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将女 > 第50章 柳清辞的醉话

第50章 柳清辞的醉话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钟离笙盯着信看了许久,钟幸见她发愣凑了过来,照着念了最后一句:“姑娘,愿否?”他抬头疑惑问道:“主子,此人是谁啊?”

"无关紧要之人。"钟离笙将信叠起来装回信封里,顺手递给钟幸:“烧了吧。”

钟幸:“啊?”

“烧了。”

“哦。”钟幸捏着信封,又拿过一个烛台走到院中。

钟离笙立在门旁,见他弯腰,再将信纸点燃,扔倒地上,火苗触碰到墨汁,颤抖嗞嗞炸。在亲眼瞧见信纸彻底变成一堆黑灰后,她才无奈摇头,语气中有些埋怨的气味:“真能乱来。”

她转身,走了进去。

红青也跟上来,“是定安王?”

钟离笙点头,站在屋内唯一一张布满裂纹的案桌旁,她秀手执笔,拢起宽袖,在一张空白的纸上低头写,边写边问:“公主回信了吗?”

红青摇头:“未曾。近日公主府附近多了许多守卫,我使了些手段才将信送进去,但公主收没收到,能不能送出来......我明日再去打探。”

钟离笙放下笔,拿起信纸在空中晃了晃,道:“罢了,既然进不去便算了,总之只要达成目的便可。”待纸上的墨迹干了,她叠起来递给红青。

她还没说什么,红青便道:“这是.....给定安王的?”

她无奈笑出声,“当然不是。替我跑趟柳家给柳清辞,说再过几日便要出发前往南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有事请他帮忙,越早越好。”

红青素来冷漠的脸上出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尴尬,瞥了她一眼,收起信便转身,走到一半又回身,不确定地问:“定安王那边......送吗?”

钟离笙整理案桌的手一顿。她笑着抬头,“不用搭理他。”

红青认真点头。

红青离开后,钟离笙余光扫到桌角的《江南游》,视线落到了上边,她伸手拿起来,脑海中无意间竟想起遴选那日与他逛园的情景以及那碗全是牛肉的面。

那日她不曾生起防人的心思,头一遭跟一个位高却危险的权贵游街、买书、吃面。

他确实很神秘,让她充满了好奇。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背叛,没有经历曾经那般惨痛的过去,或许她会愿意相信他,也敢赌一把。但如今连豪赌都没了筹码。

她叹了口气转身蹲下,从角落拉开一个落满了灰的木箱,打开,将这本《江南游》放了进去,让它呆在了它该呆的位置。

-

红青送信的第二日,柳清辞的拜帖就上了门,刘谦收到后没有阻挠,他属于太子一派,对太子看好的人也会莫名欣赏,甚至自以为是地将其看作自己人。反而还希望能多走动走动,通过钟离笙跟这个新晋的皇商一族攀上一些关系。

她带着红青和钟幸坐上了柳府的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城门,钟离笙掀开窗帘,青葱的松柏,潺潺流动的小溪映入眼帘,她疑惑地放下帘出声问向引着她们的丫鬟,“我要见你们少东家,这是要去何处?”

小丫鬟笑着解释:“我们少东家自从赢了皇商遴选后便住到了城外的别院里。”她眼睛笑得弯弯地,倾身朝外看了一眼,“姑娘稍后片刻,就快到了。”

约莫半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别院前。别院建在山腰上,一下马车,裹挟着青草味的风迎面吹来,是一股自由肆意的味道。

小丫鬟小步跑上台阶抓起门环敲了两下,没一会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秋叔,少东家要见的人来了。”

这个叫秋叔的男子看着约莫四十好几,穿着井然有序,头发、胡子也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本该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却仍旧一脸精明相。

“钟姑娘?”秋叔一把拉开门,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再听完小丫头的话后,扬起讨好的笑容,他跨出门,姿态十分夸张的道:“少爷等您很久了,咱快进去吧!”

路上,经过一个花园,钟幸瞧见园中有一小湖,湖中有一座会汩汩冒出山泉的假山,他朝着红青自以为小声却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哇,这个假山是口泉水。”

红青朝假山看了一眼,不留情面道:“有进步,好歹没说假山在冒水。”

钟幸干笑了两声悻悻然挠了挠头。钟离笙听着,也轻轻地笑了。

秋叔见有茬口,边带着路边亲和道:“这口山泉可了不得,到了夏天水会变凉,到了冬天水会变热。”

钟幸惊呼:“这么神奇?”

