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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乌云蔽月。
静谧的深夜唯有虫鸣窸窣竹筒引流的细微声响。
大寨之内，蚩离正在燃灯练字以缓和因为这几日感觉到的万毒窟的暗流涌动而莫名不安的心情，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已经猜到来人是谁的他头都没抬：“进来吧。”
沉重的竹门被推开。
银发红衣的少年一进门便朝着他下了跪。
蚩离的笔尖一顿。
他抬头看向对方。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少年的眉眼，微动的火光中，少年面容之上光影交错，纵使暖色光晕仍是掩饰不住的黯淡空洞，一眼看去，他再无昔日的意气风发，竟是满身清冷寂寥。
蚩离只看一眼就猜到尤川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心骤然一疼，下意识的就想问他发生了什么。
然而话到了嘴边，想到自己将他视作亲子却惨遭他背叛，蚩离心中恨怒难消，最终只冷淡道：“少祀官这是在做什么？”
曾经发自真心地笑着将少祀官令牌交予对方手中的人如今被自己亲自选出的少祀官所囚。
这声‘少祀官’怎么听怎么讽刺。
面对虺王蚩离的冷嘲，尤川低垂眉眼，将所有的苦果往自己肚子里咽，只道：“罪人尤川三日后就要出征了。”
蚩离呼吸一窒。
即是因为他的自称。
也是因为他所说的事情。
“这下‘少祀官’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蚩离想到就是因为他始终不同意尤川领兵出征所以最后才会被他背叛，他的心又冷又恨，但更多的还是浓浓的失望。
纵然早就知晓虺王如今对他必然恨之入骨，可真正面对虺王的冷漠和嘲讽时，尤川仍然感觉到心如刀绞。
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终是他自己一念之差，就此万劫不复。
尤川阖眸，努力强忍着喉间涌上的酸涩，朝着蚩离平稳着声音道：“若是此战尤川还能归来，尤川归来之日，便是虺王离开此地重掌娆疆大权之时，无论前路是谁，尤川都会为虺王清扫掉所有的障碍。若是尤川魂归战场……尤川死讯传回娆疆之日，留在万毒窟的少祀官军队将以“拨乱反正”为由发动政变，届时自然会有人拥护虺王与叛贼相抗，无论谁输谁赢，虺王都可脱离此牢笼，再不受人胁迫控制。”
蚩离听着尤川的话，不自觉地紧蹙眉头。
“你与蚩笠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他虽然先前听蚩梦说尤川和蚩笠已经反目，但他没想到他二人竟然已经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面对蚩离的询问，尤川缓缓睁眼，眼底全是破碎的冷漠。
“是尤川识人不清。”
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心酸苦楚。
饶是蚩离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在看到尤川麻木的模样时，想到他曾看到的尤川对蚩笠深藏于暗处的许许多多的孺慕之情。他到底是不忍心再说那些冷漠的伤人之语，长叹了一口气。
“虺王也可放心，我与蚩笠已做了一笔交易，尤川出征期间，您必定性命无虞。”
烛火映照出少年眼底晃动的微弱光亮，那是狂风骤雨中未曾被吹灭的最后一线希望。
“你做了什么？”
蚩离眼神难掩惊愕。
他比谁都清楚蚩笠囚禁他的真实目的，现在蚩笠不动他只是因为还要继续欺骗稳住尤川，待尤川走后，蚩离毫不怀疑蚩笠必定要开始对他下手了。
而尤川说和蚩笠做了交易。
蚩笠心机深沉，连他都中了招，更何况是昔日也被蚩笠哄骗的团团转的尤川，想着尤川年少气盛，蚩离生怕尤川又中了蚩笠的圈套，在已经和蚩笠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他将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以领兵出征平定战乱为条件，和他交换了双生障之法。”
尤川终于抬眸看向了蚩离，目光平静而坚定。
“双生障？”
中双生障者，同生共死，联想尤川刚才所言，蚩离蓦地睁大了眼。
“你今日来，是想要在你我身上种下双生障，如此一来，边境战乱一日未平，他便一日不会动我？！”
可如此一来，他与尤川的性命也算是彻底绑在了一起。
“他不一定会要你性命，可为了我身上的东西，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尤川，这样不值得。”
蚩离从被囚禁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对蚩笠抱任何期望。
他早已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可他不愿尤川在外作战九死一生不说还要与他性命相连，到时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阴谋算计中。
尤川正是大好的年华，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娆疆最为出色的儿郎。
他不愿，也不忍看到尤川年纪轻轻就落到这般下场。
尤川听着虺王语气中的维护和不忍，那不断涌出的愧疚悔恨几乎要烧灼掉他的心。
他看着面前这冰冷的万毒窟中仅剩的即使被他这样伤害却还是会维护心疼他的真心待他长辈，他扯了扯嘴角，终于露出了这些时日可以算的上是真心的唯一一个笑容。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尤川战败只怕会先一步连累虺王，更何况若是战乱平息，蚩笠必定会将你我一同绞杀，所以我在蚩笠面前流露出的是这个意思，但我心中所想并非如此。请恕尤川冒昧，尤川此次前来，想要虺王一缕头发。”
