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臻长长的疑惑了一声：“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唐时羿完全没发现齐臻是无意识状态下说出那些刺耳的话，还在继续调侃齐臻。

“呦，不记得了？刚刚骂我骂的那么起劲！”

齐臻变了脸色，他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刚刚他在这个座无空席的饭店骂唐时羿了？还骂的这么难听？

他好像想起来了，又觉得不是出自他本意，但为什么他明明有印象，刚刚唐时羿不提，他就想不起来呢？

齐臻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

如果永远是这样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又不正常，他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唐时羿呢？

他仿佛就像走进了一个死循环，越是想挣扎，越是走不出去。

唐时羿此刻或许还在等他的答复，齐臻努力说服自己要面对现实，不能逃避，错了一定要道歉。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些看起来真诚的笑容。

“抱…抱歉哈，老唐，我刚刚就是一时冲动。”

“嗯…我知道啊，哈哈。”唐时羿假装无所谓的干笑两声。

实际上恨不得掐死自己。

齐臻刚刚的样子他是看在眼里的，迷茫又无助。

他好想走过去抱抱他。

唐时羿此刻很后悔，他自以为把这些事情开诚布公的讲出来会对齐臻有好处，现在看来，反而给齐臻造成了一些伤害。

就好像他在刻意提醒齐臻“你有病，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一样。

唐时羿觉得自己蠢透了，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尬着，他大大咧咧一把搂过齐臻的肩膀。

“走！别在这站着了，吃大餐去。”

齐臻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有病，还有大病。

“老唐，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家，我们改天再约。”

改天？之前不还说好了后天见吗？

唐时羿猜齐臻是把刚刚的事情挂在心里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选择逃避。

他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以后齐臻再骂他，他绝对老老实实听训。

他试图和齐臻商量：“我看你也没吃什么，我也还饿着呢，不如我们买点菜，我去你家给你做？”

“不用了老唐！”齐臻忽略唐时羿期待的眼神委婉拒绝。

“我想起我回家还有事，你也回家吃吧。”

“回家能有什么事啊？”唐时羿的失望写在脸上，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齐臻粘在一块。

齐臻挤出一丝带有歉意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决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认为只有这样，唐时羿才不会讨厌他。

唐时羿被扔在饭店门口，心中一阵惆怅。

好好的约会，就这样被他搞砸了。

他的嘴为什么这么欠？

“臻臻，等我送你。”

唐时羿朝着齐臻的背影追了过去。

齐臻没开车，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臻已经上了扶梯，正回头看他，两个人一前一后。

不知道是不是唐时羿的错觉，他总觉得齐臻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记不清了。

“我去个卫生间。”

齐臻打了声招呼，就拐进了商场通往卫生间的走廊。

唐时羿没跟过去，就在外面等，心里琢么着要怎么样再动员一下齐臻，明明说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

齐臻走进卫生间，并没有上厕所，而是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

他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不是很清醒。

一直有个声音在和他说话，仔细听好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意味深长。

“我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出来了。”

齐臻给一个朋友发了条信息：“涛子，你在M国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

他之前看过心理医生，但治疗程度像现在一样，属实不怎么理想。

发完信息，齐臻从卫生间走出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唐时羿看到他，立马殷勤的迎了过来。

“真的不吃吗？你看这大螃蟹，特别新鲜。”

齐臻看着唐时羿手机屏幕上比篮球还要大的帝王蟹，狠狠心动了。

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唐大老板，年薪百亿，就请我吃一只螃蟹？”

“当然不！”

唐时羿非常有觉悟，请他的小臻臻吃饭，怎么可能只吃螃蟹？

他还要把人哄开心了，争取今晚有同床共枕的机会。

齐臻不是说好了，今天来睡他的，可不准反悔。

唐时羿拉着齐臻的胳膊，把他往商场外面领。

“走吧，吃什么都有，包你满意。”

齐臻被他拉上车，完全没有刚刚纠结郁闷的样子，这才是唐时羿最熟悉的齐臻。

而齐臻想着左右都出来了，还没吃饱，干脆还是让唐时羿继续围着他转吧。

下车后，唐时羿秉承着谁家有宝贝不得藏起来的原则，非让齐臻把口罩戴上，齐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见不得人。

两个人一块儿来到唐时羿提前预定的餐厅。

三层楼，面积不是很大，但这精致奢华的装修看起来档次就很高。

“老唐，我真的有必要时时刻刻戴口罩吗？”

