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早已回到表面风平浪静的霍格沃茨，艾里知道在这里起码不会有人明面能大张旗鼓地做什么。

不过这之后她对于自己的任何物品包括吃食都会尽心检查，下毒这件事，她觉得真是太阴损了。

或许是之前身体里动荡不安的魔力容易催动毒性发作，亦或是胸前的血亲魔法庇佑，总之任何毒药都会很快挥发，这有时候很致命，但幸亏里德尔总能及时帮她解毒。

能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

回校后的里德尔总是一个人不知在忙活什么，艾里很少与他一起行动，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时不时还去禁林里照看刚种下的一批颠茄。

他好像变了，之前的那一周他总是静默的模样，虽然他本来私下里也不爱说话。

可艾里能感觉到里德尔在那七天里一定也过得非常舒心，她就是有这样的本领。

到底是什么让他一回来就变得极其回避了呢？

艾里安娜望着正在与尤金尼娅一桌看书的里德尔，她想不清楚。

刚刚逃过一劫的少女怎么会知道如今她已是里德尔眼中最危险的存在。

她显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里德尔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艾里是如何得知伏地魔这个名字，这件事关于他伟大的计划，而艾里安娜的立场一直模棱两可。

他不得不开始相信占卜或者预言，艾里显然是有着某种不知名的能力。

面对总是让自己的脾气收敛不住的少女，里德尔还是更愿意待在尤金尼娅的身边或者索性一人，因为他对尤金尼娅没有任何情感，可以保持永远的理智。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预见里德尔不知是真是假的未来，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恐惧是不可能的。

打败意味着什么？是死亡吗？

这不可能，他已经将一片灵魂分裂到戒指里去了。

正想着，他便顺手摩挲起左手上的黑宝石。

“汤姆，”身边的尤金尼娅放下手中的书，“上次借你的书还在看吗？”

里德尔的手指稍一停顿：“很有钻研价值，我每晚都会看。”

她满意地笑笑，随后靠得更近了点说：“这么努力做什么，将来想当个治疗师吗？”

这必然不可能，太大材小用。

“我一直认为药理是足以媲美炼金术的传承，这其中的知识对所有魔法都很有利。”他回答。

尤金尼娅所在的古老的库珀家族就是这样，一直掌握先人积累的制药奇术才能在魔法界中拥有很高的威望。

里德尔起初借书也只是为了治疗艾里安娜，他瞧不惯弗兰克还有比他更擅长的事。

“那你什么时候看完了再给我吧…”她顿了顿，“明年六月就要OWLS考试了，不过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担心你的成绩…我想问的是，你之后的NEWT想要修哪几门课？”

尤金尼娅这是在旁敲侧击他未来的就业方向。

“自然是所有。”他眼皮都没抬。

霍格沃茨里，只有在OWLS中达到教授规定的成绩才能继续进修高级巫师课程，里德尔一定会拿到12个O。

……

期末考试将近，所有四年级生都进入了紧迫又头疼的氛围。

里德尔却有了更多时间查看密室的情况，如今的他已经能自由出入密室且不被那吓人的蛇怪所伤害。

公元前一百年，古希腊有个黑巫师——也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卑鄙的海尔波”。

他犯下无数条令人发指的行为，一生致力于研究黑魔法和痴迷于培育新的魔法生物，利用蟾蜍孵蛋繁殖出了一条诡异的蛇。

那条蛇的名字叫做巴西利斯克（basilisk），与它对视的人就像碰见了美杜莎，轻则石化几日，重则丢掉性命，而据说斯莱特林本人正是将这条蛇王放进了霍格沃茨的密室里。

巴西利斯克还有着所有蛇类所不能相比的剧毒，那毒就在它两颗尖尖的毒牙上。

不过鲜少有人注意的是，海尔波也是发明了魂器并且第一个使用的人，他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平民，将自己的一半灵魂密封到不知名容器中，制造出历史上第一个魂器。

故事的结尾，海尔波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这使他的灵魂再次合一，却也导致了最终的死亡。

但很巧的，里德尔已经知道了海尔波曾经拿什么来装他的灵魂。

他此时正在阴暗潮湿的密室里望着有50英尺长，通体粗绿，头上有颗鲜红羽毛的蛇王。

里德尔不惧怕那双黄色的眼睛，因为他是斯莱特林的后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蛇佬腔，蛇怪天生就是为他而服务的。

