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瞬间跟着唐羡沉默了三秒。

反正等路易回头看时，见到的是一个退出旋转门的怏怏背影。

付了出租车的钱，唐羡再进去大厅，真是奇了怪了，那该死的旋转门又好了，人是进来了，要找的人却已经走了。

大厅装潢雅致，地板光可显鉴物，前台美女画着相得益彰的淡妆，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商业假笑，像是戴的面具，朝唐羡迎来，“您好，先生，请问找谁？有预约吗？”

“找路易，不需要预约。”唐羡一边说，一边就只管要去坐电梯。

前台美女用身体挡住唐羡的路：“对不起！先生，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唐羡执意要走：“放心！我就问他一句话，问完就走，绝不会让你为难。”

“没有预约，您是真不能上去，就算我让您上去，您也见不了路总。”

“只要你让我上去，我有的是办法见到他。”

“和您真没法沟通。”前台美女似乎已经耗尽耐性，拿起对讲机：“保安，速度来大厅，这里有人闹事！”

唐羡：“......”

三十秒后，不出意外，唐羡被两名保安“扔”出大厅，好巧不巧，天空突然落下一卷用完了的双面胶胶环，刚好砸在唐羡头上。

说是砸，倒不如说飞，轻飘飘的跟张A4纸重差不多，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唐羡从头上将其拿下，眉头一挑，计上心头，说自己被双面胶环砸伤了头，要易恒负责。

前台和保安相互对视，对唐羡的碰瓷目的洞若观火。

“行了，你也别装了。我们让你上楼还不行嘛？路总办公在27楼，能不能见到，是你的本事，总之，别连累我们，咱们打工的也不容易。”

唐羡比了个OK的手势，迫不及待往电梯处跑了去。

到27楼，电梯打开，透过玻璃门，一眼看清里面的陈设及装潢。

进门左边是工作岗位，坐着前台，右边是一面立体的黑白灰三色艺术墙，宽敞的接待室主要以白灰的介质线条为装饰，色泽浓一分则显暗淡，浅一分则显无味，在空旷中与艺术墙完美衔接，将优雅，气质，这二者间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您好，我来找你们路总的，麻烦引下路，谢谢！”唐羡说。

前台微笑着赶紧起身回应：“您好，先生，请问您预约的是几点？”

通了一关又一关，怕是见乾隆都见到了。

唐羡随口扯谎：“私人预约，问你们路总去，他知道。”

“额......”前台小姐姐一脸为难，“私人预约......那路总刚刚出去了，没跟您说吗？”

唐羡：“......，没有，那请问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就刚刚，您上来，路总下去。”前台小心翼翼的说。

听言，仅一秒内，唐羡的表情气象万千，道了句谢，立即去追，偏这破电梯不急人所急，全都是下，唐羡等不及，直接走楼梯，等他气喘吁吁跑到一楼，出去大厦，只看到路易扬长而去的车屁股。

东奔西跑一下午，就只值得看个背影，追是没法追上了。

唐羡怏怏不快打车回去了医院，上车时，才意外注意到，大厦上“易恒”两个大字熠熠生辉，“蜘蛛侠” 已离开，难怪没人听说过“易恒”这家公司，因为人家是今天才打出的“营业”标志。

离开Z酒店，在回去公司的路上，杨志申一直静不下心，回味起路易那句“等着他来摧毁”，让杨志申惴惴不安。

能让路易这般讲，暗中的一切，他肯定都已知晓，未采取任何行动，是没有证据，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卢琳，只要这个女人彻底消失，这案子就没法翻，一切就都安心了。

想通这一点，杨志申略安下心，拨了陈延军电话。

连打了三次，对方才接，电话那头传来陈延军朦胧不清晰的声音，像是醉了酒，隐隐还听见女人的呢喃声——

心里的怒火让杨志申并无顾忌的念头，兴师问罪：“你还记得十年前我让你特别关照的那个人吗？叫路易的，我今天见到那小子了，健康得很！还朝我耍狠。老陈，咱们哥俩当初可是说好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

“咳，”电话那头，陈延军清了清嗓子，发起火来，诘问杨志申：“这事儿你不提还好，你要提起，我倒是要来问问你，老杨。是你说易家不会有人来管那小子，我才放口按你的目的做，就因为你那事，易家的人找上门来，我差点连饭碗都丢了——”

杨志申追问：“所以你收了易家的钱了？”

“老杨，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良心？”陈延军大声为自己申冤道：“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收了易家的钱，那小崽子能不是监外执行？能稳稳当当在牢里坐十年？”

电话这头杨志申被吼得哑口无言。

而电话那头，陈延军却大大的舒了口气，就知道杨志申为人忮刻阴险，反悔肯定会被揭发，铁饭碗不保，幸好当时为了长远打算，拒绝了冯慧芝，没同意路易监外执行，只是收了笔照顾钱。

本是要让对方给自己个交待，没想到反被一通指责，挂断电话，杨志申一肚子窝火，没想到才进公司大门，更让他窝火——

“砰砰砰——”

五彩缤纷的礼花撒了杨志申一身，公司员工排成两排，齐朝他鼓掌祝贺：“恭喜杨总中标，宏光宏光，最亮之光......”

那声音喊得激情昂扬，只怕方圆十里的人都听见了。

杨志申禁压着心里的窝火，本就落标，还这么高声大气的祝贺，这不是狠狠抽他耳光是什么？听到的人越多，抽得越响亮，要不是清楚这种智障行为是出自谁之手，杨志申就有权怀疑是路易安排来气他的。

“行了，都给我闭嘴，也不嫌丢人。”

“怎么了？老头，火气这么大？是嫌我安排的排场不够盛大吗？”

一个三十来岁，长相中上，穿一身深灰色西装，抱着一束黄玫瑰的男人，从人群的另一头懒懒散散的朝杨志申走来，送上花，“排场不够，来束花凑。来，老头，恭喜中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