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阿目接到姜亦瑟的电话。
“和我出去一趟?约翰李来了。”姜亦瑟说。
约翰李,是秦大池“御用”算命先生。
约翰李的师傅曾经给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看过相,因为太准了,被迫出走台湾。约翰李当时只是个跟团游的游客,一眼被师傅相中,师傅交待了本事之后就去世了,约翰李为了自保,也不得不改名换姓,背井离乡。
约翰李八字看相都很厉害,尤其摸骨最强。和他的师傅一样,视力不好,而且一年比一年差,大家都说是知道太多了,老天不愿意了。
据说秦大池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拜见约翰李,寻求一些指点。
难得出山一次的约翰李出了茶室,还没等上车就口吐白沫晕倒了。
姜亦瑟急急忙忙和司机一起给约翰李架上了车,奈何太堵车,姜亦瑟一咬牙背上老爷子在马路上开跑。
附近有个小诊所,只有简单的急救设施,勉强维持住了心跳,又从小诊所打了车去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约翰李戴着呼吸面罩,对姜亦瑟说:“你命里有贵人相助。”
姜亦瑟笑:“李先生就是我的贵人。”
约翰李:“生死攸关之时,会有人来救你。”
后来老爷子出院了,问姜亦瑟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她只提了一个要求。
“如果您看出什么了,别告诉我。”
约翰李摸摸她的耳朵,硬得很,约翰李摘下了常带的手串,送给她。
姜亦瑟不要,约翰李坚持:“知恩图报,最基本的规矩。”
约翰李在日本和秦大池见过面了,回美国之前在A市稍作停留,点名要见姜亦瑟。
去机场的路上,姜亦瑟给阿目讲了以上的故事。
“这个?”
红灯,阿目指着姜亦瑟左手腕上的碧绿色手串问道。
“平时总想不起来戴,要见面了,才想起来戴一下。”
阿目:“这有什么规矩吗?”
“不知道,”姜亦瑟耸肩,“说实话我根本不信。”
阿目也不信。
她一直持怀疑态度,自从认识了姜姜亦瑟,她就更不信了。
阿目不觉得有哪个算命师傅能提前算出姜亦瑟跌宕起伏的三十年。
“不信还去?”
“我有事情想问。”
“问什么?”
姜亦瑟:“姻缘。”
“姐姐的姻缘还用看,那还不是裴......”
姜亦瑟笑着打断她:“让李先生看看你的姻缘。”
“哈?”阿目作势要转弯,“别看我,我害怕。”
“怕什么?”姜亦瑟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脸也不会变了......”
“姐姐呢?姐姐为什么不让他看?”
姜亦瑟想了想,说道:“我怕他看出来我是卧底,但是我又觉得这种问题对约翰李来说是小菜一碟,也许他早就看出来了。”
“他给秦大池算了那么多次,我不信秦大池是为了做善事才找的他。”
“可能他也希望鹿尾倒了吧,毕竟赌博和毒品害人不浅。”
机场附近的酒店。
约翰李和普通老人没有什么区别,戴了一副墨镜。
姜亦瑟带着阿目和他打了招呼。
“您眼睛怎么样了?”姜亦瑟问。
约翰李喝茶。
姜亦瑟又说:“我在美国有相熟的医生,现在开刀还来得及......”
“天命难违,不提了。”约翰李摆手,指了下阿目。
“你妹妹?”
“嗯,”姜亦瑟坐的端正,“李先生帮忙看看。”
黑黑的墨镜阻挡不了约翰李犀利的目光。
“看这个鼻子!脾气倔啊!比你还倔!”
约翰李问姜亦瑟:“她不太听你的话吧?”
姜亦瑟挠脸:“啊......”
“她也长大了嘛......”
约翰李又说:“眉尾这么乱,感情上要乱套了。”
阿目:......
姜亦瑟马上说:“不要吧李先生!我想今年送她出去读书。”
这是姜亦瑟第一次和外人提起读书的事。
难道姜亦瑟姐有什么打算?
约翰李:“可以去。”
“太好了!谢谢李先生!”姜亦瑟很满意,看起来丝毫不在意阿目情感上的纠葛。
约翰李对阿目说:“不是亲姐妹,难得有这样的情谊和义气。”
阿目看姜亦瑟,姜亦瑟一脸“早就说了他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阿目赶紧回:“说实话我不想离开姐姐,李先生也知道她这个人大大咧咧的,需要人照顾。”
“不用担心,你姐姐有贵人相助,她不是不懂得珍惜的人。”
又客套了几句,姜亦瑟说:“我和李先生再聊几句,你去停车场等我。”
等阿目走出门了,姜亦瑟又追出来。
“身上有没有比较值钱的东西?”姜亦瑟问。
“什么意思?”
“拜托人家帮忙,得给报酬。”
“多少?”阿目掏钱包。
姜亦瑟打量她:“耳钉摘下来。”
“不行!这是去年你送我的!”阿目拒绝。
姜亦瑟皱眉:“哎呀身外之物,再买就是了,给我。”
阿目在停车场等了又等,不知道多少架飞机起起落落,姜亦瑟终于出来了。
阿目仔细观察姐姐的脸:“姐姐很得意啊?李先生说什么了?”
“就叮嘱我了几句,让我这周别出门。”
“别出门?”阿目说,“那姐姐和魏志浩请假吧!”
“哪有那么容易啊!”姜亦瑟伸了个懒腰,瞄了一眼阿目。
“我们还说你了呢。”
“我怎么了?”
“说你喜欢个子矮,吊梢眼长得像猫的女人。”
阿目翻白眼。
姜亦瑟笑:“不是吗?”
