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过完年没多久，孙胖子就把新房搞定了，带花园的独栋别墅，只有一些不合心意的地方还需要再改改，尤其是地下，孙胖子要按照保险库的规格去改，顺便还装上了龙须够不到锁道的锁。

拿到钥匙都已经临近老吴虚弱期了，我随手从孙胖子桌子上那些找上门的事件中抽了一个，正好做完这个任务名正言顺的跟老吴在外面磨蹭几天，等老吴的虚弱期过去。

孙胖子看了一眼我拿的文件，“不是我说，辣子你要去啊，原本我是吧这个安排给了杨枭的。”

“嗯？纵神弄鬼的？”我翻开文件看了看。

“跟当年麒麟市十五层大楼很像的鬼楼事件。”孙胖子点了一根烟。

他说话的功夫我已经看完了，确实是鬼楼类型的事件，“没事，我去也一样，哦对，老吴跟我一起去，最近如果有别的事，你就守着那三个白发对付对付。”

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高亮都知道老吴的三年一期，孙胖子知道也不奇怪，他乐呵呵的说道：“没事，我把大和尚的即身佛搬公司来。”

我心头突得一跳，其实三个白发，一个大和尚，再加上百川，似乎留在北京比离开安全，但是我觉得老吴躲起来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活了两千多年，过了那么多个三年一期，我不敢乱出主意，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相信老吴比较好。

我跟老吴就带了一个行李箱，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那种一看就是体制内领导的模样，我乐过之后，弄黑了头发，伪装成了司机，老吴的手艺着实不错，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越看越像我三叔。

我忍不住问老吴：“你这是按照我爹年轻时候给我扮的？”

“嗯。”老吴点了点头，我们俩看着镜子里的对方，都觉得有点陌生，但是看眼睛，还是彼此熟悉的神情。

我调侃老吴，“这要是亲一口，还不得恶心一宿。”

本来我就是说着玩儿，没想到老吴突然就顶着秃脑壳亲了我一口，我直接震惊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虽然感觉不坏，但是我一定要表达我的愤怒，“吴勉你这个混蛋！”

然而老吴得意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皮说道：“不应该让你扮司机，应该让你扮秘书。”

“别扯了，再扯脸皮要破了。”我明显感觉出脸上这层皮要被拽到极限了，“为什么？”

“潜规则秘书比较合理。”

一时间我都分不清老吴这是黑色幽默还是调戏了。

我磨着牙把车开上了高速，我跟老吴特意没有坐飞机，就是要在路上消磨时间，我心说吴勉你等着的，等你虚弱期开始，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

因为不着急，我还特意看好了沿途休息的城市，一路上开开停停，中午吃完饭甚至在酒店睡了个午觉，才再次上路。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开始察觉到老吴气息的变化，这种变化很微弱，如果不是我现在将种子高度融合到我的魂魄中，可能都难以察觉。

我邪恶的小念头又升腾起来，默默把车开下了高速，然后一头扎进了小树林儿里，老吴本来恹恹的都快睡着了，见我车越开越偏僻，他坐直了身子，对我挑了挑眉。

我嘿嘿一笑，把车停了下来，摩拳擦掌的对老吴说：“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吴眼尾一挑，似乎是在对我说，就凭你？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了上去，现在我跟老吴这个状态，把他按在副驾驶上简直轻而易举，等到我们俩再次驱车回到主路上的时候，我秃脑壳的领导嘴巴已经有点肿了，我哼着小曲儿心情十分愉快。

“沈辣，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老吴懒洋洋的通过后视镜斜了我一眼。

“领导谬赞了，都是领导教导有方。”我立刻皮了回去。

“呵。”老吴笑了一声，似乎是让我等着。

“领导您看您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可口可乐？”我故作狗腿的样子问老吴。

“茶。”老吴很配合的随便选了一个，似乎是想看我能不能变出来。

我很欢脱的笑起来，“不好意思领导，咱们车上只有瓶装山泉有点甜。”

一路上就像是公路旅行一样，原本对于开车出行这种方式敬谢不敏的老吴，也逐渐体味到一丝乐趣，自从我发现老吴喜欢我们俩独处，我就经常制造二人世界的机会，能让老吴不嫌弃外出去处理一点小事，也是难得一见，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被当作大规模杀伤武器出场的。

我们俩晃悠到了第三天，才把车开出了河北，一进内蒙景色就广阔起来，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等到进入了牧区，有时候开半天车也见不到一个人，我们俩就一路往西开。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老吴的虚弱期都过了一半了，我扒拉着孙胖子发给我的几家餐厅定位，思考去哪儿吃饭，突然一个醉醺醺的人就撞了过来，我身形一晃就躲开了，没成想他竟然是冲着我的手机来的，抢了我的手机就跑。

我都被气笑了，单手拎住了醉汉的后衣领，醉汉被嘞的一翻白眼，手一抖，就把我的手机掉了下来，我一手接住手机，一手扭断了醉汉的手腕，任他躺在地上哀嚎。

以前就听战友说过，亲戚家的孩子来这边上学的时候财不敢露白，被抢了都不敢追，毕竟命比钱重要，以前就当玩笑听，没想到真的这么张狂。

老吴也看了一眼那个醉汉，冷笑了一声，踩着他的胳膊踏了过去，我跟上老吴。

我们俩找了一家店吃手把肉、喝咸奶茶，脆脆的炒米被我嚼得嘎巴作响，看着饭馆里拿着闷倒驴吨吨吨下肉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我跟老吴一大早能遇见醉汉了。

