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比武没有找到叶讨债后，叶多金直接从官方哪里获取了她报名的信息。

叶讨债并没有改变她的名字，还是顶着叶讨债这三个字进来的。无论是叶讨债还是叶多金这样的，都只不过是化名而已。叶讨债心理清楚，叶多金心理也清楚，但是看待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叶讨债，小讨债鬼儿。

不过随即她的笑容又消失了，为什么叶讨债没有用她大宗门弟子的身份呢？身为掌门之女，她有什么好顾忌的？化名加上散修的身份，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叶多金不由得想，会不会是这孩子被她的师父要求去历练的？她虽然没有见过叶讨债的师父，但是也从剑圣哪里得知叶讨债的师父是一位剑道高手，能让剑圣托付自己的孩子的人，剑道上的宗旨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这是师父的要求的话，那这也好想。

虽然没有在赛场上看到之后那名散修的比武，但是叶多金也从众人的讨论声中得到了那人的消息。

散修，陆离。虽然在灵力上并没有那么浓厚，但是使用技巧极其灵活，而且爆发力极强，擅长使用计谋。叶多金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她认识这个人的对手，是隔壁剑宗的弟子，年少有为，修为即将达到金丹。然而在这个人的面前却像是一只弱小的宠物一样被戏弄着玩，这是叶多金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与那剑宗弟子有过一场比武，虽然当时对方也输了，但是在叶多金看来，那人的天赋也着实算得上天赋异禀了，而且他和叶讨债一样，都仅仅是在修为上不如她而已，吃了灵气不足的亏。

看来，要想拿下魁首，还是很难的。

叶多金定了定神，她虽然不是必须拿下魁首，但是她也不想止步于此。她还想和师妹好好切磋一场呢，自然不能再相遇之前败下阵来。

这样想着，叶多金开始修炼起了她的剑术。

——

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叶讨债也没有辜负叶多金的期望，几乎都是以爆发性的攻击和极快的速度取胜。快得让人觉得似乎只是眼前一花。更加可怕的是，这个人身上的修为只是金丹之下，甚至灵气都只有如此浅薄的一层，挥出来的剑气却凝厚得骇人。

那么多挑战者，有金丹之上，有天才之辈，与她一战的时候都被那种差距给震撼住了。

是的，这个叫叶讨债的散修修为不济，神神秘秘，那么久下来，甚至她脸上的面具都没有人能摘下来，甚至可以说，甚至没有人能近她的身，触碰她的衣角。

看上去那么柔弱的一个少女，却用那把重剑将所有的挑战者给掀飞了。

而却那么多场比赛下来，她的招数只快不慢，并没有因为对手实力的增加就放下了速度，反而像是更加得心应手了一样。

这就是天才。

这就是一把遇强则更强的利剑。

叶多金站在看台之上，看穿了少女身份的她除了感慨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虽然她有把握能够击败这些敌人，却没有办法像叶讨债那样，一击毙命。

她从叶讨债的剑招之中，看见了她的改变——精准的力道，行云流水的动作，像一场炫目的表演，将利落的杀招变成了切磋用的武技。如此想来，叶讨债在外面的经历恐怕是比她想象之中要更加的刺激。

这正是太好了，她更想和这个已经让人刮目相看的小师妹切磋了。

因为，就算是被击败，也能够收获相当多的吧。

修士不就是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爬起来再战斗的吗？

叶多金正打算放弃赛后追小师妹问个结果的决定，她已经准备帮叶讨债隐瞒下她的身份，却突然看见，赢下了比赛正往出口走的少女身形晃了一下，似乎是脱力了，往前跌去。

这是……受伤了？

不行，得去看看！

然而叶多金所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直往前跌的叶讨债被一个风度翩翩的女子接了个满怀。

她攥紧的手指松开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点不舒服，尤其是看着叶讨债像是与那人相熟的模样，搂住了那人的脖子。

这是……叶讨债的朋友吗？还是，她的师父？

直到叶讨债被那人抱走，叶多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

“小讨债鬼，你不行了吧。”

浮离有些好笑地看着被圣物侵蚀得汗如雨下的叶讨债，虽然即为痛苦，但是被浮离接住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将手抓在了浮离的后颈上，用力的指尖，像是要牢牢镶嵌进入对方的脖子。

“痛的话，为什么要强撑着呢？”

“依赖我不好吗？”

叶讨债瘪瘪嘴，说得好听，她要是真的依赖了浮离，那还得了？

人在虚弱的时候总是会需要关注的，也需要别人的爱。

这样的爱，能够帮助他们度过艰难的时候，但是艰难之后的，他们很难舍弃这份爱。

叶讨债并不希望亏欠浮离什么，也不想在痛苦的时候对着浮离撒娇。她太累了，她也太痛了，到了这个阶段，她光是运转灵力都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能够一招致命，那么她可能根本使用不出接下来的第二招，第三招就败下阵来。

她不是母庸质疑的强大，而是奋力的一击，耗尽全身力气的一击。

但是很快，很快她就能够熬过去了，只要顶住这最后的融合时期，她很快就能够完全吞噬圣物，走上自己的道路了。

她也很快就能够和这个不怀好意的浮离分开了。

真的好痛啊，哪怕被浮离抱着，也同样好痛。

叶讨债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强烈的疼痛。她记得小的时候，她每每摔倒的时候，那些痛楚都会在母亲的怀抱和呵护之中消失殆尽，然而浮离不可以。浮离是这些痛苦的施加者，是残酷的，她的每一言每一个举动，都是有她背后的深意的。

叶讨债并不觉得浮离的怀抱很舒服，因为她看到了这温软之后的控制。

她发现了，浮离想要掌控她这个事实。

她并不想被掌控，而浮离也并不是她将圣物吸收了之后就能迅速逃离的存在。

真的好痛苦，无法思考了。

陷入混乱了。

好痛啊。

妈妈。

好痛啊，师姐。

好痛啊……浮离。

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好像是，因为她要做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吧。

又好像是，她想要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式活下去。

“啊，是泪水呢。”

“叶讨债，你的眼泪流下来了。”

浮离这样说着，怀中的人却没有任何答复，她低头，看到了少女皱起的眉头，痛苦的表情，还有涣散的瞳仁。

原来如此，已经痛到听不到外界说了什么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再说什么话了吧。

像是，我和你一样痛这样的。

又或者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