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风涌云散 > 第30章 耀眼的灯牌

第30章 耀眼的灯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那两位定然不知道我与杨珊的关系,毫不知情的他们被突来的安静弄得一头雾水,和小高面面相觑。

我直起身,看了下母亲,见她干笑着,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她和小高是顾及我的心情才缄默不语,但我不允许她假装没听见,因为我想知道杨珊的消息。于是,我主动说:认识的,但她去年就出国读研了,没怎么联系。

小高和母亲均很意外地看着我,可能没想到我能如此平静地提起杨珊。

是吗?那人疑惑了一下,转头问另一个人,问:她的档案有出国留学的经历吗?

没有。另一个人回答得很肯定,又来问我:你会不会记错了?

我心一沉,默默坐了下来,千思万绪。怎么会呢?如果没走,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如果没走,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走呢?

“是这样的,教授,小高说您认识杨珊,您看您方不方便为我们引荐一下,我们公司想请她过来。您德高望重,如果有您的引荐,谈起来相对容易些。”

母亲面露难色,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避讳,但爱才的她又对杨珊充满好奇,遂小心翼翼说:我也只是认识,谈不上什么交情……她现在在哪高就?

“东升证券。”

我的呼吸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屏了一下,随之心底的酸楚一直涌到鼻腔。

每个夜晚,当这座城市亮起华灯,东升证券的灯牌高高立在海滨路斜对岸,那么显眼,那么气派,隔着一片小小的内海。我的咖啡店开了多少年,它便在我眼里存在了多少年。而我忘不了放不下的人,就藏身在我如此熟悉的灯牌下面。

我极力忍住鼻酸落泪的冲动,远比忍住一个喷嚏更艰难。我不敢说话,害怕我的声音暴露我的情绪。

母亲说:你们公司的资历还不如东升证券,就算有人引荐,杨珊也未必愿意跳槽啊。

“确实,我们公司目前能谈的只有高薪了。”

母亲笑了笑,摆摆手,说: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杨珊那人啊,心高气傲,不是钱能打动的。

“那也未必。她以前不还在酒吧跳脱衣舞来着嘛,这种人能有什么心气儿,只要薪水可观……”

谁说的?谁说她在酒吧跳脱衣舞?我愤怒地打断他,红着眼,说:你亲眼看到了?张口就来,现在造谣是不是不用负法律责任了?

那两人错愕地看着我,顿了顿,嚅嗫道:不是我造谣,这事在圈子里面都传开了。

我攥着拳,有股深深的无力感。金融圈子果真很小,我一想到杨珊的处境,痛彻心扉。

呵……我的杨珊啊,她一定在工作中展现出过人的天赋,还有性格里心细、胆大、冷静等特质的加持,注定会在业界大放异彩。当她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随之而来的关注与诋毁,是成正比的。

恰恰杨珊寡言少语,生性淡薄,不会为自己解释。于是,任人胡乱编排,她身上的唾沫星子曾几何时干过。

唾沫星子比洪水猛兽还可怕,不仅能淹死人,还能让人死得毫无尊严。

我摔门而去,把烂摊子和烂人留给母亲。

杨珊,你为什么不走?心里再次产生这个疑问时,已是不同心境。我所有对她的怨怼就在这一天释怀,我无比希望她走,走得远远地,不要再回来。

老天爷有什么公平可言,杨珊上辈子犯了天条还是惹了众怒,凭什么谁都可以伤害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忍受得还不够多吗!

未消的怒气,最后反噬着自己。我恨自己无法为她分担,亦无法为她肃清流言蜚语。

我什么都做不了!

站在店门口,站在我和杨珊一起躲过雨的屋檐下,望着斜对岸闪烁的灯牌,竟比往日更耀眼。

她就在那栋高楼里,离我那么近。我这里天晴,她那里也天晴,我这里下雨,她那里也下雨。我们看同一片海,头顶飘过同一朵云。也许,她偶尔也向我眺望,暗自思索过,对岸的我过得怎么样。

想见她,只需要沿着堤岸走到底,再转个弯,就能到达那栋楼。我踌躇不决,缺失了笃定杨珊还爱着我的底气。我想,我可能已经不了解她了,她是一个谜,我想不透,看不清。

可我有执念啊,不解开心里的疑惑,就好像给执念上了枷锁。我势必要鼓起勇气去见她的,不是远远地,不是悄悄地,而是面对面。

我要问她,为什么没有走。

晚上,母亲给我来电话,没有责备我的失礼。她打听了一些关于杨珊的事情,并不太多,反复向我申明她此前对杨珊的事情毫不知情,也是今天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她怕我误会她对我有所隐瞒,就像当年她明明知道杨珊在哪里,却对我只字不提。

