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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楚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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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二日。

钟离笙带着刘氏托碧罗送来的贺礼,与心腹二人徒步,便朝长公主府赶。

正当她在心里盘算着到府时间时,有两名商贾摇摆着手中的折扇,窃窃私语地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

“嘿,你说那事儿是真的吗?这楚将军何等风姿啊,竟要娶那钟家祸女?莫不是你消息有误吧?”

“这咋可能!我可花了大价钱的。虽然墙里头阻了消息,但我这绝对假不了!”

“唉,这祸女祸害了陀城万千的战士百姓不说,现在却又要来祸害我们的辅国将军,她当真是……她当初怎么不战死得了呢…”

钟离笙平缓的步伐迟钝了一下,眼中的急切变成颓然讽刺。她缓缓握紧拳头,又释然松开,抬步继续朝前走。

红青压制着想争论的钟幸,紧紧跟在后方。

没行多久,突然,一阵铜铃声穿过人流街巷,传到了钟离笙的耳中。

随着铃声的越来越近,街上的百姓们自发的让出一条足以八人并行的路。一辆镶着红木边的黑色马车缓缓驶了过去,钟离笙看了一眼车头,并未看见铜铃。

心中疑惑这铜铃之声从何而来之时,马车打马从面前而过,后面却突兀地跟着一只无人驱驶的黑色战马,马脖上还挂着黑色铜铃,与马身近乎融为一体。

马车走远,沉寂的街巷又热闹起来,只是大家所谈之事已经不再是街巷八卦,柴米油盐,而是从这些琐碎的事情变成了一个无聊的事情——马车之主是谁?

“啊?他你都不认识?”

“谁啊?光看个破车,谁他娘的知道是谁?”

“破车?你管那叫破车?顶级黑金木红珊瑚所制的车,你管这叫破?!?!”

确实,那辆车从外表看起来除了颜色不同,体积也比大了些之外,与寻常马车也没什么不同。

内行人看个不言而喻,外行人看个低调内敛。

“这么豪?所以那人到底是谁啊?”

“边塞之外铜铃响,黑白无常索命来。一席黑裘食人血,北川之处无生还。他,乃是我们大祁的矛与盾——楚北川,楚大将军是也。”

……

他们到得有些迟,停在公主府门外时,开宴的时辰已经快到了,宾客都已入席,府外几乎没什么人。

钟幸:“主子,真的要进去吗?我们就不能把东西交给门人,代表我们来过就是了嘛?”

钟离笙抬头望着写了“文怡园”三个大字的巨大牌匾,然后摇头,“此举乃是不敬,实属没必要犯。况且娘亲也托我给长公主带了话,还需得当面送之才行。”

“可是,当初这些宴会您从来不参加,以往还是将......”话到口中,钟幸觉得不适,换了个话语,“以往您身份尊贵之时便参加过一次,可连那时受人白眼,如今以您的身份再去,还不知要受什么苦,这夫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钟幸抱怨:“她倒好,仗着以前救过长公主,还是尊贵的刘家嫡女,那又干嘛还要赖着主子!”

钟离笙对她这个母亲的情感很复杂。曾经,刘氏在她父亲生死,她一蹶不振之时,却将父亲给她的和离书撕毁,是不离不弃。

可当钟家被判刑之时,又主动叛出,是薄性凉情。

可有一个事实,却也是钟离笙不得不承认的。

“阿幸,你错了。不是她赖着我,而是我......赖着她。”

她一介平民,如今能够住在特进府邸,享受着仆人伺候,现下还能参加皇族的宴席,是多少与她一样身份的人想都不敢想的?

钟幸想辩驳,但想了想自家主子又的确未说错。

“阿幸,你先回去吧。”

“主子,我。”

“一会我要进的是内院,你身为男子不方便进入,我也不愿你待在偏间等着,你且先回吧。”

钟幸抿嘴点头:“是。”

他知道,主子是在为自己着想。若是让他在偏间里候着,以他的性子免不了要吃亏,毕竟类似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将贺礼交给红青,心里仍旧记着她之前说主子不尊贵的坏话,不情不愿道:“主子,就交给你了。”

红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钟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钟离笙望着眼镶金边的代表着无比尊荣的牌匾,抬步走上前。却在即将跨入府门之时,一双充满老茧的手拦住了她。

钟离笙扭过头,只见一相较其他小厮穿着更加华丽的,打扮更加招摇的弓着身的中年男人笑望着她。

“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周围,“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钟离笙点头,“是一个人来,但并不是千金。”

他皱眉,“不是千金?那您是?”

