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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封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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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辞此次借故行商之名派遣商队行至北漠,便是想利用好这次的天灾将柳家之名打响。

他极其重利,向来奉行的便是绝对平等的交易。

所以哪怕他早就到达了北漠,哪怕他早知晓灾情爆发,哪怕其实只需他一句话就能就灾于水火。却始终冷漠地在院里品着茶,不论外边情况再严重,再急迫。

他也都一直等,等到他手中之物同等交换的利。

盘流县突发山体坍塌,大祁赫赫有名的定安王,世人心生膜拜之人竟参与了此次的救灾。若是能借机攀附上堂堂定安王楚北川的名号,那么他、那么他柳家在这场天灾之中能收获多大的功劳,多大的名声,不言而喻。

而这——便是柳清辞一直等待的时机,他心目中那同等的利。

......

“钟姑娘,如此这般,你可满意了?”

柳清辞果真所料不错,他带着柳家商队,自称舍去此次的行商之利用来帮助盘流县的百姓,还以柳家的名义捐赠十一万五千两黄金,帮助整个北漠受灾的百姓重搭房屋。

而他捐赠的着十一万五千两黄金之中的一万五千两,是从钟离笙手中所拿。

此刻他看着面前不施粉黛却依旧难掩芳华的女子,眼角染着八分算计,两分试探。

钟离笙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月白亮面华服触及脚面,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珍珠缝制在衣摆。他轻摇着一柄玉面折扇,握着扇柄的那双手又嫩又白,一个血红色鸽子蛋般大的宝石铜戒戴在他的指尖泛红的食指上。

一个男子竟比一个女儿家还要精致。

他正用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望着她,嘴角带着弧度,眼底充斥着的不知是算计还是蛊惑。平白让她生出一丝防备来。

原来,此前钟离笙初到北漠之时,带她潜入凉城的,便是那号称金子能建造十座宫殿的柳家。

而那明明富可敌国的柳家嫡子——柳清辞,丝毫没有羞耻之心地收下了她的两锭银子。对于柳清辞来说,认为带她入城便只值两锭银子,哪怕这两锭银子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牧季霖不愿收下她手中的这笔银钱用来救灾。可她更不愿与楚北川有过多的交集。

在一筹莫展之际,钟幸打听到第一富商柳家恰好行商路过此地。恰巧钟离笙于祁京之时,听闻参加了皇商的遴选的名单之中,柳家赫然在列。

于是乎,她主动找上了门。

在起先认出柳清辞之时,柳清辞只是点头回礼。对她是一副半推半拒的状态,显然是将她当作往日那些贪图他钱财蓄意接近的、目光短浅的世家女子。

可当她道明来意之后。柳清辞起疑,问起她的姓名。

钟离笙坦率告知。

而后,柳清辞的态度翻了个转,似乎这才开始正视钟离笙,认真思考她提出的条件。

钟离笙以协助柳家成为皇商为利,交换柳清辞出手,救济盘流县的灾民。

而柳清辞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她的保证,只是思量了少顷便答应了。

钟离笙很庆幸,幸得知晓柳家遴选皇商,才让她钻了空子。

“小女满意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按约定,让牧叔将柳家无私善心救济北漠百姓的消息散布出去,北漠的子民定会念着柳公子的好,念着柳家的功劳。待遴选前夕,公子只需于祁京城内再造声势,想必今年柳家的大名定会列于皇商名单之上。”

“此番,柳公子此举能为柳家带来的利,公子可满意了?”

“嗤——”柳清辞扇着折扇的手停下,手腕一转唰地将折伞打入左手手掌中,抬了抬眉,嘴角擒着弧度:“满意…很满意。”

“只是......”他垂着头,转动手中的折扇,忽地抬头,认真道:“只是,让与我柳家合作之人亦满意,是在下一直奉行的宗旨。姑娘既然已经让在下满意,那在下也当让姑娘满意才是。但似乎看姑娘面容,并不满意?”

钟离笙本是耷拉着眼,盯着光滑平整的地面,这下才慢慢掀起眼皮,微微笑了起来。

“公子误会了,小女很满意。若无其他要事,便先告辞了。若来日柳家行至祁京之时,托人于特进府寻小女便是。”

话毕,钟离笙转身离开。

“钟姑娘请留步!”

钟离笙闻声回头。

“在下还有一问题,希望钟姑娘能解答一二。”

“什么问题?”

他侧眼看身旁随从手中的松木小箱,转回,跟她四目相对:“这些银钱应当是姑娘的全部身家了吧。将这些全都赠予,却又不愿让人知晓此事承你的恩,与我做交易。”

“钟姑娘——你能得到什么呢?”