蚩离愣了一瞬，而后他很快就明白了尤川的意思。
“你是想要……可他为人谨慎，为了防止被人暗中下蛊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尤川闻言只笑，银灰眼瞳是掺杂着痛苦的快意的扭曲的疯狂。
“本来确实是没有的，可是我得感谢‘义父’，是他亲自将他的‘血’，留在了我的肩上。”
多可笑啊。
若非蚩笠偷袭他不成。
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办法。
是蚩笠的狠毒，亲手将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中。
蚩离看着尤川说这话时微绯的眼角，大概也能猜到蚩笠对尤川都做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心中再次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抬手割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递给了尤川。
尤川接过蚩离的头发用纸包好收了起来，而后他低垂眉眼朝着蚩离恭敬道：“尤川此去，生死难料，尤川犯下弥天大罪，从不奢求能得虺王原谅，只愿虺王未来的日子平安顺遂，再不会因尤川之故受到更多的伤害，尤川将用自己的性命永远守护着娆疆，守护虺王，尤川在此拜别虺王。”
说罢，尤川低头对他拜了三拜，这是娆疆最高的礼仪。
仿佛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汹涌的愧疚般，他头磕地时，蚩离甚至能够听到怦怦响声。
看着尤川再次抬头时已经红肿破皮的额头，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蚩离只觉心如刀割。
在尤川最后行了礼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之际，蚩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此行，一路小心。”
尤川背对着蚩离，红了眼眶。
“……多谢虺王。”
……
蚩梦是在二峒主的小竹屋内醒来的。
二峒主李偘擅医，她身上残留的毒被李偘轻而易举地解除了干净，她醒来时，除了感觉身体有些虚弱并无其他的不适之处。
李偘正在外面晒太阳，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他放下蒲扇从摇椅上起身进了屋。
看着初醒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蚩梦，李偘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二峒主李偘，是十一把你带到我这里让我给你解毒的，总峒主有命，你醒来后，让我立刻带你去见他，你现在要是没什么事了，便跟我去见总峒主吧。”
许是觉得自己这么对一个刚苏醒的小娃娃说话有点咄咄逼人，李偘又解释道：“十一已经告诉了我们你的身份和你所求，若你所言为真，你的母亲也可以早点从死溪林里出来。”
二峒在悬崖之下，距离死溪林最近，平日里就属二峒主偷偷去看鲜参给她送日常生活用品最多，他几乎是亲眼看着鲜参从昔日的娇艳明媚到现在的形容枯槁。
十二峒规矩森严，当年鲜参犯下大错，即使他们有心想要救她却也无能为力，本以为只能这样看着鲜参被困死于死溪林，却不曾想十八年后她的女儿居然找上门来了。
当时她昏迷的时候他们几人除了总峒主外还全都聚在十一处一起讨论过她。
十一说她性子沉稳不卑不亢灵敏聪慧颇有鲜参当年之风，最重要的是她此次是来救母的，这份孝心着实可贵，虽然他们都觉得这娃娃初出茅庐天真烂漫想要通过与十二峒交易的方式救出生母的可能性极低，但无论如何总是一线生机，他们内心是真的希望这个娃娃可以成功。
蚩梦明白二峒主所想，闻言她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应该是被九峒主换了的干净的靛青色十二峒女子衣饰，而后她朝着李偘一笑。
“麻烦二峒主现在就带我去见总峒主吧。”
李偘看着她初醒即不因身处陌生的环境惊慌也没有因为身上明显已经换了的衣物大惊小怪，果然如十一所说性格沉稳，他心中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李偘在送了她一些补血益气以防她初醒身体虚弱体力不足的药物之后，便带着她去往总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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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峒位于十二峒最中央，山石嶙峋地势凶险，四周遍布五行八卦，一入林中便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般的林海之中，若无人指引根本无法从中脱身。
李偘带着蚩梦穿过黑暗的石洞隧道，迷雾林海，七星八卦阵，最后才来到了十二峒中最深处的一片深藏于山雾翠叶之中的练蛊场。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二峒主之外，其他峒主都已经到齐了。
他们裹着黑色斗篷围成一圈坐在阵法之上，只有一个地方有缺，最中央是早已经等候了她许久的总峒主。
李偘到了之后换了一边的十一峒主递来的斗篷坐到了那个缺口之上。
至此十二杀阵正式形成。