齐臻觉得自己哪怕最红的时候，也用不着时时刻刻捂着脸。

唐时羿双手按着齐臻的肩膀，目光坚定：“就算遇不到粉丝，被狗仔拍到也不是很好。总之你要习惯戴口罩，你现在不红，过一阵也一定会红的，万一遇到极端一点的人，非礼你怎么办？”

齐臻总觉得唐时羿在cpu他，但又没有证据。

两个人手拉手走进饭店，出来接待的是大厨和餐厅经理，以及负责管理水产的服务人员。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都停留在唐时羿和齐臻握住的手上。

那真是严丝合缝啊。

一看就是唐总领着热恋期的小情人来吃饭。

首先就是挑螃蟹的环节。

通常都是客人坐在包房，服务员把螃蟹拿到房间去，让客人看是否满意，也有客人直接来挑选的，指定要哪只。

因为是唐时羿自己的餐厅，所以早就让人把最好最大的几只帝王蟹留出来，好让齐臻选着玩。

六只螃蟹都在地上的圆形大理石缸里放着，唐时羿递给齐臻一个捞鱼的网。

“要不要尝试一下自己捞。”

“我试试。”齐臻看起来特别感兴趣。

兴致勃勃的。

“这该怎么选？”齐臻动手前先发出疑问。

按照他的了解，这种螃蟹不是越大越好，有的壳子大，里面没什么肉。

“随便选。”唐时羿也不懂，但他知道这六只里绝对没有差的。“你可以选个你觉长得和你最像的。”

一边的服务人员忍着笑，他们还是第一次发现高冷严肃的唐总也可以这样幽默。

齐臻围着鱼缸转了一圈，选了一个最顺眼的。

“我要是选个像我的，你待会儿还敢吃吗？”

“有什么不敢？”

齐臻听后用大鱼网一下将螃蟹捞起来，送到唐时羿面前。

“吃你爹，那叫大逆不道！”

几声抽气声在身边响起，餐厅经理和厨师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心里感叹，能和唐总做朋友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这也太敢说话了。

关键是唐时羿也不生气，他从一旁拿过另一个鱼网，也捞了一只螃蟹递到齐臻面前。

“待会儿你吃这只像我的，咱们俩一块儿天打雷劈。”

这是什么级别的对话？

他们真的可以听吗？

餐厅经理和大厨已经绷不住笑出声。

齐臻狠狠白了唐时羿一眼：“你幼不幼稚？”

“是你先开始的！”唐时羿提醒齐臻。

大厨已经把两只捞出来的帝王蟹都拿去厨房了。

每只都有15斤左右。

餐厅经理好心提醒：“唐总，你们两个人吃，有点多。”

“没事，多做几个样式。”唐时羿不在乎这些。

“做一只就行了！”齐臻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两只确是吃不了。”

“没关系，剩下的我打包回去吃。”唐时羿想让齐臻每一样味道的都尝尝。

“那好吧！”

准备去包房的时候，齐臻注意到一条银灿灿的鱼，个头特别大，鱼头略尖、腹部还小肚腩。

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齐臻其实是个比较爱吃鱼的人，这种他没吃过，他很想吃。

不过看这鱼的个头，想也知道就算能吃，也只有宴会上才能吃到了。

“哎！老唐，这是什么鱼啊？”

唐时羿走过去揽着齐臻的肩膀。

“马来忘不了鱼。”

“嗯？”齐臻没听懂。

“就叫马来忘不了。”

“好特别的名字。”齐臻盯着这条鱼：“这条鱼是可以吃的吗？”

齐臻就是问问，这条鱼放置的位置和名字，更像用来观赏的。

“可以。”唐时羿即刻让人捞鱼，一秒钟都不耽误。

这条鱼价值不菲，可以说在这家饭店是淡水鱼中的镇店之宝了。

并且种鱼生长缓慢，重达80公斤左右，特别稀少。

市面上普通的一条马来忘不了就要3000元一公斤，这条不仅大，品质还高。

经理和服务员都惊呆了，这条鱼唐总说过谁也不给吃的，不是钱的问题，是真的太稀少了。

唐时羿把它精心养着，可以说算是宠物了。

今天小情人一句话，就要吃了？这位什么来头？可以被这么宠着？

“六七十万啊！”一旁的服务员小声嘀咕。

经理不禁更加仔细地打量起齐臻的穿着。

普通品牌的黑白配色运动服，配上简单的鸭舌帽，没戴任何首饰没戴表，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两千块钱，再普通不过的打扮。