“竟也,心甘情愿吗?”

“......”

“甘愿与否,此事便不劳公子操心了。”

“......”

钟离笙走远了。

雍林看着自家公子,不解问道:“公子,咱们本就打算借此机会帮咱柳家震声势,柳家自己便可以完成,为何要跟钟姑娘做交易呢?况且,您出门之前老爷给了咱不少,咱也不缺那点钱啊。”

确实,钟离笙给出的那些银两对于柳家来说,九牛一毛什么都不是,甚至现在柳清辞自己身上带着的卷契便有两万两之多。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他对钟离笙充满了好奇。一点不妨碍,柳清辞想要认识她。

他十七八岁上跟着柳父行商之时,就经常听父亲谈起:钟家刚烈,前有钟啸天被冤叛国以死明志,后有钟家烈女钟离笙带丧守城女不输男。

柳清辞的父亲向来不信,钟家会叛国。

所以,他想认识这个曾经驰骋疆场以一己之身守住陀城万千百姓的烈女子,为何她钟家能得到在他眼中严苛父亲的敬仰。

而整个曾意气风发,绚丽绽放的牡丹,如何成了如今这般若不惊风,小心翼翼的模样。

钟离笙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了,柳清辞收回视线,斜了雍林一眼:“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莫非本公子还要事事都与你汇报不成?”

“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雍林缩脖子,长长的尖下巴低着竖起的衣领,黑溜溜地眼睛盯着柳清辞,颠了颠手中的廉价木箱:“那公子,钟姑娘的这笔钱,小的就放进库里头添账了?”

闻声,柳清辞边嘶声边慢慢仰头,“啊——”他沉吟了声,笑了声:“不。且留着,日后或可有大用。”

-

天高地阔,骤然间,延绵细密的大雨在一夜之间尽数消失。

次日,天刚蒙蒙亮,金色的光便从天边慢慢荡开而来,从山顶滑下,扫向一座座颓败而又萧条的城池。

雨落的水滴还在檐角垂挂滴落,金光透过水底闪着晶莹的光芒。

长廊檐角下,吱呀一声,百姓们鱼贯而出,带着惺忪的睡眼纷纷走到院落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迎接这期盼已久来之不易的光明。

北漠的大灾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过去了。

此程,钟离笙的目的已然达到,她将施救的办法尽数书在小册之中,相信楚北川能成为一方人人称赞的大将军定也并不是一个空有蛮力之人,定能好好使用那本小册。

全身所有的家当,如今也全都交了出去。她能为北漠再做之事,已然没有了。

在牧季霖不舍的眼神与万千叮嘱的口吻中,她带着钟幸与红青各牵着一匹马逆着北漠城的方向出发了。

连着行了两日,正是午时,恰逢七月天,风不热也算不得凉快,为了不影响午后的赶路,他们决定在一处凉棚,与铺子老板买了一些干粮,暂且停下休憩。

这时,他们不远处离了两个桌的行人在闲聊着,两男一女,女子扎着面纱,男子穿着露胸宽衣,穿着不似祁国人,像是蛮夷百姓日常的穿戴。

而那三人之中,有个扎着满头辫子的男子嗓门尤其的大,哪怕只是用平常语气交谈,距离他们两桌距离的钟离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哼!听说牧狐狸被抓了!真他娘的解气!阿哥!”他声音粗犷,带着怒意:“要不俺们干脆!”

“阿满——”带着面纱的女子拖着尾音,低声警告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她用眼神示意了钟离笙这边,“切莫冲动。”

闻言,那个被换做阿满的男子回头顿时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钟离笙三人眼中。随后男子扭回头肩膀垮了下来,十分憋闷地拿起破碗里头的馒头咬啃。

没一会,他们在左面上扔了几个铜板,那名带着红色面纱的女子与另一个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的男子互相搂着腰,行至马栓着的地方三人驾马离开了。

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往祁京。

钟离笙收回视线。

她曾与夷国之人打过交道,夷国人的口音她也能听出个一二出来,那名女子倒还好,那个被唤作阿满的却带着十分浓厚的夷国人口音。

他们口中的目的是什么,她此刻没有心思去关心。能被夷国人称作狐狸,又姓牧之人,只可能有一个!

如今整个北漠,能够将牧季霖抓起来之人,也仅那一个!

马不停蹄地赶回北漠城,一心只想确认牧季霖安全与否的她不知道。

牧季霖下了一盘棋引诱她回到北漠,溃败了。可在这场棋局之外,还有一场专为她而制的棋局。

于七年前设下棋盘,于金銮大殿之上落下第一子,而后或许将于这北漠之上——封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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