暗紫色的流光隐隐盘旋，十二峒主还未开口，已自成了一股强烈的汹涌的压迫之意，尤其是最中央的总峒主，他只露出了一双黑深双眼，却自带浓重的压抑深沉，定力稍微差一点的，只怕要被这十二人的气势给吓到两腿发软当场跪下。
但蚩梦却分毫不怕，她从容地一步步地上前，站定，微微颔首，右手触胸向十二位峒主行礼。
十二位峒主全都看向了蚩梦。
其中以总峒主的眼神最冷，言语也似风霜刀剑。
“叛徒之女，就是你要与我谈什么交易？”
前世许是因为她的父母为了娆疆双双身死，总峒主第一次看到她时虽然对她态度也不怎么好，但至少从没用‘叛徒之女’这样的话来说她。
蚩梦忍下心中的那股不悦，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总峒主。
“我母鲜参，我父蚩离，我名蚩梦。”
这便是在反驳总峒主那轻蔑的称呼了。
除了总峒主外的十一位峒主都在心中暗暗的想，不愧是鲜参的女儿，和她倒是一个性子，半点亏都不愿意吃。
总峒主冷笑。
“你今日来就是要给我介绍你是何人？”
蚩梦摇头。
“自然不是，我的来意我想各位峒主都已清楚，我也不想兜圈子，便直接说我想要与十二峒交易的东西吧。”
蚩梦的目光扫过十二位峒主。
只见他们的目光都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
打量探究为多，真正含有恶意的几乎没有。
她垂眸一笑，而后她看向了总峒主，笑意盈盈的少女眼中都泛着自信的光亮。
“娆疆传言，十二峒有一种禁忌的古法，融毒虫两术，以毒制药，将活人泡入其中增肌筑骨，以虫控人，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蚩梦话音未落，现场十二人纷纷变了脸色，看向蚩梦的眼神也全都发生了变化。
蚩梦视若无睹，只继续道：“天佑四年，不良帅为挽救大唐局势，想借此抵抗朱温大军，曾亲自去十二峒求这古法，然而因为此法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即必须以活人炼制，生生将人炼做兵器，实在是有违天人两道，十二峒虽追求功法却绝不允许以人命为代价，更不可能看着此法投入战争当中造成大规模的杀伤血流成河，所以十二峒拒绝了，不良帅便派出手下的两个不良人蚩笠与蚩离两兄弟去盗取此法，后来他们确实成功了，且他们一个擅长用毒，一个擅长御虫，正好可以炼制此法。”
看着微笑着云淡风轻的诉说着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的蚩梦，总峒主的眼神已经隐含杀意。
其他峒主们也面面相觑，隐含担忧的目光一一瞥向蚩梦。
“那个古法的名字叫什么呢？我记得是……”
蚩梦唇角笑意渐敛，眼神平静，一步步地走到了总峒主面前，一字一句地道：“兵神怪坛。”
总峒主怒极反笑。
“你是想要将当年被你们偷走的古法还给十二峒来换取你母亲离开？你父母盗走古法这么些年，外面早不知有多少人知晓兵神的炼制方式，你以为将古法还给十二峒还有意义吗？”
蚩梦看着满脸阴霾的总峒主，她蹲下身与总峒主平视，双手托腮，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道：“总峒主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生气呢？你看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又生气了，这样老的快。”
万万没想到上一秒还在说着正事，下一秒蚩梦竟突然开起了总峒主的玩笑，饶是知道情况不对，其余峒主们见状仍是有些想笑。
“胡言乱语！言行无状！李偘，带她出去！”
眼见总峒主已经动怒，李偘有些失望的暗暗叹了一口气，正欲起身带蚩梦离开总峒，却又听闻蚩梦脆生生的声音。
“十二峒当年制造兵神怪坛，本也是为了保护娆疆不受外敌所扰，奈何最后制造出的兵神虽强大却有太多的缺陷还难以掌控。我这里有兵神怪坛古法修改过后的新的炼制办法，改进了兵神只能以活人炼制及兵神无知无识难以掌控的所有缺点，而且配合着治愈之法，无论是现在外面流传的不完善的以活人炼制的兵神还是用改进过后的法子炼制成的兵神都可以完全治愈！”
十二人闻言皆是一怔。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蚩梦。
改进兵神之法是他们已经头疼了许久的问题，想他们十二人也算是当世难得的天才，可是面对这丝丝入扣霸道强悍的兵神炼制之法也是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改起。
这个女娃娃年纪轻轻，居然有办法？！
蚩梦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背起了那烂熟于心的炼制方法。
诸峒主一开始还以为蚩梦是在开玩笑，然而越听他们越心惊肉跳。
他们按照蚩梦所言在心中暗暗地推算着兵神炼制演进的过程，越推越发现原本毫无头绪的地方茅塞顿开，他们目光逐渐发亮，正是越听越专注之际，蚩梦突然停了下来。
十二个峒主一愣。
“你怎么停了？接着说啊！”八峒主最是坦率，见蚩梦突然不说了，他当即催促道。
蚩梦只是笑着看了眼八峒主，然后看向了总峒主。
总峒主终于收起了对蚩梦的轻视和偏见，面色沉重地问她。
“这是你改的？”
蚩梦笑靥如花。
“我向来不问政事，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兵神炼制之法半卷以虫术为引，所以有半卷在我那擅蛊的父亲手中……若非我父亲怀璧其罪，他堂堂虺王，如何会身陷囹圄？”
从蚩梦来到十二峒那日起十二峒就派人去调查过万毒窟的消息。
虽然蚩笠对外说是蚩离病重需要专心养病，暂时将娆疆大权交予他。
但是十二峒的暗卫绝非等闲之辈，一查就查出了万毒窟现在的情况。
他们本以为蚩笠是为了争权夺利才囚禁蚩离，却不曾想他野心大到竟然在打兵神怪坛的主意。
十二峒可以不管蚩离，但他们绝不会不管兵神怪坛。
总峒主神情冷峻。
“下卷你可知晓?”