吃饱喝足，我们俩去了出事地点，不同于麒麟市十五层大楼是个独栋建筑，这次出事的楼在一个正经的居民小区里，我带着证件，专门用来跟小区里的居民套话，谁知道一进小区，就看到了四处挂白，出事那栋楼下还有不少花圈，小区里飘着纸钱。

我跟老吴对视了一眼，我忍不住粗口，“妈的，自从没了民调局提前筛一轮，这些委托人就没有几个嘴里有实话的，小区里死了多少人啊。”

“人的劣根性。”老吴冷哼。

我似乎有点明白老吴为什么不喜欢跟人建立过多的关系了，两千多年下来，他绝对信任的人也没几个。

我在小区里晃了晃，看到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妈，精神状态不错，还带着一只卷毛儿小泰迪，应该家里没有人死，我三叔年轻时候的相貌，着实是个精神面貌十分端正的解放军，我特意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才上去搭话。

“大妈，我们是来看房的，小区里怎么这么多花圈纸钱啊，这是几家同时办白事儿吗？”

买菜大妈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老吴，她犹豫了一下问：“这是你爸爸？你要给你爸爸在这个小区看房？”

我愣了一下，老吴这个秃脑壳的形象真的不怎么好看，我憋住了笑点头，“啊对对对。”

“哎哟，小伙子，我看你挺孝顺的，这个小区的房，你还是不要买。”大妈颠了颠怀里的小泰迪，对我说道。

“欸，大妈，这是为什么呀？我看这里地段不错，楼也新，价格还比周边都合适啊。”

大妈怜悯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这个傻孩子，随即把我拉到了小区公园，我见老吴跟在后面，也就没拒绝大妈。

到了小公园，大妈左右张望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对我说道：“那栋楼下摆满了花圈的楼你看到了吧，那栋楼前段时间失火，楼里死了十几个人。”

“失火……那不是意外嘛。”我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失火是意外，但是从那天之后小区里就开始闹鬼呀！”大妈说到闹鬼，调门都高了起来，“小伙子我跟你说，就从意外发生的头七那天过后，每天晚上小区里都有人看到那天死了的人回来，那不就是闹鬼嘛。”

“听起来确实是闹鬼，那小区里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怪就怪在这儿了，死了的人天天晚上回小区，但是除了死人回来，小区里什么怪事也没有，但问题谁天天见到死人不害怕啊，小区里这些纸钱，除了家属，还有就是害怕的邻居给压得，都说给了钱鬼就不敲门啦。”

大妈说着把怀里的小狗儿脸转向我，“我以前不喜欢狗的呀，但是住在这个小区，不养只狗我哪里放心，这狗平时不乱叫，他要是突然叫了，我就立刻回家，绝对不在小区里逗留。”

我正想摇头，这小泰迪突然就叫了起来，大妈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拉着买菜的小车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叮嘱我，“千万别在这个小区买房啊。”

我点着头，四处寻找，却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魂魄，我对老吴道：“估计要到晚上才有结果，咱们先回酒店吧。”

“你想晚上一个人过来？”老吴一眼看破了我的想法。

我对老吴笑了笑，老吴双手插在胸前，没理我，但是我明显感觉到，沉默的越久，老吴似乎越生气，最后妥协的还是我，“先回去休息，晚上一起过来。”

“哼。”老吴鼻孔里出气应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勉强满意了。

对于老吴的傲娇我早就习惯了，我逗他，“爸爸走吧，回去休息。”

老吴一巴掌糊在了我的后脑勺上，眼里又有了一丝笑意。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老吴比我睡得还快一些，他变回普通人的状态后，哪怕一路上都是我开车，他也比我累，但是老吴就算睡着了，也在被子下面拉着我的手。

我侧面躺着欣赏老吴的脸，果然哪怕就算我睡到了老吴，我也依然会在看着老吴的脸时心动，根本看不腻。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天还亮着，我看了一眼手机，我最多也就睡了四个小时，老吴轻微的鼾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像只猫。

我不想吵醒他，光着脚走到门外，跟酒店前台订了餐，看了一眼时间，往外走去。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我听见老吴在喊我，“沈辣！沈辣！沈辣！”

我连忙刷卡进门，只见老吴光着脚站在地上，头发凌乱，被子也掉到了地上，神色慌张，老吴的气场太强，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表情，我都要忘了他现在没有特殊能力，甚至都不能感应到我就在门外。

“老吴。”我关上门，本来是想磨蹭一下，让老吴能反应一下调整表情，他那么慌张让我有点心疼。

谁知道老吴就好像没了他的包袱似的，一下子冲过来，把我揉进了怀里，“沈辣，你去哪儿了？”

“跟前台订饭，顺便买包烟。”我回答着，摸了摸老吴的长发，摸到了隐藏在白色发丝间那条辫子，摩挲了两下，我才问：“老吴，你还好吗？”

我是真的觉得老吴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甚至让我不能再忽视，老吴摇了摇头，“没事。”

狗屁，老吴一点都不是没事的样子，但是我实在没法逼他，怎么说他还在虚弱期呢，还是再过几天再问吧，大不了我把烟戒了，以后不抽了，我把烟丢在一边的沙发上，搂着老吴的脖子，“阿勉，我觉得你需要一个起床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