他清晰的蛇语在空旷昏暗的地底回荡着：“告诉我，巴西利斯克，你曾经的主人是否还分裂过第二次灵魂。”

蛇王高大的身躯此时恭顺地低伏，它嘶嘶道：“我的主人…海尔波未曾分裂过第二个灵魂…”

这是与上次相同的答案，里德尔对这样模糊的回复很不满，他还想知道点别的。

“给我说清楚些，当时海尔波的灵魂装载在你的躯体里，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已经记不清了…他最后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抽离…不知道活了多久…最终死去了…”

里德尔脸上的暴怒快要遮掩不住，他费尽心思地分裂自己的灵魂，但为什么那时已经不死不灭的海尔波会放弃魂器，走向灭亡。

难道那该死的魂器有什么致命缺点是他无法得知的？

蛇王快千岁了，它记不清自己换了多少个主人，又在阴暗的地下呆了多久。

“…饿…好饿……”

巴西利斯克身上有着漂亮坚固的鳞片，长长的整个身体正在慢慢蠕动，蛇皮擦过潮湿的石地板发出坚硬的声音。

里德尔上次来投食已经是七天前，而且在那之前他不确定巴西利斯克的危险性，甚至还故意封锁过管道，饿了它快一个月。

汤米此时也游到了里德尔的脚边，它不清楚为什么那条大蛇也在喊里德尔为主人，在它的心里，自己的爸爸就是里德尔，而里德尔从它出生起就让它唤自己为主人。

所以它想当然地认为，主人就是爸爸的意思。

汤米用它不大但还算聪明的脑袋瓜想着，依然很不喜欢眼前这条臭烘烘的大蛇。

里德尔轻摸了一下汤米的后背，于是它便乖乖将胃里的猎物反刍出来，嘴巴张得能有自己头的两倍大。

大蛇的芯子都快有汤米那么长，它快速地席卷走那些吐出来的野物，差点没把汤米也吞进去。

蛇王没有尽兴，它还想狡猾地也吃掉汤米，但是被里德尔一记魔咒制止了。

“永远不能伤害它，巴西利斯克，”他踱步到蛇王面前，抬起自己的下巴，“信不信我拿只公鸡下来。”

巴西利斯克连忙将身子大半都藏进身后漆黑的管道中，只露出一颗头。

“那条蛇的诞生是人类赋予...是耻辱的气息...”

“闭嘴。”

难道它就不是海尔波培育出来的吗？

看着一提到公鸡打鸣就胆小如鼠的大蛇，里德尔眼中尽是不屑。

可他最终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里德尔在艾里预言后的日子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一件事——巫师能不能制造出多个魂器。

里德尔当然询问过向来偏爱自己的斯拉格霍恩，但那老头子没什么胆量，显然也不清楚杀好几个人制造魂器是什么感受。

就连卑鄙的海尔波都无法抵抗死神，那么自己能行吗？

里德尔向来不会回头，他决定好的事情只有做下去，没有失败一言。

他又望向脚边乖顺的汤米，千年前的海尔波将灵魂放进了巴西利斯克的身体中，意味着自己是否也能……

这个想法很快遭到了理智的否决，汤米还太过弱小，能够装载自己灵魂的东西一定要是足够安全的，没有人会触碰到的东西。

里德尔想到这里，又开始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沉思起来。

………

复活节假期开学后的第一堂占卜课，贝丝女士远远望见刚进门的艾里安娜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握住她的手。

“孩子…你躲过了厄运。”她哆哆嗦嗦地看着艾里完好无损的身体。

“是的，教授。”艾里微微一笑，随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课上的贝丝女士仍时不时朝艾里投去探究的眼光，这令她感觉很不适。

她讨厌占卜课，倒并不是讨厌贝丝教授，而是讨厌里德尔与尤金尼娅总是坐在一块亲密地互动。

尤金尼娅此时又举手抢答了一个问题，正确回答的她骄傲地看了眼身旁的里德尔，她总是笑颜如花地在里德尔耳旁说着什么。

艾里安娜也懒得听，即使是这样的环境她仍可以好好阅读课本。

反倒是里德尔那副不动如山的坐姿更能令她恼火。

阿尔法早就坐到离他们远远的地方去了，弗兰克与沙菲克反倒还在一桌子上。

看来上次的事情阿尔法很生气，她也不能对他开口。

只能委屈阿尔法一阵子了。

正游离在课桌之间深情并茂讲课的贝丝女士抬眼看了一下艾里后忽然怔住，过了好久她才合上手里的课本说：“开始自习，孩子们。”

