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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嫡子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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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的铁索是顾依预料中的配备,他过去六年金戈铁马,披甲黄沙,家里这些破铜烂铁哪里拴得住他?

只是,破坏的痕迹太利落还是不行,顾依不想父亲知道他现在的武功造诣,他趴在地上等待背部和膝盖的痛楚稍缓之后,就坐起身,提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挣,锁着手腕的铁环就自中间整齐断裂,他以相同的方法扯断脚踝铁环,四面看了一下,找不到利器,砍柴的斧头在外面,于是他就摘下自己那枚纯铁的殿前司腰牌。

殿前司这块沉甸甸的腰牌顾依拿到手时,心里是百感交集,看着他的名字实实在在刻在上面,让他觉得自己活在世上是有重量的,不过这感慨几天后就淡去,他本来就不是在乎身外物的人,会拿这腰牌当随手工具来用,砸核桃、敲钉子之类,还着实称手,萧寅见他拿腰牌来敲马车辕露出的钉子时就很无奈地训过他。

磅、磅、磅!连敲三下,手腕的铁环就烂得七零八落,捆脚的铁环粗一些,得多敲几下才烂得够粗糙。

说听到动静会进来的羊邢并没有来,顾依料到的,这时间要吃饭,羊邢是个酒鬼,饭后还要喝酒,他显然也是以为顾依的功夫没有好到折腾至这境地还能逃脱。

顾依先卷起裤管,把刺入皮肉里的碎石挑出来,他膝盖这时候不仅是给碎石刺穿得皮破流血,还肿胀得像长了个鹅蛋,他略伸展一下腰背,痛得咬牙,他得趁这些伤还新鲜去找萧寅。

为什么是萧寅?

顾依的计策便是要皇上知道父亲用酷刑逼迫他就范,简言之就是告状,皇上既然都准了和王药的婚事,按情理总会出面说点话,顾依是抱着打赌的心态这么想,否则他已别无他法,找萧寅的原因是他知他自己做不来,在皇上面前他只能保持臣子的姿态,大气都不敢透,萧寅不同,萧寅和皇上是发小,私交如兄弟般好。

柴房的门给自外锁住了,顾依估计,一般人的做法是揣个两三脚,把门踹烂,再从破烂处设法破坏锁,于是,他稍微后退一步,抬起脚要揣的瞬间,站立的脚就因膝盖剧痛而崴了下,他赶紧扶墙站稳,此时他才后觉自己的伤可能太重了些。

顾依抹一把汗,再准备好要揣门,却听见门外有开锁声,他立即坐倒在地,等门打开。

门只开了道缝,一个矮小的身影自门缝钻入,进来了就立刻把门给关上。

天色还未全暗,顾依看得清进来的人是谁。

“玖儿,你不能进来。”顾依低声说。

顾玖背靠着门,双手提着一串钥匙,直盯着顾依看,也许是紧张,他面部表情僵硬,话声有些颤抖地说:“大哥,那个人喝醉了,我把钥匙偷来。”

顾依在心里思索了遍,觉得这样可行,反正顾玖不可能受罚,“你愿意放大哥走吗?”他爬起身问。

“我……大哥,我有……”顾玖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声音极细地说:“我有条件。”

顾依蹙眉,见顾玖不安地搓手,他下意识产生保护的心态,顾玖是家里真正的少主,但也是他弟弟,他给这弟弟煮过洗澡的水,擦过房间,洗过被褥,扶过弟弟上马,背过弟弟的琴,捧过弟弟的茶点,都是些下人做的事,但弟弟还是次次都唤他大哥。

“玖儿想要什么?大哥替你拿。”

顾玖抬起头,明亮的眼珠子带着层水气,婴儿肥的小脸蛋泛红,十分惹人怜,开口的话亦是可怜兮兮:“大哥,家里只有我一个,我好寂寞,你能回来吗?要不,你带我走嘛。”

“玖儿,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大哥的家,大哥不能回来,你不能和大哥走,你明白吗?”

顾玖紧紧攥着钥匙,往顾依靠近一步,伸出一手拉住顾依衣袖。

“我和爹说,让爹以后不打大哥,大哥别走,好不好?”

顾依心里纠结,他不忍心甩开这样恳求自己的弟弟,他一直怨这个家对他无情无义,那他自己怎么可以对弟弟无情?

“玖儿。”顾依忍着疼痛蹲下,手轻轻地梳理顾玖柔顺的黑发,温声说:“大哥在这里做不了人,只是个奴,你想要的大哥,是人还是奴?”

