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住宅区的好处之一就是晚上出奇的安静。旁边的孩子睡得和小猪一样，可能白天折腾累了，这会竟然还打起了小鼾声。

准备捏鼻子的手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拍了自己额头一把。这要是弄醒了她会被物业找上门吧。

申雁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失眠了。她没想到季舒住在她对门这件事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之前睡不着的时候她就跑过来抱着申点点睡，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可是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看来只能举杯对明月了。还好最近月色不错。

扯了扯申点点身上的小被子，蹑手蹑脚的下床出门。到酒柜翻出一瓶白兰地，拿在手上想了一下，还是放了回去。

「明天还要见客户」转去冰箱取了两瓶青岛原浆。存货不多了，记得补货。就着月色写下便签纸，随意的摁在冰箱门上，提着酒瓶出了客厅的玻璃隔断。

9月底的京城天气逐渐转凉，夜晚的气温倒是让毫无防备的人打了个寒颤。想到上次自己感冒把申点点搞成肺炎被自家温文尔雅的老妈训的半年没敢回别墅，觉得还是回去披件衣服比较明智。

结果刚转身就看到一个女人靠在侧面的栏杆上，望着她的方向，夜色太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举起的手里捏着发出点点火光的香烟，好像没看到她似的又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冷缥缈起来。

申雁看女人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只能先回去拿衣服。回头的时候，想起刚刚满身孤寂的女人好像只穿了件薄裙，把沙发上的披肩也顺手拿了出去，搭在护栏上。

阳台上除了她刚开酒的声音，只有吧嗒吧嗒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她想这都第三根了吧。

“季总监，吸烟有害健康，要不要来点啤酒，青岛原浆4号，很苦，符合你现在的心情。”

她想着哪怕把人给气回去了，也比站在冷风里自虐的好。

结果让她出乎意料，女人站直身子，把烟头摁在旁边的台子上，抬头“好啊”

轻飘飘的。

接着慢慢的扶着护栏朝着她僵硬的挪了过来。

“哈哈哈”虽然知道这时候笑不太合适。但是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人跟白日里那个冷宫仙子反差太大。

接过瓶酒“笑什么？点点确定是你女儿吗？”她晚上才知道这两个月申点点一直把自己当大姐姐照顾着腼腆内向的新同学。

看这人总算恢复了点元气也不跟她计较。跟她远远的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她啊，是我的希望。”

季舒总觉得这句话深不见底，她这对手可不像是会把孩子当做人生希望的人。

可是，谁还没有点故事呢。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喝完了手里的啤酒。

“衣服还你，谢谢！”走到玻璃门前，没有回头“晚安”

“晚安”

随着季总监的回归，申雁也不敢再拖延，市场瞬息万变，她晚几天，客户可能就投入别人的怀抱。辛苦了好几年打下来的江山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可是看着这个从早上来了就戴着口罩，这会喷嚏连连的人，还是不忍心“大家休息一会。”

转身回了办公室。她记得上次柜子里还有半盒吃剩的感冒药。翻出一看竟然过期了。任命的拿起手机去楼下员工药房买药。

“呢，吃了”一杯白水，一颗白色的药粒。

季舒感觉自己思维迟钝，担心吃了感冒药更是没办法思考。选择拒绝，抽了张纸巾把药包起来收进了西装口袋里。

“先开会吧。一会吃。谢谢申总。”

接下来大家就看到笑面虎申总冷着一张脸，开启了两倍速。西西觉得自己又吃到了瓜。

看自己老总这会眼里都是病美人，打开手机，登上橘女专用软件，心满意足的记录下这美好的一面。

开完会已经中午，到处都是陆续下去用餐的人。季舒躲在电梯角落里，昏昏欲睡。下一秒就落入了香软的怀抱里。眼看着小助理嘴巴可以塞鸡蛋了，申雁没好气的敲了敲她头“看什么看，去把我办公室的折叠床送到季总监办公室。顺便帮忙打包几个清淡点的菜上来。”

