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两点多，金仁宥从酒吧驻唱回来，他把吉他放到沙发上，就一头栽倒床上，他侧过头看着摆在床头柜上的两个男孩照片，半年前他的室友柏骁被广州的一家娱乐公司签约了，是现在新晋的新人歌手，人气很旺，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住在这个房子里，这里是柏骁选的地方，但现在离他驻唱的酒吧距离较远，他考虑再重新租一个房子，但酒吧所在的地段租金很高，以他现在的经济能力也只能考虑和别人合租。

他在出租房APP上查看着一些房源信息，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喂，骁。”仁宥激动的接通电话。

“怎么，你还没睡呢。”柏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刚结束一个活动，现在准备回酒店呢，你发的信息我刚刚看到。”

“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吧。”仁宥关心的问。

“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柏骁说“不说了啊，车来了，明天再给你电话。”

“哎，骁。”仁宥还没有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仁宥失望的看了一眼手机，然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慢慢的他就睡着了。

“你就这么偷偷搬回来，阿姨知道又该骂你了！”李薇拿着行李跟在莫厉后边，不停碎碎念。

“再不搬出来，我都想自杀了。”莫厉把行李箱拉进屋里。“你就放这就行，我一会收拾。”

“那明天我把鸡腿给你抱回来，我老公要被他弄疯了，他还是太怕猫了，都睡不好觉。”李薇说。

“行吧，把它抱回来了吧。”莫厉坐在行李箱上边抽烟，边发呆。

“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放心你一个人，我都怕你哪天不注意把房子点了。”李薇把胳膊搭在莫厉的肩膀上。

“要不你过来陪我住。”莫厉一把搂住李薇的腰，眨了一下眼睛。

“得了，那我老公肯定也得跟来。”李薇把莫厉的手扒拉开。“你就不再找一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莫厉捂着嘴乐起来。

“我这不就是为了摆脱我妈让我相亲才搬出来的，”莫厉严肃起来。

“要不，你把你这的次卧租出去，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寂寞。”李薇环视了一下四周。“随便你，是租给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李薇拍拍莫厉的肩膀。“说句不吉利的话，起码万一你真不想活了，我希望能有个能让你求救的人，或者能帮你叫救护车的人。”李薇想起前阵子莫厉的状态，那会她们几个朋友恨不得24小时看着她。

莫厉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拿出一副画，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拿画笔了，那天之后想试着描绘出那天她看到的那个女孩的样子，想用自己的画笔留出那个笑容，但是越思念，那个女孩的样子就越模糊，她凭着超强的记忆力，记住了那个女孩的衣服发型，但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张脸，或者说她怎么也无法复制出那样的笑容，那个突然照亮她黑暗世界的一道光。

“你曾是途经人海吹向我的一阵风

也是悄然入心掠过我的一场梦

你让最最寻常笑容

成为人间的惊鸿。”

莫厉耳边突然想起一首歌，看见李薇拿着手机站在她旁边。

“你干嘛呢？”莫厉问。

“我，我刷视频呢。”李薇把手机拿给她看。“这是什么歌？”莫厉问。

“不知道，无意中刷到的”李薇把手一摊。“这是你画的吗？大学毕业之后就几乎没看见你画过画了。”李薇拿过画仔细看了看，“这是谁啊，怎么没画脸。”“想不起来脸长什么样了。”莫厉把画过来扣在桌子上。“你该回去给老刘做饭了。”

“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啊”李薇边走边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自从栢骁去广州后，仁宥经常好多天收不到他的信息，就算打电话也说不了几句话，特别是最近三个月，他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于是仁宥买了去广州的机票想过去看看他。

“喂，忙吗？现在。”仁宥的声音很温柔。“嘿，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你干什么呢，吃饭了吗？”柏骁笑着说。

“没事，就是想你了。”仁宥说。

“我也想你，我现在正在排练，我们乐队要有一个重要的演出，最近排练都挺紧张的。”

“那我是不是得来广州才能见到你啊。”

“你来了也见不到我啊，我们现在都封闭排练呢，宝贝。”柏骁安慰他说。“等我忙完这阵，我回北京看你。”

电话挂断后，仁宥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也不知道他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老师。”莫厉拿起电话，“对，我让小鑫帮我把这周的咨询都取消了。”