秋叔连连点头:“是啊。当年我们老爷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口泉水,才命人在这修建了这座山庄,一到酷暑严寒就带着一家人来。这不两月前刚从这离开。”

“既如此,遴选结果已出,你们少爷为何还在此处?”钟离笙好奇问。

“这不巧了吗?柳家的皇商刚选上,老爷就正式将家业交给了少爷。柳家刚当上皇商,还得在这呆上好长一阵。祁京商铺事多,见的人也多,少爷这见烦就跑到别院躲着。姑娘日后若是想要找少爷,直接来这便是,不用朝城内的府门递信了。”

钟离笙婉笑:“你们少爷躲着图清净,我还是先递拜帖比较好。”

“怎么会。”秋叔摆摆手,“自从遴选结果出来的第二日,少爷不知见了多人,重要的就从别院赶去见,不重要的便书信回个礼。可少爷从未让我派人将谁接来别院的。姑娘别客气,直接来便是。”

钟离笙忽略掉秋叔话中隐隐的歧义,笑着点了下头,没再搭话。

绕过了小花园,穿过一片竹林小道,一个湖泊就出现在了眼前,湖中央,一栋木竹造的双层竹楼悬浮在上边,山间的水雾飘在湖面上,犹如仙境。

秋叔朝竹楼招手,下边的人拉着钩绳,划着桨,将竹楼靠岸。竹楼分为二层,靠岸后,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白衫的柳清辞面色微红,他倚靠在二楼的竹廊上,垂着头看她,轻轻笑着:“来了?快上来!”

柳清辞招手朝里走,消失在钟离笙的视线中。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竹楼,轻吐气,十分不确定地迈上这个看着随时都会沉下去的竹楼‘地面’上,小心翼翼地轻轻迈着步走了进去。

钟幸和红青正准备跟上,突然被秋叔拦了下来:“等等。”对待他们,态度就冷淡了许多:“竹楼承受不住那么多人,你们就在岸上等着吧。”

说完,秋叔挥手,竹楼的人示意将竹楼推离了岸边。见竹楼远了,秋叔看向身边的二人,指着一旁放着瓜果点心的石桌:“那里有吃的,饿了就去那等着。我还有事,让二梅陪你们。”

二梅是刚才带他们来的小丫鬟,秋叔走了,她走上前。

见钟幸的脸色不好,二梅忙颤颤巍巍地解释:“两位贵人莫介意,秋叔人就这样,平日要处理的事情多,脾气难免差了些,人不坏的。”她瞥一眼石桌,笑道:“少东家跟姑娘估计还要聊上一阵,二位到那边去等吧。”

钟幸盯着二梅那张张了许多雀斑显得十分亲和的脸,他当然秋叔不是坏人,但也是个看人下菜的势利眼。要不是红青告诉过他不能成为主子的阻碍,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就甩脸了。

钟幸忍了忍走过去坐下,嗑瓜子。

红青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见惯了,找了不远的一个小坡坐了上去,一双凌厉的明目落在湖中竹楼的二楼上,久久未移开。

-

钟离笙上了竹楼二楼,远远便瞧见在大敞着没有封窗的户边,一袭白衣的柳清辞坐在下边饮酒。

竹楼晃动了下,一壶空了的酒壶咕噜咕噜滚到她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走过去,将酒壶放在他的身侧,摆正。

起身的那一刹,她听见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她抬头望去。

“坐。”

钟离笙在对面坐下,然后睁着眼打量着对面的人,脖子脸全是红的,这是喝了多少。她态度十分冷淡道:“还清醒吗?若不清醒,我改日再来。”

良久,柳清辞都没有说话,时不时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要命地喝,顺便抽了个空给她也倒了一杯。

瞧见他这模样,钟离笙站了起来。

“清醒。”

柳清辞抬头,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因为喝酒,他的眼角红透了一片,他打了一个酒嗝:“有什么事,你说。”

钟离笙又坐了回去,从怀中拿出一个用绢帕紧密裹着的东西,一层层剥开放在桌面上,她指尖触了触箭矢,抬头,眼神真挚道:“你常年行走各国,我想请你帮我找出这个箭矢为何人所制,又为何人所有。”

柳清辞掀眼扫了一下,依旧没什么反应,懒懒地回了声:“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只与柳清辞相处数面,钟离笙便知道他是个利益至上,无利而不往的人。此事调查不易,又不能大张旗鼓,她调查了许久仍未又一点蛛丝马迹,非易事。

“皇商遴选,太子的荐帖想必让柳家在数家皇商中的处境没有那么艰难,更是顺风顺水,得助颇多。这些,够吗?”