来这吃饭的大都是唐总的朋友，或者商业合作伙伴，一个个非富即贵，和他们比起来，眼前人除了个子高气质出众以外，稍显普通了。

况且他一直带着口罩，帽沿遮着眼睛，不太能看清楚具体长相。

从他和唐总的对话来看，他上辈子大概救过唐总的命。

以前他们都没见过唐总的情人，今天这个是第一个，在他们眼里，齐臻过于寒酸了。

他们的唐总吃条鱼都不在乎六七十万，怎么就不知道给小情人换几身好衣服？

他们现在真的好想看看唐总的情人究竟长什么样？

齐臻略略察觉经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唐时羿来接他，他图方便就穿了一件每天夜跑的衣服，完全没意识到他还无形中给唐时羿丢人了。

关键是唐时羿也不知道身边人想那么多。

不然他一定把他们全开了。

齐臻动了下位置，故意躲开经理的视线。

服务员已经准备好要捞鱼了，齐臻赶忙阻止。

这么大条鱼，他想吃也吃不了。

况且吃淡水鱼一般都是一条上桌，就算他要求就吃一部分，剩下的也不好再卖给其他人了。

他还有两只螃蟹呢。

更何况他好像听说这条鱼六七十万，如果没听错的话。

帝王蟹齐臻也吃过，两只最多不会超过五万，但这么金贵的鱼，他吃的全是心理负担。

“老唐，还是算了，别捞了，我们吃不了。”

“没关系，尝尝。”唐时羿示意他们继续捞鱼，然后拉着齐臻就要走。

“不尝了！”齐臻坚持。“这么贵，还是好好养着吧。”

唐时羿不悦的回头看了眼那个多嘴的服务员。

这下他想骗齐臻吃，都骗不了了。

真是太生气了。

不过他这个人执拗，今天非要把这条鱼砍了。

齐臻看上的，不过是一条鱼而已。

有什么贵不贵的？

“没事，做好整条端上来。”唐时羿吩咐大厨。

齐臻看唐时羿上来倔脾气了，再次阻止。

“你放过那条鱼吧，我真不吃了，你们也别捞了。”

唐时羿就是不顺气，别说六十万，今天就是6个亿的鱼，也要杀了它。

齐臻不知道唐时羿为什么非要杀鱼，就像有那个大病。

因为有其他人在，齐臻也不好太发作。

他看起来是好说好商量，但实际上是故意在压制唐时羿了。

“唐时羿，今天这个鱼我说我不吃了，你还要杀吗？”

“杀！”

唐时羿就是想不明白，一条鱼，想吃就吃，齐臻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你确定？”齐臻再次心平气和的问。

唐时羿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给捞鱼的人使了一个眼神。

“放回去吧。”

怂的明明白白。

那条鱼可能活的太久了，都通人性了，回到水里一直盯着齐臻看。

齐臻也一直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那条鱼。

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养鱼，因为心理学家说看鱼在水中游，会让男人潜意识中有一种安全感和回归感。

齐臻以前只喜欢吃鱼，但他现在看着这么多鱼游来游去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

他把口罩摘了，盯着那条马来忘不了鱼看，心里越看越喜欢，越走越近，那条鱼也一只盯着他看。

唐时羿看着齐臻的动作，示意别人不要打扰他。

只见齐臻对着那个鱼伸出手，隔着鱼缸，齐臻的手在哪里，那条鱼就跟到哪里，还对着齐臻得手吐泡泡。

唐时羿自从知道齐臻有心理问题后，就读了一些这方面的书，虽然不是很能读懂，但他多少了解一点。

齐臻明显被这条鱼取悦到了。

他最近心理压力特别大，就连朝夕相伴的母亲也出国了，这种缺失感让他格外焦虑。

可当他被一条鱼主动亲近的时候，心情竟然异常的好。

他尝试去逗其他的鱼，有几条色彩斑斓的，不过他伸出手，那几条鱼立马游走了。

齐臻很失望，他又回去看那条叫马来忘不了的鱼，果然还是这条鱼比较喜欢他。

“老唐，你过来。”

唐时羿听话的走过去，齐臻也让他把手伸向马来忘不了鱼。

他一伸手，鱼就吓跑了。

唐时羿完全能感觉齐臻此刻心情很好。

他让经理也过来，经理识相的做了同样的动作。

鱼这次又吓跑了，齐臻一伸手，它又再次游回来。

“你好专一啊。”齐臻露出满意的笑容，隔着玻璃鱼缸和那条鱼对话。

我还不如一条鱼吗？唐时羿觉得齐臻在内涵他，明明他更专一，可齐臻却对一条刚见面的鱼笑的那么温柔，对他就视而不见。

他觉得刚刚放过这条鱼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