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萌萌在第二次直播结束的时候，永恒账户——在她升级lv.1主播时app为她开通的账户——储存有两千四百阴德，三点香火。

后来她用香火供奉她自己，直播开始时，拥有四点香火。

这就是她前面两天直播，免费干了两天活儿，还倒贴一万多现金的全部收获。

她不清楚这个进度究竟算得上是快还是慢，也没有人能告诉她，毕竟似乎之前的主播连第二天都没有一人能活到。

更不要说是赚到什么打赏了。

人死了账户自然全部清零。

现在，秦萌萌在阴魂不散直播间里，第三天的直播才刚刚开始，月亮升起不久，还没有走到天空正中间。

与小鬼互通姓名之后。

直播间两百余观众纷纷打赏。

她最后得到了——五千七百阴德，十九点香火。

这当中绝大部分的香火都来自于AAA水蜜桃批发商。

就秦萌萌三天的观察，直播间的观众大概分为两批人，第一批人就是像血肉和尚一样，直播间一开就在的人，他们追完了前面七十六个主播的死法全集。

是先认识的直播间，再认识的秦萌萌。

而AAA水蜜桃批发商，却是另一批人。

他是后来进入直播间的。

他认识秦萌萌的时候，秦萌萌就已经是直播间的主播了。

秦萌萌记得很清楚，在刚升级lv.1时，她利用lv.1主播权限更改了直播间的名字。

lv.1主播的权限有四个，这是其中之③：每日一次为直播间改名以进行定向推流。

当AAA水蜜桃批发商在推流后进入直播间并发言时，秦萌萌完全没在意他。

结果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成为了直播间里最大的土豪。

血肉和尚一点儿都拿不出来的香火，他几乎每次看直播都会打赏，之前三点、四点的，这次一口气就是十点。

秦萌萌真的很好奇，直播间的观众们到底都是什么身份。

他们为什么要看这场直播？

这场直播又是为什么选定在新城高中？

新城高中又和601工程有什么关系？

谜团太多，秦萌萌只觉头痛欲裂，只得放下这一切，暂时不去想它们。

她就像是很多专业主播一样，先一个个谢过了此次打赏的观众朋友。

却唯独跳过了一个人。

雨夜杀人夜。

是的，他居然也打赏了。

查看这个人的往日发言，奇奇怪怪，很难定义，但绝对不友好。

秦萌萌完全不懂他究竟为什么要打赏。

难道是跟风？直播间许多人都打赏了他觉得自己不加入就不好意思？

不太可能。

她反倒是有一个完全相反的猜测。

总之，她第一次在直播间谢礼物，谢了这次打赏的所有人，唯独没有谢他。

她确实是完全故意的。

但雨夜杀人夜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她简短地谢了礼物，用时不到一分钟时间，回头去看小鬼时，礼貌微笑：“抱歉，工作上的事。”

小鬼蜷缩在浴缸后面点点头，忽然问道：“当主播赚钱多吗？”

一瞬间，秦萌萌觉得有些恍惚。

她想到了很多东西，新城高中破旧的宿舍楼，308，黄心村，染发纹身梦想梦想成为主播的碎嘴子陈刘。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将来都想当网红是吗？

但最后她说：“目前还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反倒是我已经倒贴了一万多了，要不是之前打工赚了点儿，可能我现在甚至需要撸网贷。”

阴德和香火能算钱吗？

秦萌萌觉得不能算。

“你想当主播吗？”秦萌萌反问他。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小鬼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赚钱。”

秦萌萌沉思片刻，说：“赚钱是为了什么呢？赚钱是为了花的，对吧，你想给谁花？怎么花？”

小鬼说：“我家里……”

他忽然住口了，往秦萌萌这边投来不安的眼神。

秦萌萌平静地说：“没关系，你不想告诉我也可以不告诉我，朋友之间也可以有秘密的。”

小鬼感激地点点头。

他简直就像是个点头葫芦。

秦萌萌真的睁开眼睛还没到半个小时，见他点头的次数已经快有四五次了。

秦萌萌微笑道：“对了，你需要衣服吗？”

小鬼睁大了眼睛。

秦萌萌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去看，但是……”

她指了指直播间。

然后她拎起背包，冲小鬼那里扔了过去。

背包里有秦萌萌家里阳台上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身夏季运动服。

踢足球打篮球的那些运动员们会穿的那种，款式很宽松，不挑身材。

秦萌萌闭上眼，数过六十个数字，又睁开眼睛。

小鬼站在空旷的小房间里。

蓝白色的运动服，黑色短发，手里抱着他的平板电脑。

除了肤色有些苍白青紫，就秦萌萌看，和秦川高中时候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好。

秦川上高中的时候可没有平板电脑，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浴缸，当时他们还住在老房子，没搬到现在的家里。

现在他们家里倒是有一个浴缸，但也不属于他。

秦萌萌大为满意，一种奇怪的成就感涌上心头，更甚于方才收到一大堆没用的打赏。

看看她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小鬼住的什么穿的什么。

再看看她直播三天以后小鬼住的地方，穿的衣服。

这地球没她能转？

没她秦萌萌这地球根本就转不了一点儿！

秦萌萌志得意满，大手一挥，一点儿也不客气：“好了，你先拿着平板出去在走廊上玩，别压着地砖，我还得干活儿。”

【猎犬：主播飘了。】

小鬼抱着平板电脑，为难地说：“那你得让我过去……平板和衣服得打开门从门口过，不然会坏掉的。”

【血肉和尚：两极反转了！现在主播不低声下气了，小鬼开始低声下气了。】

秦萌萌让开门，侧身让小鬼过去，检查了一下手机，没有看到雨夜杀人夜的任何发言，便直接将手机放到一边，开始继续干活儿。

地砖混凝土还不能说完全干透了，保险起见，她应该再空置两天时间才行。

但她没那么多时间，大略检查了一下差不多，就开始安装浴缸。

浴缸安装并不困难，虽然秦萌萌没装过，但是她选择的这种是地上款式，基本相当于一个豪华版本的大木桶，只要能接上水和电，随便放在哪里都行，基本没有安装难度。

唯一的问题是有点儿沉，但秦萌萌大学毕业两年时间在工地上，身体素质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再加上当时选择款式的时候就选了相对轻便的款式。

所以挪动浴缸位置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月亮即将落下的时候，秦萌萌打开门，探头到走廊上，叫小鬼：“马朝吉！可以回来了。”

堆满建筑废料的走廊昏暗而略显逼仄，小鬼穿过垃圾堆，小心地保护着身上干净的运动服不被弄脏，推开了那扇简陋的门。

门后，是任何人都绝对想不到能在这样破旧幽深的宿舍楼里见到的房间。

干净无瑕的纯白墙面上，反射着来自方形顶灯的暖黄色亮光。

新的顶灯，新的灯光，暖洋洋的。

地砖也是暖洋洋的，用的是六边形的蜂窝状设计，浅奶白色。

瓷白色的浴缸就放置在浅奶白色的地砖上，房间的一角。

浴缸的水龙头是金色的。

小鬼站在门口往里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秦萌萌站在房子中央，歪着头看他：“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我承认，这篇文的灵感来自我刷到的出租屋改造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