所有听得云里雾里的学生都松了口气，他们深怕得到教授的抽问，还有些实在是困得紧的同学索性倒头趴在了桌子上。

“艾里，”教授直接来到了她的身边，“你还好吗？孩子？”

望着贝丝关切的眼神，她略感尴尬，随即回答：“我很好，教授。”

此时旁边的里德尔也悄无声息地注意到这边上的动静。

贝丝这才感到了自己的唐突，她回过神后说：“噢…孩子，你…你不如说说在自己的茶杯里都看见了什么吧？”

“嗯…”她低头拿起自己的茶杯，杯底的茶渍与茶叶杂乱无序，她转动了几下方向，然后看见了费解的一幕。

“我看见了…”艾里开口，同桌子的人都在悄悄关注她，“毒药，匕首，月亮和…死神。”

沙菲克真想不到她能从杯子里看出这么多东西，于是又看了看自己的茶杯，还是什么都没有。

贝丝女士在一阵静默后摇头，她略遗憾地说：“你这是怎么了，艾里？…你的能力有所退步啊…”

贝丝接过她手里的茶杯，随后道：“这里面应该是一本日记，一个男人和你，还有那不是死神…是一个女人。”

教授说完把茶杯放下，十分可惜地看着好像天眼失灵的艾里安娜摇了摇头。

“亲爱的，你一定是没休息好…”但很快她又鼓励起艾里安娜，“不过恭喜你，你即将要拥有一段恋情了。”

艾里不知所措地看向贝丝，就连沙菲克听到后也露出惊讶的神情，旁边的弗兰克则是整节课一副怪怪的样子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贝丝女士又拿起课本离开了，显然又去为难其他的同学了。

此时的艾里安娜脑袋里嗡鸣不断，而尤金尼娅脸上有点得意，她喜欢看潜在对手的失利，于是更加愉快地对里德尔说：“看来我们也得好好学了，不然考试可怎么办。”

里德尔没有说话，只是看到尤金尼娅来拿他的茶杯。

“让我来看看你的吧，汤姆…”

但刚伸过去的手没拿到东西，因为里德尔把杯子不小心碰碎了。

这可是不常有的情况。

“你这是怎么了，汤姆，平时你从不粗心大意的。”尤金尼娅不满地皱起眉毛。

“抱歉。”

里德尔刚要俯下身捡起碎瓷片，一只手却不小心和他拿起同一片，两人的手指就这么碰在一起。

那是坐在他左边的艾里安娜。

此时的艾里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她的脑中浮现出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

那画面里有爱米诡异的神情，仿佛有什么不能开口...还有一条可怖的巨蛇。

那条巨蛇的嘴里正是奄奄一息的她自己。

里德尔看她神色不对并且指尖慢慢渗出一丝红色，他马上询问：“你流血了，怎么了？”

艾里安娜这才回过神，刚才的记忆太过真实，以至于自己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还在课堂上。

“没事。”她混沌的眼神恢复清明，然后喃喃道。

二人坐起身子后里德尔握住她的手腕施起咒，小伤口便马上愈合。

难道刚才的都是幻觉吗？

可是望着现在正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但她也没有再通过触碰里德尔看见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课铃响起，讲台上的贝丝女士清了清嗓子：“注意，同学们！离期末考不远了，我知道你们都很喜欢我的课…但我不会对分数低的学生手下留情的，尤其是名单上的这些人…”

她翻开皱巴巴地册子说了好多人的名字，这些大多数都是她认为没有天眼灵感的人。

“…这些人，你们去我指定的优秀学生那儿接受帮助，之后的时间里要提高自己的成绩……”

艾里作为优秀学生，一个叫做赖恩·约翰逊的男生成为了她的指定帮助对象。

这就是艾里很早之前认为非常古怪的学生，他的性格比里德尔以前还要奇怪，作为招收混血不多的斯莱特林，在这一届中除了里德尔和爱米，剩下的就只有他。

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斯莱特林的末尾，从不与人交谈，就连喜爱欺负人的那群学生都懒得靠近他。

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古怪阴沉的男生终于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