“累了就休息一阵子吧，别勉强自己。”老师在电话那边安慰到。

“真的很抱歉。”莫厉非常的自责和内疚。

“别这么说，我们也是人，我们也需要帮助，也需要调整，想做什么就去做点什么，只要自己能舒服些。”

“好的，谢谢老师。”

莫厉在阳台上抽着烟，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做，这几天有时候躺在床上就是一天，不想吃，也不想喝，每天只会睡着一两个小时，有时还会做噩梦。莫厉有时候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会结束了。

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亲爱的，我把你房子的信息发到网站上了。”是李薇发的信息。

“我现在懒得弄这些事了，那就留你的电话吧，你帮我看着就行。”莫厉回复信息。

“行吧，保证你满意。”李薇还附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莫厉又拿出那副画，每次看到那幅画她感觉能得到一些力量，一些希望，她希望能再次见到这个女孩，但有时她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药物产生的一些错觉，比如人濒死时可能会见到天使。

这一周，李薇时不时会带人过来看房，但莫厉都在房间里不出来，不过李薇也确实没给她找到中意的合租对象。

就这样，一周过去了，莫厉在药物的作用下稳定了一些，起码不会突然出现歇斯底里的情况，但仍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候就像一个假人一样，坐在窗户边的摇椅上一整天。

李薇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她的情况，给她说说话，在聊聊合租室友的事，或者是从视频上分享一些有趣的视频给她，莫厉也只是象征性的微笑或点点头。

“问你个事啊，你非得给我找合租室友，你不怕我控制不住情绪，把人家加害了。”莫厉开玩笑的说。

本来以为李薇会嘲笑会讽刺一下，但李薇却蹲下身来，握住莫厉的手说:“如果你真能这样做，那你可能还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是个宁可自己受伤害也不会伤害别人的善良的人。”

“那你高估我了，我只是比较虚伪而已。”莫厉笑了笑。

“对了，明天有个人来看房子，但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你自己接待一下吧。”李薇站起身来。

“哎！”听到这个消息，莫厉皱起了眉头。

“不许拒绝啊，你也应该和人接触接触，这两礼拜除了我，你都没和别人说过话吧，你老妈我都帮你应付过去了。”李薇指着她。

“好吧，好吧。”莫厉勉强点点头。

第二天，莫厉一早起来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迎接看房子的人，这时，助理小鑫打来了电话，“我知道你现在在休假，但这个来访者指定这周要见你，我推也推不掉，现在已经在工作室等您了。”助理小鑫在电话里焦急的说。

莫厉看了一眼表，今天看房的人是下午三点到，现在是一点，咨询时间一个小时，应该能来得及。“好吧，我这就过去。”

莫厉开着车赶往工作室，不管现在状态再怎么遭，工作上还是会努力撑一撑，毕竟她觉得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她也知道有人需要她。

这个人也是莫厉的一个老访客了，本来之前情绪有些好转，家里人便私自帮他停止服药了，然后情绪波动很大，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但他非常信任莫厉。

做完咨询后，莫厉开车准备回家，她的心理很惶恐，看到这个客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如果真有这一天，她该向谁求救呢。她又会信任谁呢。

金仁宥按照地址找到了出租房屋的小区，这是一个比较靠近市中心的房子，但租金却比相同位置的要便宜的多，房屋中介说合租的是房主，是个怪人，可能不好相处。

“不会是个变态吧。”仁宥摇摇头，“这房子死过人吗？”

不要瞎想了，仁宥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他走进这个单元，这栋房子虽说不是很新的房子，但小区整体环境不错，楼道也干净整齐，他按了电梯，门开了，他刚要进去，被电梯里的人晃了一下神，这个人身材很纤瘦，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一顶渔夫帽，还带着口罩，所以看不太清楚面容，只看到一双丹凤眼，眼尾向上挑起，黑色头发稍微过肩，带着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个头把仁宥稍高一些，从外表来看，很难确定是男是女。

这个人本来是视线是向下看的，但突然抬眼看了他，“你上不上来？”

他才意识到自己得赶紧上电梯。仁宥刚想按电梯，发现12层已经按下了，他也住这层？仁宥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个人，他的身上有一股茉莉花香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到了12层，仁宥紧跟着这个人下了电梯，他竟然也去1201，“先生，您也是来看房的吗？”仁宥问。

莫厉刚想掏钥匙，听见后边的声音，她慢慢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