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之后,荒星近在眼前。
司庭叶将江迟舟带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件衬衣给他。
并交代道:“先在我的房间睡吧,你那屋子连张床都没有。”
江迟舟:“嗯。”
“明天下了星舰一定要跟紧我,寸步不离的那种,这一点必须记住。”
“嗯。”
“屋子里的东西随便用,另外再有什么需要跟我讲,我尽量满足。”
“嗯。”这次的声音近一点,江迟舟垂眸看着司庭叶给他披上衬衫之后就自然而然的扣上两颗扣子。
天啊,要知道在虫族,会自己系扣子的雄虫不多见了。
司庭叶也是才发现自己好像贴心过头了,触电一般的缩回手。
!!!我什么时候点亮了老妈子技能。
“我这……”
我这是什么啊我这?
司庭叶还未解释,一抬头,正对上江迟舟清澈的浅棕色眼眸。
“咳咳。”他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退两步倚在门上:“我,我去控制室。”
“阁下还回来吗?”江迟舟微微昂头,修长的手指系好最后一颗衬衫扣子问道。
司庭叶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房间里唯一一张单人床,然后指了指抽屉,“不了,饿了的话,那里有营养液,如果吃不惯,还有小甜点。”
“好的阁下。”
司庭叶关上门,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迟舟坐在床上,手指划过扣戴整齐的扣子,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早一点遇到……
他就这一点苗头,胡思乱想了一阵。
雄虫温柔的信息素无处不在,江迟舟陷在柔软的床里,临睡前的最后一点思绪告诉他:现在遇见也不晚。
控制室的操作员看见司庭叶进来,起身恭敬道:“司执行官好。”
“好,你先去睡觉吧,这里我来看着。”司庭叶坐在控制椅上习惯性翘起一条腿,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如果是之前,操控员一定会唾弃道:一无所知的雄虫,只会来瞎指挥。
但现在他只是恭恭敬敬的退出控制室,顺便安静的把门带上——以免吵到正在思考的司执行官。
司庭叶指尖在控制面板上点了点。
“系统,荒星的资料总该给一下吧。”
系统:【我怎么可能有。】
哐当——
撂挑子声。
系统大惊:【有!马上就能有!马上!】
【帝星的律法虽然更加偏向雄虫,但其实真正的国家命脉,比如:军事,经济,政治,律法。都是掌握在雌虫手中,跟准确来说是军雌手中。
然而在荒星情况完全相反,荒星资源紧缺,连异兽都少得可怜,因此军雌的作用发挥不出来,亚雌还生性依附于雄虫。所以在荒星,雄虫更有话语权。】
司庭叶面无表请:“……你这信息可真有用。”
【当然不止如此。】
不一会儿司庭叶面前出现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文件夹。
系统既然说给,绝不可能糊弄。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文件夹的厚度堪比两个板砖摞起来。
司庭叶:“……你不会把荒星有多少粒沙子都给我标出来了吧?”
系统骄傲:【看在咱俩多年情分上,给你的是绝对的好东西。】
司庭叶翻开文件夹,越翻眼睛瞪得越大:“系统诚不欺我。”
星舰在荒星浮空场降落。
空荡荡的浮空场尘土飞扬,半响才过来一个管家模样的虫。
他递给司庭叶一张请帖,气喘吁吁道:“是司执行官吧?银行行长埃里克·泰勒阁下在格尼斯亚宴会厅设宴,为阁下接风洗尘。”
司庭叶无声吐了一口沙子。
是该洗洗。
落地的时间是七点,请帖上写着的宴会开始的时间是八点整。
“……”无缝衔接,真的不会猝死吗?
他们上了管家的车,不久后,车辆停在一座黑色古典的建筑物前。
江迟舟一直不能完全理解司庭叶总是强调的“跟紧我”的意思。
直到看见宴会厅里雄虫贪婪的注视和雌虫不善的打量。
他不动声色向司庭叶靠近了一点。
司庭叶小声说:“别担心,有我。”
这普普通通的几个字像一层保护罩,将那些令虫讨厌的目光隔绝在外。
荒星有些位高权重的虫,早就得知这次流放过来的高阶军雌容貌俊美异常。
不过狼多肉少,确实有些苦恼。
至于新来的执行官,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洁白的桌布铺在长桌上,一排排沉重的木椅前放着分别放着一个高脚杯和一块甜点。
虫模虫样的银行行长举杯:“欢迎司执行官大驾光临!”
其实司庭叶是带着爵位来的,但是人走的太快,封爵的诏令没跟上。现在他们的星舰在帝星那边估计会被判定为失联,默认无一生还。
算了,执行官也不错,毕竟都听习惯了。
其余虫站起来举杯附和,“欢迎司执行官!”
“多谢款待。”司庭叶举了举杯,杯中绿色的液体澄澈透明在灯光下摇晃出司庭叶冷淡的倒影,举杯之后司庭叶放下酒杯,没喝一口。
银行行长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随后笑道:“司执行官不喝,是瞧不上我们这小地方的水吗?”
来了这里,还想惦记着帝星的好生活?