“我是特进府里的,我叫钟离笙。”

男人拿过名册,翻了翻,嘴里还不停念叨她的名字,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不耐。

他冷笑一声,把名册放了回去,再看向她时,眼中全是嘲讽与鄙视,“钟离笙?!呵,哪来乡野之人!也不看看这是哪,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赶紧给我滚!要是不小心惊扰了贵人,我非得叫人给你打残了扔出祁京城!”

利剑在剑鞘中呛啷作响,钟离笙拦住欲拔剑的红青,心不平气也和的再次开口,“我的确不是特进府中人,没有名字也正常。你且再看看,刘黛,这个名字可有?我受她所托而来。”

“没有没有!赶紧走!”他挥手,推钟离笙往后踉跄了一步。

钟离笙也有些生气,“你还未看,怎知没有?”

男人有些动摇,但看见周围已经围上来人,急匆匆便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快滚!”

钟离笙扭头看了眼红青手中的贺礼,手掌在宽袖中渐渐握成拳。

男人见她没有动,又听见耳边传来的议论声,生怕事情闹大影响到自己。“来人!”他挥手,府门后陆续跑来。他指着钟离笙,“快把她们赶出去!若是惊扰了里头的人,咱们都得没命!”

府兵们握着兵木棍围了过来,似乎把他们看作危及生命得豺狼虎豹。

钟离笙看着他们,低声呢喃道:“红青,似乎这一趟我来错了。”

“主子?”

“但母亲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我了,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今日是一定要进去的,所以就拜托你了。”

红青没说话,却是走到了钟离笙面前,她单手举剑横于胸前,用行动回答了她。

见她们二人没有退相,反而想赖着不走。府兵们心里升起不耐,抬起木棍就朝她们主仆挥来。而红青却始终如一座摧不动得大山一般始终站在钟离笙面前,一手提着贺礼,一手挥着剑鞘。仿佛不管来人是谁,来多少人,红青都能挡在前面,一人可抵御千军万马,无人能伤及钟离笙分毫。

没一会,府兵们纷纷倒作一片。

中年男人见此,边退边指着红青,“好......好啊!你......你们竟敢在公主府门外闹事,给我等着!”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钟离笙没有老老实实的真的在原地等,此时已经没人拦着,她便带着红青走了进去。

进府后,钟离笙想找个丫鬟引路,只是估计大家都去为宴会忙着了,这前院别说丫头,甚至连个人也没有。她只能按着记忆中的路朝后院去。

半晌后,她踏上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过了这个花园应便是后院了吧。

钟离笙心想。

钟离笙不爱闲聊,红青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主仆二人安静地走在花园里,没一会,前方传来丝竹乐舞声。

隔着假山与一棵含苞待放的桃树,钟离笙望见的另一边,是男子的会客之地。此时的驸马爷高高地坐在主位上,其余则次第而下,按身份就坐。

丝竹之乐于场内盘旋,舞姬在台下踩着曲展现曼妙舞姿。

场内的宾客们一些在举杯对邀,一些沉迷于舞姬的摇曳生姿。

唯有两人与之不同。

一个是坐在高位的驸马,他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坐在他右首的黑衣男子身上。而还有一个便也是那名男子,他端坐着,一手反扣膝盖,一手在轻抚杯沿。他周围的气息威严而沉寂,似乎丝竹声入不了耳,曼妙舞入不了眼。

红青提醒:“主子。”

于此同时,黑衣男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来,与钟离笙正欲移开的视线撞到一起。

半响,他弯指钩住酒杯,朝钟离笙举了举。

驸马见他突然出现的敬酒动作,朝着那方向看去,可除了一棵刚冒新芽的桃树,却什么也没看到。

“楚川?你这是?”

楚北川一笑,把手伸回,“郡王可曾听闻,若在吉日向那桃树敬酒,便可得一段旷世佳缘?”

沥清酒放下酒杯,一脸不置信地道:“哦?你竟也会信这坊间传闻?”

楚北川的目光凝在适才钟离笙消失的地方,片刻后才举杯道:“信与不信并没有何区别,不过是突然想到便敬了一杯,图个吉福罢了。”

沥清酒闻言哈哈大笑,仰头喝净了酒。

没一会儿,不知从哪来的小厮过来耳语了几句,沥清酒转头看了看四周,便又对楚北川笑道:“我知你向来酷爱桃花,可这小花园里的又属实不够看。我家下人说,那后院的桃花倒是开得好,不如你跟我一道去看看?”

楚北川单手敲击着桌面,抬眼笑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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