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漆黑非常，只有一盏油灯燃着星星之火，我心中害怕，紧靠着小龙女而行，她抬眼看了看我，问：“你怎么啦？”
“我怕有鬼。”我轻声道。
“这里就只有我俩，哪里有鬼？”她皱着眉说。
“我听过儿说这里有你祖师婆婆、师父和孙婆婆的尸身。”
“她们早成白骨啦，还能对你干什么？”小龙女说。
我心道她该是不知道鬼是什么，也就不再与她争辩，但我也没有因此拉开距离，而她可能见我是真怕，也由着我。
我们行了小半会，终于来到厨房，小龙女用油灯点亮了里面的烛台，我看了一下，灶台上方的石壁有三个手掌大小的洞，应是用来换气的气孔，不然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用途。
小龙女不会做饭，我就让她站在旁边，由我操刀。
她的话很少，我又不知应与她说些什么，加上我忙着做菜，因此我们都没有说话。
做好的菜她便拿到旁边的石室，很快我们便坐在一起，相对无言地吃起饭来。
场面再一度十分尴尬。
“我听过儿说你终生不离古墓？”我问。
她夹菜的手顿了一顿，点头说道：“嗯，我答应了师父，莫敢不从。”
“你为何要答应她？”我又问，她抬眼看向我，平淡地说：“她说外面世间没什么好的，尽是些烦嚣恼人之事，她不想我们受这些苦，可心底里也不愿我们一生一世留在古墓，便要我们立誓，除非有人愿意为我们而死，否则一生一世不得离开古墓。”
“我看她也不见得是为你们好。”我挑了挑眉，见她满是疑惑，我便分析道：“你看这终南山上除了你这儿，就只剩重阳宫了，你们还在外间立了石碑不让道士进入，而重阳宫也念在与你派的渊源上一直格守这条规矩，还不让其他人来打扰你们清净，那哪有人会过来跟你们扯上干系？既然遇不上人，那又有谁愿意为你们而死？那又怎能离得了墓？这不是明摆着要你们守在古墓一生吗？”
“你的说法倒与我师姐的想法不谋而合，为此她也不听我的劝告，偏要下山，结果酿成了现在的下场。”小龙女冷淡地说。
我无言以对，李莫愁的事儿我听郭靖和丘处机提过一二，她行事极为随心，得罪了不少人家，是江湖上唯一一个正邪都不待见的人物。
“那你真想留在这儿一生一世么？外面好玩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若是愿意出去，过儿定然与你一同游乐。”
“我说过了，师父之命，莫敢不从。”小龙女搁下双筷，起身就要往外走去，我连忙起身拉住她，“可你师父已经不在了啊！”
她用力甩开了我，怒斥：“够了！此事不必再提！”
我从未见过她动怒，是以吓了一跳，只能望着她出了石室。
小龙女莫不是真被杨过说烦了？
我一边想一边收拾碗筷，然后在隔壁厨房洗净，因为我不识路，不敢乱走，便站在厨房门口向着黑暗高声喊道：“龙姑娘！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待你气消了就要回来接我哦！”
回应我的只有石道里的回音，我吞了吞口水，回到了吃饭的石室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盯着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担忧着它还能烧多久时，小龙女便回来了。
“太好了，你可算回来了。”我跑到她身边，低声认错，“对不住了，你莫要怪我。”
“我没怪你，只是日夜听过儿不停叨念已觉烦厌，此刻你又不消停，我不禁有些气闷罢了。”小龙女秀眉轻蹙，她看着我，“我知你与过儿是一道的，他想下山已久，以往我曾想，若是他非要下山，我就把他杀了，那也算是没违背我与孙婆婆的承诺，可现下我被困于此，他要下山，我左右是拦不住了，你也不必再劝我。”
“哎。”我见她心意如断龙石般坚定，只能应她一声，不敢再多说半句。
“来吧，我带你回住处。”小龙女去拿起一盏烛台，灭了其余两盏，便引我路。
“龙姑娘，不如你带我去拜一下墓里的先人？”我说。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吧，这边。”
我一路跟着她，走了不久便到了，我看着空旷的大厅上放了五口石棺，想到三口放有死人的，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里放的是我祖师婆婆，这是我师父，这是孙婆婆。”小龙女指着其中三口密封的石棺说道。
我郑重地拜了一拜，然后才四下查看。
“你还不走么？”小龙女看我拜完了还不愿离去，便出声问。
“我想看看。”我拿着一盏油灯，仔细瞧了瞧墙壁，“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
“没有。”小龙女答，她走到我旁边，“你觉得这儿会有密道？”
我点头，却也不能说我是为何如此觉得，便编造了一番，“这儿放有棺材，我看一般人家来了也不敢久留，也许我祖师爷便是看出了人们这点心思，会在此留有后路。”
“可这些石棺是我师父准备的，与你祖师爷无关。”她冷漠道。
“你师父跟你说是她准备的？”我诧异地问：“可你这儿不是不让男子进来么？她一个女子如何将这五具石棺搬进来？”
小龙女似乎料不到我这么问，一时之间答不出个所以然。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我也去寻一下。”最后她妥协了，去了另外一边墙壁，我们在墙壁处折腾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道儿，便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些石棺。
“要不，你先进空棺里看看？”我犹豫地道，她点了头，就要踏进其中一口，我叫了住她，她疑惑地看着我，“怎么啦？”
“还是我来吧。”我盯着空空如也的石棺说道，这么不吉利的地方，我还真是有点不想她进去。
“你不害怕啦？”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我当然害怕了，可是我不想象你这样的美人儿去碰这种污秽的东西。”
她微微一笑，“那好，你进去吧。”
我内心挣扎了一会，咬牙跨了进去。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不禁嘲笑自己胆小，一边拿着油灯查看，一边用手在棺内摸索，突然摸到了一个凹处，我喜道：“龙姑娘，这儿有个凹处，你来看看。”
我用灯照着那儿，小龙女在棺外望了望，说道：“你先朝左转动，再往上提，看看会如何。”
我应了声，便照着她说的动手，果然就听到喀嚓一声，棺底石板应声而起，我大惊，连忙跳出棺外，小龙女看我这反应，忍不住笑话我，“瞧你吓得，当真如此胆小么？”
我脸上一烫，感到有些难为情。
棺底起开了一个洞，洞中黑压压的，我怕里面有什么鬼怪冲出来，悄悄躲在了小龙女身后，她又笑话我，“怎么了？又怕啦？”
“我不知这洞通向何处，哪能不怕？”我弱弱地反驳，她笑了笑，说道：“过儿年少时也比你胆儿大。”
“这哪能比？他是男儿，自然是比我胆大些。”我反驳。
“那你要进去么？”小龙女指了指棺底的洞，我点了点头，“你先进。”
“怎么？这回又不怕我会沾到污秽之物了吗？”她问。
“瞧你说的什么话？这哪是什么污秽之物，这是救命稻草。”我拉起她一只手，“可是我害怕，还是你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