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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北漠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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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圆日在山顶悬挂,在无尽地释放它刺眼的光热。

贫瘠的塞外之上,一团团浓烟拼命地朝着天上挤。一群来自远方的乌鸦穿过浓烟,留下断断续续的哀叫声。

衣甲破裂,头发散乱。

牧季霖带着仅剩的十余名钟家军退至城门前,他惨白的左脸上挂着一条长长的伤疤,垂在身后的衣片此刻已经结成块,一滴滴红色的献血不停从上边滴落。

头像被人用力挤压,昏涨,撕裂般疼,生命不停一刻地在不断消逝。

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哈哈!”对阵前,汗蒙肆意大笑,大局在握,用胜利者的姿态说道:“牧季霖,没想到啊,你凭着这些虾兵蟹将竟还撑能到现在,我汗蒙欣赏你!我会亲自杀了你,让你光荣地成为大夷第一勇士的刀下亡魂!这!是我对你敬佩!更是我赐予你的荣誉!”

牧季霖想笑,可他现在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吊着眼皮,无神的回望着视线里逐渐模糊的人。

对面的人骑着长马朝他奔了来,一阵耳鸣疯狂地从耳里穿过,大脑宕机陷入了空白。

一把锋利沾着无数钟家军血的大刀悬在他脑袋上的前一刻,在他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长枪破空而来击飞了大刀。

两把利器砰击落到地面。

两眼一黑,他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在他彻底闭上眼睛时,嘴角上还挂着释然的笑。

一束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落到牧季霖的眼上。他一点点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顶灰色的床帐。

地狱.....竟也有这般待遇吗?

他趴在床上,虚弱地眨了眨眼。

正当他想起身时,后背猛地传来剧烈的刺痛!

“嘶——”忍不住呲牙咧嘴。

这股痛穿心入肺,只是轻轻动一下便已满头大汗。

等等!

他突然瞪大眼,开始细细地打量四周。

两步外的软榻矮桌上,点着他最常用的檀香。

软榻旁大开的窗棂角,悬挂着月前他采摘风干的止血药草。

再往窗户外边,一颗发了芽的桃树枝蹿进来。嫩绿的树叶,冒尖的花骨朵,在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

这不是他的卧房吗?!

任他怎么想,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答案。

他没死!!

不仅没死,反而被人救了。

他适才迷糊,眼下冷静下来,才闻到整屋无法让人忽视的刺鼻药味。

不禁皱紧眉头。

可究竟是何人救了他?那样的情况下,他怎能逃得掉?

细细思量,待想到了那唯一的可能性后,牧季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这时,吱呀一声——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走了进来。

牧季霖立马扬起笑容看向门外,正准备脱口而出一声“将军”,可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

“小姐?”

“咦?牧叔?你醒啦?!”

钟离笙快步走到牧季霖床边,将盛着药碗的托盘放到床一旁的矮桌上,随后立起身,视线不停在牧季霖后背伤口处游荡。

见他脸色虽然惨白,但比起当时她在战场上救下时,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于是,钟离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轻轻呼了口气。

她笑道:“牧叔啊,你可算醒了!你可知你昏迷了整整半月!要是你出了点什么事,那我可不得内疚十辈子啊。”

钟离笙小声嗫语,她断不会与人说,这一路她是如何边玩乐边赶路,自以为是的满不在乎,险些酿成大祸。

“小姐。”牧季霖声音虚弱,嗓子有些沙哑,“将军呢?将军在何处?”

钟离笙给牧季霖端了药来,给他喂了下去,边喂边道:“嗯......父亲吗?此刻他应该已经到陀城了吧。”

“陀城?”

钟离笙点头:“嗯!是啊,南离与夷同时攻打大祁。南离强悍,父亲亲自带兵去了。而这蛮夷人大多脑子不好使,好对付,父亲便把我派来帮牧叔了。”

她说完,见牧季霖的目光突然淡了下去,然后又皱起眉头:“派小姐来?”他细细打量钟离笙的穿着。

红色的里衬,银色的盔甲。一头秀发干劲利落地绑在头顶。

“......”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吗?将军曾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季霖,”将军看着在院落空地上耍枪的小姐,眼中带着慢慢的笑意,“若有一日,我不能守在笙儿身边,而你能的话。我想请你代替我保护好她。若有一日我去了。”

“将军!”

将军笑了一下:“若有一日我去了,她有困难,你定要助她......哪怕是以命为代价。”

那时,将军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一股浓烈的乞求。

一只骁勇的豹子,将唯一的软肋托付于他。这代表的,不仅仅是对女儿深切的疼爱,更是对他满满的信任。

他乃贱民出身,却被无上重用,享受别人的尊敬。

他的命早就是将军的了,将军所珍爱之人,他定然也会用命来守护!

