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老大？

蒙奚笑笑，打算帮易未呈解释一番：“其实事情不是传闻那样，他……”

班长摇了摇头，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认真地看着蒙奚，如同一根坚韧挺拔的青竹，刚正：“我知道传闻不能尽信，所以在这之间从没有直接开口，让你远离不良老大。可是现在，我亲眼目睹了。”

蒙奚眨了眨眼睛，直觉告诉他应该又是一个很好笑的误会，于是他好奇地问：“班长看到了什么？”

班长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靠近，也听不到他们谈话后，压低了声音对蒙奚说：“我看到了，不良老大和这里的老板，在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

蒙奚不由露出几分倾听的神情来。

他还是很好奇，一个傻瓜高中生能和一个卖饮料的展演厅老板有什么交易，且不可告人。

班长将他听到的对话，绘声绘色地模仿出来：

“老板，有没有……那个？”

“那个啊……我想想，嗯……你打算要多少？”

“有多少？”

“这就看你了，你能要多少？不过我告诉你年轻人，这玩意不真实，少碰，别把大脑神经骗惨了。”

“这……”

“正常的不好吗？”

“不好。”

“行吧，我最多给你这个数。”比了个4。

“这次价低点行不行？”

“我已经给最低了，不能再低了，我也是冒着风险进的这批货。”

“哪个正常人谁能想到你这里有这玩意儿啊？”

“可不，所以我砸手里了，也就是你……”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都要死了，快点给我。”

“行，还是记到乐队清单里哈。”

班长转述完，额头都沁满了汗，仿佛又一次历经了那恐怖的交易场景！太可怕了！就好像高处布满了狙击枪，随时会将得知秘密的人爆头。

蒙奚也被班长的神情和语气带得怀疑了一瞬，难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但想到易未呈给他哥的挑战书里，挑战项目是比赛喝柠檬汽水，蒙奚又觉得易未呈的小脑瓜不足以支撑他干什么违法的事。

他只好先安抚班长的情绪：“我知道了。班长你别急，别怕，我们带了手机，周围也有很多人，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应付。”

班长忧心地看着蒙奚，嘱咐说：“如果我们被发现了，你先跑，我来断后。”

蒙奚再一次被班长的同学情感动，想了想，他说：“班长，谢谢你。但是我想说，你虽然是班长，但没有义务保护每个同学，你懂吗？你不需要随时为同学牺牲自己。”

平时班长也很关心大家，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地，只要同学有困难，他一定会帮。

蒙奚有点担心他，热心过头，忽略了自己。

班长摇头：“这不是牺牲。这是我的选择，不这么选，我就不是我。”

班长看着蒙奚。他其实还想说，他之所以这么关心蒙奚，不止是因为蒙奚人好，或者他人好。而是因为，蒙奚身上的魅力。

蒙奚就像盛夏的太阳，光芒灿烂，永不枯竭。看到他，会从他身上感受到坚实的自信，不骄傲，不自卑，强大笃定。

那是独属于第一名的光环，从小到大由好成绩滋养出来的光环。

看到他，会觉得学习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哪怕因为重复或难题焦躁，看到他也会消除。

学生时期能遇到这样的同学是很幸运的。

“不是牺牲，是守护。”

班长又重复了一遍，才接着往下说，“我们很多时候接收到的信息都是‘必须好好学习，不然会变成烂人’，可具体好好学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我们不清楚，我们只知道，成绩不好会让老师和家长失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几个同学也站了过来。

“看到你，我们才知道那个‘具体’是什么样子——好好学习真的会让自己成为很好的人，自信，稳定，不会因为简单几句话就动摇，头脑清楚，有足够的执行力去执行目标，永远遵循自己的想法行动。”班长说。

同学们非常赞同，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蒙奚没想到自己在同学们心中会这么好，原本要劝说班长更注重自我的话也收了回去。他的同学们，也并不是会被责任绑架着前行的人，他们也是有想法的。

蒙奚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你们听到的传闻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我？”