蚩梦红了眼眶，眼底全是刻骨的恨意。
“当然知晓，若非如此，我怎会被毒王八逼落悬崖！幸好蚩尤大神眷顾让我得以来到十二峒，否则我现在已经是悬崖之下一具仇怨难消的尸骨了。”
总峒主和十一峒主对视了一眼。
十一峒主点了点头示意她确实是被逼落悬崖没有说谎。
总峒主看向了蚩梦。
“告诉我们下卷，我可以考虑释放你的母亲。”
蚩梦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我被最相信的人背叛，被亲大伯逼落悬崖，我的父亲惨遭囚禁，我的母亲不见天日，我如今孤孤单单一个人，不敢相信却也不会再害怕任何人了，要不然你们释放我的母亲我告诉你们下半卷，要不然我带着下半卷的秘密孤身上路，好歹我也为我的父母拼过命了，也不枉费他们生养我一场。”
蚩梦说得凄厉绝望。
十二位峒主有不少都动了恻隐之心。
他们看向了总峒主。
总峒主看着蚩梦，她眼中已经隐隐泛起的泪光。
寒风凄清，年岁尚轻的阿娅怀揣着满腔的恨意和不甘，忍着害怕和无措，赌上了一切孤注一掷。
总峒主看了她许久，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们会用你刚才说的上卷试着炼制兵神，在此期间鲜参可以离开死溪林回到她在十二峒昔日的住所，但外面会有重兵把守，只有你能陪在她身边，一旦你们两谁有异心想要逃走，十二峒会立刻将你们当场诛杀，若是你方才所言的上卷真的能够成功，你交出下卷，我放你们母女离开十二峒，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再也不许回到十二峒！”
纵然心中早知晓总峒主必定会答应，但在听到总峒主松口的那一瞬间，蚩梦还是欣喜若狂。
她的母亲啊。
上一世直至死亡之前才终于离开了死溪林。
然而还没过一天的好日子就死于兵神之乱中。
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将母亲从那个冰冷潮湿黑暗的地方接走，再也不让她过那样的日子。
蚩梦红了眼眶，是做戏也是真心，当场屈膝下跪，朝着十二位峒主磕了三个响头。
一是谢整整两世他们都对她手下留情。
二是感他们愿意放她的母亲一条生路。
三是愧她利用了信息差，这改良之方本就是十五年之后十二位峒主自己研究出来的法子，她却借此来做了一场不公平的交易。
……
鲜参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竟然还有能离开死溪林的一天。
据兴高采烈来接她出去的九峒主所说，是她女儿来了十二峒以改良的兵神之法换取的她的自由。
那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她的女儿……
她的……蚩梦……
鲜参有些恍惚地跟随着九峒主回到了她昔日在十二峒的住所，推开门时。
早落满尘埃的旧居已焕然一新。
身着紫衣的阿娅笑盈盈地站在光中，朝着她甜甜地喊道：“老妈~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毒王八被骗惨了。
因为想要在川锅打完仗后直接一下解决掉川锅与爸爸，所以他给的双生障的法子真的不能再真，然而没想到川锅确是要将他和虺王的性命相连。
他以为川锅天真，没想到被川锅反杀了。
(*￣︶￣)
虽然这几章蚩尤见不到面了。
但是家人们谁懂我真的好爱写小情侣的事业线。
前方蚩尤在各自的战场上双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