顾玖嘴唇动了动,把钥匙放到顾依手中,“大哥是人。”

顾依欣慰一笑,他擦去弟弟眼底的泪,从怀里拿出王药给他的香囊,放到弟弟手中,说:“大哥要回去官舍,你可以来找大哥,这是大哥允许你来的信物,收好。”

顾依轻拍了拍弟弟头顶,起身牵着弟弟走出柴房,他回到后罩房的院子,见羊邢坦着肚皮在树下醉得不省人事。

“玖儿,你回去,大哥要走了。”顾依松手,顾玖仍不舍地抓着他手掌不放。

“你改日来找大哥,大哥带你骑马打猎。”顾依轻轻捏顾玖下巴。

“嗯。”顾玖总算是放手,顾依把他留在廊庑,拿着钥匙直走向羊邢,经过他刚才跪着的地方时,单手拣起一块石板。

顾依刻意不收敛走过碎石的脚步和钥匙串撞击的声响,当他站到羊邢身旁,羊邢露出不堪吵闹的不耐表情。

“喂。”顾依揣羊邢腰眼,羊邢抽搐了下,睁开眼,见顾依居高临下,他张口就要骂。

“闭上你的臭嘴。”顾依举高手中石板,松手,石板照着羊邢面门砸落,这一砸,估计门牙不断,鼻梁必歪。

羊邢惨叫着翻身起来,一脸的血,似乎鼻梁和门牙都保不住。

“艹!你个……你个杂种!爷爷艹死你!”

“我早就想问你,为什么老说我是杂种?我要真不是顾家的种,你倒是给我证据,我会很感激你。”顾依轻松地躲开羊邢胡乱挥来的拳脚。

“你是你娘和贱民私奔留的杂种!要不是爷爷我把你抢回来,你今天能在朝廷当官?混账!给爷爷跪下!”

顾依愣住,他本来打算一招把这肯定不适合当他副官的人给废了,但听闻这话,似乎表示他亲爹娘可能还活着。

羊邢趁机捡起了佩刀,不过刀还来不及出鞘,顾依就跃上他身后围墙。

“下周我等你到任,记得准时,否则,换我打你板子。”顾依在墙上警告了一句便跳下地。

羊邢在墙内大喊着来人,但就是不自己跳出来,顾依不屑地哼了哼,忍痛施着轻功,往萧寅官署去。

萧寅也是个怪人,他萧家好歹是王府,他却不住,就住那和殿前司一样简陋的官舍。

顾依从萧寅官舍后门围墙跳进去,很是熟路,萧寅常找他串门,他也没少来找萧寅,练功夫的人总要找人对练才过瘾,于是顾依偶尔会瞒着王药来找萧寅。

顾依走到内院,找到萧寅房间,抬手就拍门,哪知门竟然没拴好,他一拍,门就开。

“混蛋!老子洗澡,谁那么大……”门内一个大木桶,萧寅从木桶站起身,光溜溜一个大男人,身上啪嗒啪嗒滴着水。

顾依看向木桶旁边折起来的屏风,很想问萧寅为什么连拉个屏风也懒?

“顾依?”萧寅爬出桶子,仍然光溜溜,仍然狂滴水,他大步地走到顾依跟前,顾依默默给他把门关上锁好。

“没事吧你?我去找过你,你府里人说你和你爹谈正事,坚持不给我传话,我怕给你惹麻烦,才没硬闯。”

顾依抹额,顺便遮眼,无力地说:“也不是没事,能不能让我在你这住几天?”

萧寅没有马上回答,顾依移开遮眼的手,萧寅竟探手过来盖着他额头。

“脸那么白,头那么烫,你又挨打啦?”

顾依推开萧寅的手,敷衍地应,“睡几天没事。”

“什么没事?受伤就找你夫人治啊!来我这里睡有用吗?”

顾依开口要回,萧寅却莫名其妙打断,用力挥着手说:“唉!当我没说!你要睡就睡,我欢迎你来睡!要瞒着你夫人对不对?放心,我口风最紧!”

顾依放松叹了口气,道:“三天就可以了,我答应过王药,宫里若没大事,就每三日回家一次。”

“闭嘴,别秀恩爱,给我秀一下你屁股,又不是铁打,挨了板子得上药!”

顾依半眯眼皮,他本就打算让萧寅看他伤势,可是……

“我脱之前……”顾依由头到脚再由脚到头打量萧寅一遍,尴尬地说:“你能不能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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