牧季霖的身体无碍了,只需要修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城外的鞑子自钟离笙带着援军赶来后反而安静了。整整半月都没有再向北漠城进攻一次。

原本留在北漠城的钟家军几乎全部覆没,鞑子兵力强悍,又不受粮草所困。钟离笙带来的这些人根本不够与鞑子对抗。

大祁本就才从大灾之中缓过来,面对兵力强劲粮草富庶的南离,出了边关要塞的地方,能派去陀城的兵都派去了。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将士能够再支援北漠。

虽不知为何明明鞑子占尽优势却迟迟不肯进攻,但她必须做出万全的准备。

三日后,一则盖着官玺的征将告示在北漠一带传开。

下至十岁上不封顶的男子均可报名加入钟家军,成功入选者,每月可领粮草两石,白银五百贯。还可凭军功升官,不限籍类,贱籍亦与良籍平等。

这则告示在整个北漠掀起了一场参军流。换做平日,别说五百贯银钱,就算是一百贯,趋之若鹜的人也绝对不会少。更何况是刚尽力天灾的百姓,这些钱值得他们用命去换,去搏。

可这样的狂潮让钟离笙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忧愁。

营帐内,她坐在桌前,一手握着点了墨的毛笔,一手撑着下巴,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桌面的宣纸。眉头微微蹙紧,一会“嘶”的一声,一会又喃喃自语“为何呢?”。

红青坐在下首喝着茶,见她一直愁容不展,以为钟离笙是在担心银钱之事。她暗自算了下,开口肯定说道:“主子,银钱够用。就算整个北漠的人都来参军,也够。”

这些年祁元送了她不少东西,她都把这些换成了银票,是很巨大的一笔数字,的确够用。

可她担心的又不是这事儿!

钟离笙叹气,她抬头,看向红青,皱眉问道:“红青,你说,我这告示都贴出去小半月了。我不信鞑子不知道。可他们为何始终按耐不动?我想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

“他们不攻来不更好?”红青问。

“是更好......”钟离笙忧思道:“可,这不符合常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奇怪在哪里,她想不出来......

“少将军!”

牧季霖急切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没一会,他掀开帐帘跑了进来。

从牧季霖知晓钟离笙封了将军后便这般称呼她,不论她如何说都不肯改口。

见他这般着急的模样,钟离笙从座位上站起身,问道:“牧叔,怎的了?发生了何事?”她皱眉,“难道鞑子攻来了?!”

牧季霖连连摇头,眉毛微蹙起:“少将军请跟我来。”

闻言,钟离笙着急的放下笔,跟上牧季霖。红青提着剑也跟了过去。

刚骑马出营,钟离笙便看见两条长得望不见得尾的报名队伍。她淡淡一笑,双腿夹紧马背。

三批烈马纵飞而去。

在她没怎么注意的长队伍里,有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彻底消失在山坳里,高的那个人才开口问道:“少爷,我听人说,那女子好像就是钟将军,是这里的头儿。只是,为何她的马这般矮小跑得却能那般快?”

这一点超出了余平的认知,自他咬牙跟着少爷离开祁京,逃到北漠,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让他吃惊。

楚川将视线从山坳处移开,继续看着前方的队伍。他没有回答余平的话,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适才离去的那抹身影。

还真是个疯丫头,别人为了不引人注目都是穿深色衣服,她倒好穿得一身大红,生怕别人在战场上看不见她似的!

余平也收回视线,他笑着,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在看见自家少爷乌云密布的脸色后,紧紧闭上了嘴......

-

初升的太阳从东边悄悄移到了正空,当耳角滑下一滴汗,头顶热得即将冒烟得时候,牧季霖才将她们引到了地方。

入眼的是一个村落。

破裂得几乎没有屋顶的瓦房,长满了黄色枯草的院落,布满杂草的路面,明显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钟离笙扭头好奇问道:“牧叔,你带我们来这,是——”

牧季霖没说话,这一路上他的眉毛都没下来过。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策马朝村里走。

钟离笙满心好奇地跟上,在越过村前的两根一样高的木杆时,正巧瞟见了遗落在一旁的杂草里的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家坝村”三个字。

越往里走,钟离笙越发觉得蹊跷。

这个村落很大,往里走了半里地后居然渐渐开始有了人生活的痕迹,这里的房屋是完整的,屋檐下还挂着许多风干的肉块。

只是这路面上全是杂草,还有一些坑洞。

她仔细一看发现,这些杂草似乎都是不久前才被人割掉的。而这些坑洞旁,有一些干枯的血迹。

她侧头看向牧季霖,眉头也不禁慢慢拧在一块。

半刻钟后,他们应该是到了村落的中心区域,这里的路面平整干净,房屋也是很标志舒适的瓦房。

钟离笙越发好奇的打量着。

忽然一股阴冷的风从村里吹来。

顿时。

她瞳孔皱缩,猛地转头凝视着这股风吹来的方向。

这是一股难闻的,

新鲜的,

无数尸海堆积出来的——

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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