同学们对视一眼，纷纷拿出手机，翻开备忘录，像演讲前熟悉稿子一样，快速多次地阅览文字。

看那阵仗，是憋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必须要大讲特讲。

那边，拿到无糖可乐的【撞响】几人，有点嫌弃那口感。

无糖可乐的糖味和普通可乐的还是不一样，喝着总有种被骗的感觉，哪怕是冰的，也只是勉强凑活的状态。

“年轻气盛的高中男生喝无糖可乐像话吗？”汤降本越喝越想摄入糖分，要不然等会儿买块奶油蛋糕吃算了。

易未呈也没办法，最近因为学习打工时间少了一些，上交了乐队公费后，可支配的零用并不多，恰好老板的无糖可乐卖不出去，会低价出售，他就买了。

“下次、下次哈！”易未呈保证道！

说归说，【撞响】几人还是很实诚地把无糖可乐喝完了，短短一段路，从休息室到观众区，他们就喝完了。

走到蒙奚那里时，他们手上连瓶子都没有了。

而且，正好赶上同学们给蒙奚“做演讲”。

他们十分有默契，每个人说完一段，就看向下一个人，那个人就会迅速接上，将传闻愤慨地转述给蒙奚听。

他们太过专注，连【撞响】过来了都不知道。

蒙奚注意到了，想暂停却暂停不了，只能眼睁睁地听着。

汤降本皱眉，想站出来，被易未呈阻止了。

1班的同学们就这样说完了易未呈的所有传闻，有好一些比几个月前还要再夸张数倍。

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易未呈，吓得纷纷后退。

还有人拉住了蒙奚的手腕，想和他一起逃走。

蒙奚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摇摇头说：“没事的。”

同学们渐渐冷静了下来。

传闻大大地超出了易未呈的预料，看到学弟们刚才惊恐的样子，他愣了好一会儿。

易未呈看向蒙奚，又看向和蒙奚关系不错的同学，张了张嘴，像要解释什么，但无从解释，只能苦笑着说出一句：“原来外面的传闻已经这么离谱了啊？”

能让易未呈觉得离谱的东西很少，连狗开拖拉机他都觉得可信。可现在，连他都觉得传闻离谱。

原本传闻再离谱，易未呈也不会在意。认识他的同学老师都很好，没有人会歧视他或者避开他，不认识的人怎么想他都不重要。

可是啊。

传闻这东西不可控，它是会发酵的，经过各种人的“口口相传”，传到在意的人那里。

易未呈突然有些委屈，他不知道该看哪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喜欢的人在这三个月里，到底听了多少他的坏话啊？听了那么多，还能忍受他的接近，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啊？

“你别信好吗？”

易未呈像只皱巴巴的小狗，他不想自己的喜欢和靠近，给蒙奚带来的都是压力。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破除传闻，只能祈求蒙奚别信。

他低垂着头，不敢与蒙奚对视，张扬如烈阳的人，在此刻脆弱得像桌子边沿的陶瓷花瓶，摇摇晃晃，随时都会碎掉。

蒙奚蓦地伸手扶稳了陶瓷花瓶，他揉了揉易未呈的头发，笑得很温柔：“活生生的你就在我的面前，长相帅气，性格外放，弹得一手好吉他，愿意学习的时候也很认真……火焰一样的头发也很漂亮。”

易未呈不可置信地抬眼，对上蒙奚真挚带有笑意的眼眸。

“请问一下，这么多的优点在我眼前，我要怎么才能忽视它们，去相信传闻？”蒙奚手动把易未呈扶正，微微仰头和他对视。

这一扶可不得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易未呈的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拼命往下滚落。

他抽抽搭搭地说：“……手感不好了吗。”

周围的人没反应过来，蒙奚却是知道的。

他第一次摸易未呈的头发，说了手感很好，这次没夸，只说了漂亮。

蒙奚轻笑出声，对上易未呈朦胧的泪眼，心里也好像积了一汪水那样柔软，他轻轻地抚摸易未呈的头，将刚才自己弄乱的发丝抚平：“手感很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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