“......”

空气沉默了片刻,柳清辞忽然大笑:“够,很够,非常够。此事,我帮你。”

“多谢。”钟离笙颔首,话已说完,她起身离开。

“你烦我?”柳清辞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很闷,说着他不懂的话。

她转头看去,“什么?”

“你是不是很烦我?”

钟离笙皱眉,老实说道:“不曾。”

不仅不烦,甚至可以说有些欣赏,所以这才会将这件事情拜托给他。

“那就陪我坐会。”

她垂眸,思考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坐了回去。

外头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刺眼的阳光照到湖面上波光粼粼。

钟离笙看着眼前金镶玉的酒杯,还在纠结着喝不喝,就见柳清辞又给自己灌了好几杯。

最后,她才捏着杯壁,端起来也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后,她转头看向岸边,钟幸此时正坐在石墩上,一会吃颗葡萄一会抬头看向这边,一脸着急相。红青则是坐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眼神一直不曾离开。

不想让他们多等,钟离笙着看已经醉醺醺的柳清辞,“若无事,我便——”

“我爹,”他垂着头,颇为消沉:“我祖父,我曾祖父各个都是经商奇才,柳家就是靠着他们一步步做大到如今的独霸一方。可他们每一个都背叛了自己的爱人,为了更多的金子,更大的权力,抛妻弃子,无一幸免。”

钟离笙蹙眉听着,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

“你说,”他猛地看向她,“我会不会同他们一样,成为一个可以为了钱背叛发妻,追名逐利的没有感情的傀儡?”

天空中一片大云挡住了阳光,正片世界忽然暗了下来。

柳清辞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不气反笑,仰头喝干一杯酒,又连着喝了数杯,似乎觉得不痛快直接抡起酒壶仰头猛灌。酒溢出口潺潺流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这般颓废的模样与往日风光霁月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遇到困难了?”钟离笙率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由于喝酒的缘故,她觉得柳清辞今日看她的目光格外的奇怪,打量,满意,怀疑,再到现在的笃定,如狼遇见肥肉定要拿下的坚定。

“你,”他眼神又忽然变得有些迷离,“可以杀我。”

“什么?”

“若有一天我背叛你,你可以杀了我。”

“背叛我?”钟离笙懵了。

“嫁给我。”

“......”

“你醉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跟疯了似地要娶她......

-

从竹楼上下来,钟离笙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浑身上下也都布满了酒味。

钟幸从石墩上反射地跳起来,跑到她身边,酒气一瞬间就冲进鼻尖,呛得他扭头咳了几声。

红青皱眉头,没钟幸那般大的反应,但瞧见钟离笙冷着一张脸,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欺负,冷声:“要我去吗?”

钟离笙睁开眼,“不用,我们回去。”

秋叔从另一侧冒了出来,刚想招呼迎面走来的钟离笙,可人家理都没理他,冷着三张脸错身快步走了。他扭头着看向二梅,质问道:“怎么回事?”

二梅急忙摇头,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秋叔瞪了二梅一眼,正准备追上去,却看见柳清辞歪歪扭扭地走下了竹楼,他这可顾不上离开的三人,忙着迎了上去,扶住柳清辞。

“少爷,纸钱,红香,酒肉都准备好了。”

柳清辞闻声点头,而后缓缓睁开眼,幽深地看着那只冲忙离去的背影。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醉,哪怕站不稳,脑子却一刻比一刻清醒。他爹为了柳家成为皇商也能居于首位向临城城主的女儿约了亲,他不愿,于是二人大吵了一架,柳父气得第二日便收拾东西离开祁京,皇商的遴选结果都赌气得不在乎了。

更赌气得忘了与柳清辞做过的交易——若柳家顺利当上皇商,他要在柳清辞生母的坟前承认当初生意萧条,他为了挽救柳家抛弃柳清辞母子,害的母亲劳累受苦最后抑郁而终的错误。

柳清辞靠着秋叔,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就是要证明,证明他与每一任家主都不同!

柳家下一任主母一定是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寻常人,然后与他夫妻和睦常伴一生,到死也永不相弃。

不用权势,不需他人,他柳清辞也能带柳家成为最强的商户,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