“我呢,喝酒没那么多讲究,就一条。”他把酒杯重重放在长桌上,目光灼灼盯着银行行长,语气低沉:“毒不死虫就行。”
银行行长后背窜出一股凉意,初来乍到的执行官怎么可能知道酒里有毒。
他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死新上任的执行官,只会让他大病一场,到时候只需要对外宣称是水土不服就可以了。
阴戮的神情一闪而过,银行行长继续笑眯眯道:“司执行官身后的虫这次被流放的军雌吧?按照规矩需要将他交给裁决官来决定他的去处。”
江迟舟手指握紧,进入正题了。
司庭叶一只手伸到后面去,撬开江迟舟握紧的拳头。捏了捏他的手指,无声安慰他放心。
裁决官显然和银行行长是一伙的,他起身附和道:“确实如此。”
“这就不需要二位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银行行长不肯松口:“司执行官,这是规矩。”
一说到规矩,司庭叶乐了,他最喜欢和人讲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司庭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本厚厚的帝星法典,轻飘飘的放到长桌上,“我不记得法典有写过这一条,我找找。”
银行行长:“……”
当然不可能有,因为这规矩是他们自己定的。
司庭叶手指一划,法典自动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他面露疑惑,很认真的说道:“没有这一条啊?”
他看向银行行长,目光忽然变得凌厉:“敢问阁下,这是哪里的规矩?”
高阶信息素随着目光一同压过来,银行行长有些承受不住,他说道:“历来便是如此。”
司庭叶笑了:“连只兔子都不给,就想让我撒鹰。”
“一句历来如此,就想要我的虫,真是可笑。”
江迟舟听到那句“我的虫”时,嘴角不自觉划过一丝笑意。
银行行长大有狗急跳墙之势,他拍案而起:“你别不时抬举。”
司庭叶走到银行行长身后,用高阶信息素把这只跳墙的狗扔回墙里面。
他掰着手指盘算道:
“上一个识抬举的,在沙漠里迷路走丢走了。”
“上上个识抬举的,掉水里没游上来了。”
“上上上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排队等着投胎呢。”
银行行长冷汗涔涔:“这些都是意外!”
“这个我当然知道。”司庭叶气定神闲,“我只是不知道,我要是也识抬举……会出什么意外?”
银行行长跌坐在椅子上,纵使是强龙也绝不可能压过他这条地头蛇。
一整个桌子的人,神色各异,但无一不在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场好戏的后续发展。
尤其是斯尼尔,他细细品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赞赏的目光落在司庭叶身上。
银行行长向裁决官使了个眼色,裁决官刚想站起来说话。
司庭叶幽幽道:“我不得不提醒一句,行长阁下家里的雌侍多一点没关系,但最好不要隔几天就抬出去一个。”
“太明显了。”
“当然还有裁决官,私存一点养老的本钱无可厚非,但是也要给手底下的虫留点活路。要知道物极必反,别哪天玩火自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下屋子里所有虫的脸色都一变,他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就有可能知道所有虫的。
而且他们知道司庭叶才刚刚落地,怎么可能就知道他们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该不会是帝星那边要对他们有什么行动吧?
一瞬间,屋子里的虫都有了自己的考量。
司庭叶自己是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咬紧了就该松松口。
他回到主座,拿起面前的甜点:“我是一只安分守己的虫,只想吃好自己眼前这一块蛋糕,同时也不想其他虫来动我的蛋糕,就这么简单。”
就是你别打扰我,我自然也不会去管你。
斯尼尔挑挑眉,别的虫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不信。
执行官阁下一定会颠覆荒星现在的政权的,不破不立,颠覆之后的荒星将会迎来新的生机。
一顿饭吃的几起几落,舞池响起音乐,长桌上的鸿门宴到一段落。
司庭叶带着江迟舟在角落里充当透明人,不过他们即便不是作为主角,出众的容貌也足够吸引目光。
江迟舟:“阁下今天大出风头。”
“装的,能唬一时是一时。”司庭叶给他兜个底。
还要多亏了系统……给的资料。
系统:【就不能直接谢我啊啊啊!!】
江迟舟:“……”好像未来突然渺茫了呢。
斯尼尔远远道:“执行官阁下,能否有幸敬你一杯酒,那种喝了不会死虫的酒。”
他的态度和其他虫比堪称尊敬,但司庭叶依旧保持警惕,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主要是斯尼尔长得不太像好人。
斯尼尔如果知道司庭叶此时的想法,一定无法维持现在脸上的笑容。
“当然可以。”司庭叶与他碰杯。
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斯尼尔用他的杯口碰了司庭叶酒杯的底托。
过于尊敬了吧……
司庭叶眼疾手快,用底托一勾,和他碰了个对齐。
“多谢款待。”
斯尼尔笑得更灿烂:“我果然没有看错阁下。”
司庭叶一头雾水:???
没看错我什么?
宴会过后,他们被带到厄奇拉城堡,也就是前公爵府。
从古老的建筑中走出一个管家,他先行了一个礼之后说道:“尊敬的执行官阁下,新的公爵府正在修缮,所以只能委屈您暂居前公爵府了。”
“阁下放心,这里已经整理干净了。”
“好的,没问题。”司庭叶道。
住哪都行,下雨屋子漏水别浇到他就成。
管家拿来一张照片道:“这是公爵府,只差涂漆这一步了,不知道阁下想要什么颜色?”
司庭叶瞥了一眼照片,神色微沉。
原来他看到的不是教堂,而是公爵府,只不过它现在灰蒙蒙的并不是白色。
他忽然提起一些兴趣,淡淡道:“金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