再和杨珊有所牵连并非母亲所愿,但她还是愿意为我打探杨珊的消息,并拿到了杨珊的电话号码,我很感激。

母亲说,杨珊确实拿到了国外某所知名学府的录用信,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杨珊没有去。毕业后,杨珊的老师也曾尝试联系这位得意门生,通过许多渠道,而杨珊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几个月前,杨珊入职东升证券,履历表很干净,也就意味着毕业后有一年时间,她不知道在哪里,在干嘛。

母亲还说到杨珊确实很有能耐,讲的正是我在店里听到别人聊起的那件事情。我全然不了解金融,但我知道杨珊很有能耐,一直以来都深深认同着。

我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拨打杨珊的电话号码,我想,她兴许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呢。万一她不接,我将失去面对她的勇气。

说来好笑,分明是她伤害了我,我不该有兴师问罪的底气吗,何必要心生怯意。

其实,杨珊的电话也不是非打不可,可是我想她,在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斜对岸找她时,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可以让我深切感受到她离我这么近。

我借用店里咖啡师的手机,拨通了杨珊的电话。我想好了,我不说话,就听听她的声音,确认一下母亲打听来的这组电话号码是不是对的。

紧张而期待的心情,在看到碧芬进店之后,陡然变得无比心虚。好在杨珊还没有接通,我慌乱把电话挂掉,脸上连忙堆起笑意。

也许我的笑容太过刻意,碧芬起了疑心,她盯着我,逐渐眯起眼睛,像一台扫描机器,暗自解读我。

还未来得及开口,手里的电话响了,杨珊回拨过来了。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觑了眼碧芬,又扭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咖啡师,任电话响着,没有人可以解救我。

此刻,咖啡师的手机铃声简直像索命的咒语,我不住祈祷杨珊赶紧挂线。

碧芬看穿我有鬼怪,好整以暇瞅着我,问:怎么不接电话?

“这不是我的手机呀。”

“你拿别人的手机做什么?”

“……拿错了,我以为是我的。”

“编,可劲儿编,不用管我相不相信。”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招不行。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我看着那个未接电话,心里泛起惆怅,像错失了什么一样。

我认为我没有勇气再拨通杨珊的电话,而这都怨碧芬,怨她真会选时间来。

我收回讨好的笑,转而窘迫地躲开碧芬的直视,低头轻声说:先说好你不要骂我。

“哟,还和我谈起条件来了。说吧,我承受得住。”

“是……杨珊。”

碧芬似乎并不意外,轻蔑地哼了声,不知是对我还是对杨珊。她静默片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斜视我,说:她找你干嘛?

“……她没找我,是我……找她。”

“你可真行,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你就非她不可了?能不能有点骨气,人家把你甩了,你还对她恋恋不忘。李艾云,你又在奢望什么?”

一旁的咖啡师听到碧芬在教训我,扫了几眼我们,怕是在侧耳倾听八卦。我尴尬地走出吧台,拉着碧芬坐到角落,才一五一十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任何隐瞒,连同我一直以来对杨珊不曾削减的爱恋,都对碧芬如实相告。当然少不得被她数落两声,不仅数落我,也数落杨珊。可数落完,她又会默许我的决定,支持我找杨珊问清究竟。

我们望着窗外的夜景,望着斜对岸的灯牌,各有所思。

元旦节,一整天,我心不在焉。我不时看着时间,熬不过下午,来到了东升证券公司楼下,等杨珊下班。

经过几个小时的蹲守,于夜幕低垂,行人渐稀时,我在东升证券公司门口见到了杨珊。

她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大步流星从楼里走出来。我不需要看到她的脸,我知道是她,她的身影早已刻入我的骨髓。她更清瘦了,但她的脊梁依旧透着一股孤勇与坚韧,像海岸边那棵不卑不亢的棕榈树。

我紧张忐忑地下了车,手脚竟微微发颤,止步不前。不知道为什么,酝酿好的勇气霎时烟消云散。我杵在马路边,隔着穿梭的车辆,借着金融街晃眼的灯光,贪婪地凝望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