看着乖乖喝了药，吃了饭就安静睡觉的人，申总觉得比生病的申点点好伺候多了。

季舒觉得被人这么一照顾，整个人都好多了。鼻子也没那么塞了。闹着要跟着申雁去现场。她的方案初稿是出来了，但是不去现场看看，不放心。

申雁看她精神不错，不像上午那么萎靡不振，也就随着她去了。其实她也挺着急的。

“怎么样？”季舒看着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中年大妈的人，心里暗暗叹气，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你平时就是这样当间谍的”刚刚还嫌弃别人的人也压低了声音。虽然自家公司的仓库就在隔壁，但是一向光明磊落的季总监还是有点紧张。

申雁看着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里笑翻了。这人是怎么在残酷的职场里做这么好的。

“放心吧，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事。”她忘记了自己这次身边带着不愿意跟她一样武装的人。

眼见着门口的保安跑了过来“哪里的人？有员工证吗？掏出来看看”。他们这种地方对于光鲜亮丽的人尤其重点关注。最近来探底的人太多了。

眼看着大叔把眼睛钉在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季舒身上，申总拉着人就跑。

“哈哈哈哈，刺激吧。”

“申总，您还是自己继续玩吧。我回去了”其实季舒已经大概看到了问题，这个仓库明显什么都没有，特别空。应该只是个中转点。多年的经验让她明白应该是换了模式。

晚上九点

正准备下班的申雁没想到白天还在生病的人，这会竟然还没走。而且说是过来找她开会的。

低头看了眼手机“太晚了，你需要休息。”

“你还有很多时间吗？我今天都听到了。快火烧眉毛了。过完交给运营尽快落地。”

“你的意思是改仓储模式？”申雁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们这个模式运行了多少年了，不可能说改就改。

“是，也不是。”季总监耐着性子给申总讲解只是多加些环节。前置仓储，离批发市场更近，相当于缩减了半个工作日。再配合最后一公里，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这需要找场地吧？投入也不小。”

“这就是运营的事情了。不过我还是坚持。价格战终归是过渡手段。”看面前的人还在犹豫“我已经约了老板的时间，明天单独汇报。我只负责出方案，落不落地不归我管。”

“明白。明天我一起去。不过以我对那个人的了解，你需要准备一下额外投入的预算。”申总一副很清楚自己老板是只狐狸的事实。

季舒心想你好像很了解大老板似的，不过还是告诉她“已经在做了。”

两个人聊完正事就下了地库。在申总的坚持下，季舒没有自己开车，蹭了新晋邻居的顺风车。

顺到家里的那种。

结果头一天还好好的人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痛欲裂。早饭都没顾上做。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眼看女儿快哭了。赶忙挣扎着起床“没有啊，妈妈昨天不是和你说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你说要帮妈妈选衣服的吗？”

“嗯嗯，妈妈，穿这套好不好。”看着女儿手里指着的那套格子裙，季舒无奈的笑了。这孩子还是不喜欢她穿西装。

面包牛奶应付了一下，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对面的一大一小。

“朵朵，大雁说今天一起上学啊。”马尾高高翘起的申点点看见好朋友就释放着早上的朝气。

“早”季舒知道这人肯定是因为自己昨天车没开回来特意等在这里。

“吃早饭了吗？”申总监关心起病人来也挺细心。

“吃过了。”

简单的招呼过后，四个人上了路。前面两个大人，后面两个小朋友。

前面两个还在适应第一次一起上班，后面两个完全没有一点不适应。

后面两小只叽叽喳喳，前面开车的人一直偷瞄副驾驶的人。

虽然感觉自己状态有点不太对，但是想着今天必须得把方案过完的人尽力保持着正常。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如果申雁知道她已经不舒服了会直接把她丢进医院吊针。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伸手就要打开遮阳板的化妆镜检查，听见旁边的人说“没事，就是觉得你今天穿的有点不太一样。”

你说这个某人可就有发言权了。后座的云朵朵难得没有被塞进儿童座椅。虽然上车后被季舒绑上了安全带，也阻止不了她激动。

“大雁姨姨，是我选的。好看吧。”申雁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她，她家猴子都是直接叫大雁。

笑的更开心了“特别好看，以后多给你妈妈选这样的衣服。”

结果就看到后面的孩子安静了下来。掰着手指一脸为难的样子。

“朵朵，你怎么了？”旁边的申点点感觉自己小跟班不太开心了。

“只有这一套。”

“买”申总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