“还好吧?”阿目嘟嘟囔囔,“还好啦。”
“还好啦,”姜亦瑟模仿她的语气,“走吧,我们去找蒋秋秋打保龄球。”
阿目震惊:“这也是算出来的?”
姜亦瑟臭屁地说:“这点小事不用麻烦李先生吧?”
顺便指了下阿目的手机:“这不是保龄球馆的地址吗?”
屏幕上的一行地址,蒋秋秋和朋友们正在那里聚会。
维多利亚路的保龄球馆,经理站在门口等着。
待她们走近,他对着姜亦瑟问好。
阿目问:“是鹿尾的生意?”
“应该是欠了钱,把店兑出去了。”姜亦瑟小声说。
保龄球馆生意很好,球道都满了,一时间找不到蒋秋秋在哪里,姜亦瑟拿过菜单研究。
这是有话要讲的意思。
阿目先开口:“为什么要说读书的事情?”
放着卡洛斯·孔这么重要的人物不管,秦大池跑去日本那么多天,明天才回来,肯定有猫腻。
最近顺利得不像话,魏志浩也没什么动作,姜亦瑟隐约有点担心。
姜亦瑟没说话,阿目又说:“反正姐姐别想着单独行动。”
蒋秋秋和朋友正在聊天,可能是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蒋秋秋回头,对朋友说了几句话,想要过来找阿目。
阿目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她对蒋秋秋比划,意思是不用过来。
啊!爱情!
爱情让人变成傻瓜。
蒋秋秋也看到姜亦瑟了,朝她挥手。
姜亦瑟招招手。
正打保龄球的人群,基本上都是大学生,青春的模样。
“大学生的生活很好吧?没有高中的压抑,更自在。”
姜亦瑟看着嬉笑打闹的学生说道。
“姐......”
蒋秋秋已经走到眼前了,阿目只好闭嘴。
“姐姐好。”蒋秋秋还是很乖。
姜亦瑟笑:“今天没有课吗?”
蒋秋秋:“只有上午的课,下午就出来了。”
“都上什么课呢?”姜亦瑟又问。
蒋秋秋详细介绍了她正在修的科目。
“啊大学生活!”姜亦瑟感慨,“你喜欢上大学吗?”
“嗯......喜欢的,”蒋秋秋说完看了阿目一眼。
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喜欢上学还是别的。
蒋秋秋的朋友们本来在玩,蒋秋秋过来之后她们就聚在一起说话。
姜亦瑟本能地感觉到她们在讨论阿目。
眉尾乱......
姜亦瑟定睛看阿目的眉毛,确实啊,即使修过了也掩盖不了眉尾的杂毛。
“想吃什么随便点,姐姐请客。”姜亦瑟说。
“不用不用!之前都是姐姐请客,太不好意思了……”
蒋秋秋也太可爱了吧?说两句话脸都红了。
所以为什么会喜欢阿目这个家伙?
姜亦瑟笑:“玩游戏好了,输的请客。”
反正又不着姜亦瑟付钱,都是鹿尾的生意,作为魏志浩身边的人,“豹”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阿目:“不要!”
蒋秋秋:“好啊!”
阿目劝蒋秋秋:“她很可怕的!”
“哪有!”
球馆最右边的墙上挂着飞镖盘,姜亦瑟拿了六只镖。
“玩飞镖。”
与阿目愁眉苦脸的样子相比,蒋秋秋眼睛里闪着光,十分期待。
阿目:“501?701?”
飞镖比赛是减分制,起始分是501分或者701分,每人三只镖,最先减分到0者胜。
“太麻烦啦!”
姜亦瑟问蒋秋秋:“就往中心扔,比谁更接近。”
蒋秋秋第一镖就飞到右下角了。
阿目:“重来重来。”
姜亦瑟:????
“镖太重了,需要适应一下,这次不算。”
臭丫头,见色忘姐!
姜亦瑟不管她,出手,贴着蒋秋秋的飞镖,压着飞镖盘的边缘。
“哎呀。”姜亦瑟笑,“我也不太会玩这个。”
在蒋秋秋看不到的地方,阿目翻白眼。
蒋秋秋老老实实投第二镖,这次找到感觉了,扎进了一环,十二点方向。
姜亦瑟跟着扔,仍然贴着蒋秋秋的镖,稍远一点。
阿目抱着手站在一旁:“不要放水。”
姜亦瑟无辜:“说我厉害的是你,说我放水的也是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阿目从蒋秋秋手里拿过第三支镖,对姜亦瑟说:“这次你先来。”
什么啊?
嘴撅这么高?
嫉妒心吗?
姜亦瑟瞄准,正中红心。
阿目抬手,力气大了点,震掉了姜亦瑟的镖,实实在在地扎进红心。
姜亦瑟拍手大笑。
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蒋秋秋要辛苦了......
笑够了,姜亦瑟高举双手:“输了,我去付钱。”
阿目陪姜亦瑟走到门口。
“所以这是干什么?”阿目不解,“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总在说大学的事情?”
姜亦瑟:“周日秦大池会带卡洛斯去制毒工厂,我也会去。”
“终于可以收网了。”
“可是姐这周不宜出门吧?”这是约翰李的话。
“哎,没事。”
姜亦瑟握着阿目的手:“别担心,我们都会离开这里,一起。”
还有裴落,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阿目仍然眉头紧皱,姜亦瑟不想她担心,转移话题:“你有这个精力多想想秋秋吧。”
“她怎么了?”
姜亦瑟在唇边比划了一下:“有唇珠,很会吵架的,你别惹人家不高兴。”
真矛盾啊!阿目笑了。
“姐姐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姜亦瑟没有回答,朝站在远处的蒋秋秋挥了挥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