白。

孙胖子注意到就不可能让杨军跑了，他拉着杨军问道：“大杨，你要有什么烦恼可赶紧说，哥几个出了这个头等舱，绝对不会再多让一个人知道，你要是不想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杨军憋了半天，才终于开口，“我主人……好像也不想让我叫他主人。”

我们六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好像开了口，杨军再往下说就顺畅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呼气一边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上次我去看他，他问我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已经没有奴仆了，然后说让我换个称呼。”

“换个称呼啊……”萧和尚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我记得他管吴仁荻叫吴兄，要不你也试试……”

“我不配这么称呼主人。”杨军果断否定。

“或者你可以叫他朱先生？”孙胖子想了想，“不行，这么叫着不热乎，你可以省了姓，直接叫先生，就好像我们叫自家主任都省了姓一样，当然了，郝头儿和郝大哥是例外哈。”

我想起朱允炆在船上跟我说过的话，做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但是为了不吵到老吴并没有发出声音，我说道：“你可以叫他阿炆……”

我还没说完，杨军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倒是无所谓，回头叫了吴仁荻一声，“阿勉？”

孙胖子见杨军就要解开安全带来揍我了，急忙给他按住说道：“不是，大杨，你怎么突然想到改称呼了？你也不像是朱先生让你改你就改的人啊？”

杨军又刮了我一眼，我觉得现在他想要的那把绣春刀要是打好了，他早就对我丢飞刀了，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孙胖子的问题，“主人说，如果下次见面我能换个称呼，他会更开心。”

大船上没什么乐子，虽然每二十年吴仁荻都会给朱允炆带点什么，但是杨军总觉得小皇帝的笑很寂寥，如果是上辈子，他不会想到拿这个问题来问我们，但是今天偏偏话赶话说到这了，尽管讨论的接过让他想把我剁了喂鱼。

我靠着椅背，摇着吴仁荻的手，问道：“上次过年，我让你把你地下室那堆东西带到船上去，朱先生开心吗？”

杨军皱着眉点头，我耸了耸肩，“这不得了，反正我敢打包票，叫不叫在你。”

孙胖子见我不肯改口，杨军又一根筋，赶紧打圆场道：“大杨啊，要不你循序渐进，下次回去看你主人，你就叫他先生，下下次……”看着杨军不善的神色，孙胖子自认没我胆肥，值得说道：“呃……至于辣子说的那个，你掂量着来哈。”

杨军算是给孙胖子了一个面子，对我道：“不得对我主人无礼。”

“得嘞，千户。”我乐呵呵的，看来小皇帝跟杨军还有的磨，然后我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也就是自己叫，你们要想管老吴叫阿勉，我还不乐意呢。”

萧和尚一副没眼看我的样子转了回去，我听见他嘟囔道：“除了你谁还敢叫，叫一声老吴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脖子长得结不结实。”

对此孙胖子深表赞同，他就是背后一口一个老吴，当面立刻吴主任的典型代表人物。

飞机着陆之前，我喊老吴醒醒，孙胖子笑嘻嘻的看我，仿佛是在说，你怎么不喊阿勉了，对此我只是翻了个白眼，主要是我对着老吴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到现在他也连名带姓的喊我，或者干脆就是菜园子，一点都不好听，那我干嘛要先改称呼。

因此吴仁荻并不知道他在飞机上的这一觉直接错过了什么，面对孙胖子望着他颇有种惋惜的眼神，如果不是看着这胖子上辈子的面子上，可能会捣他眼睛两拳，把孙胖子打成国宝的造型，坐飞机返程给他捎回去放到四川国宝基地都不用上妆那种。

回到民调局，我就发现一室和四室的人一块儿从地下二层上来了，我有点奇怪，便对破军挥了挥手，破军朝我们几个走了过来。

我问道：“大军，怎么了？有任务？”

破军摇了摇头，见郝文明回了一室，才对我们说道：“自从大郝主任回来，郝头儿没事就要找他打一架，这不刚从训练室上来，四室围观，我也就去给郝头儿充个人场。”

孙胖子哈哈一笑，一室现在就剩下破军一个，你要按调查室说，那就是一室四室主任切磋，两个室调查员助威，一室人都到了，但是你要按人数说，那就是一室只有一个人，四室乌央乌央一群。

“高老大怎么说？”孙胖子问道。

破军扬了一下眉毛，“高老大说内部切磋一下挺好的，别耽误干活就行。”说罢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四室的人了，才压低声音说：“他还给郝头儿换了个趁手的家伙。”

“恩？什么趁手的家伙？”萧和尚来了兴致。

“一把量天尺。”破军说着，露出一些羡慕的神情。

正说这话，广仁走了出来，他把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以后，看向了吴仁荻，说道：“既然沈辣已经没事了，可以把火山放出来了吧，大不了你再把我关回去。”

吴仁荻嘴角一翘就说道：“你白吃白喝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计较了，现在我打算跟你收房租，你想住回去，不可能。”

想起我上次在底下跟广仁讨论的房租问题，我连忙对孙胖子说：“大圣，你算笔账，从1981年到现在，就咱们这个地段，面积跟地下四层一样，房租得多少钱？”

孙胖子看了我一眼，就开始摸着下巴望天，就是不看广仁和老吴，嘴里还喃喃着：“81年……到现在，虽说房租不同，但是不同时期的货币购买力也不同啊，这我可得好好算算……”

广仁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吴仁荻眼睛微眯，“堂堂大方师欠了房租跑路，也够我看方士一门的笑话了，至于火山……”就在广仁对吴仁荻后半句话提着心的时候，他突然对我道：“怎么处置他，你说了算。”

从小北监狱意外收获了一堆夜走鬼的杨枭迈进民调局大门的瞬间，无意中收获了这个场面，他突然想起在清河地底那次，也是吴仁荻护着我，让他歃血为盟许诺欠我两次。

现在眼看着两代大方师都这么栽在我手上，他那会好像也不丢人，甚至现在看到如出一辙的场面，还有点酸爽，他暗道，可真是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