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张远秋同张童哑闹翻后，族长亲自出面解决了这件事。而沦落为叛徒的张远秋也因此被处死。张海客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内告知了人偶，但意料之外的是，人偶没有了像往常一样的淡漠无情，而是垂下了眼，默不作声。

那一刻，张海客是真真切切嗅到了名为“悲伤”的气息。

原来人偶，也并非是一块磐石。

“张海客，今年放野，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张童哑和张海客一行人端坐在屋内。烛光灼灼，映衬着每个人的脸都是如此平静。

“这需要经过族长的决定，童哑。”顿了顿，张海客严肃道，“我是你的代理监护人，但并不意味着我可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

“放野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介于你的特殊身份，请示是必要的。”

“我问过族长了。他说只要我愿意，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最后的归处必须是张家。”

张童哑注视着跳跃翩跹的火舌，小心翼翼地把指尖靠了过去——“哧”，那一刻，人偶的指尖就好似承接住了一簇火苗般，肆意灼烧着。

“我不会死。”

“只要我活着，我能救下你们所有人。”

放野的经历，至今都是不堪回首的。

那一路的颠沛流离，终是构成了泗州古城那晚的滔天巨火。而从刺目的火光中缓步走出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没人知道那趟放野的张童哑和另一个孩子是如何救出所有人的。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焚身之火，那个最后羸弱到失去意识的人偶。

几日后，张童哑才惶惶转醒。届时的张家内部已经开始逐步瓦解，张海客也回到了海外张家栖身之地，离开了本家。但这还不是最为震惊的——

那个和自己一同去放野的孩子，却从泗州古城内取回了族长的信物。而那位前任族长，也匆忙地死在了人偶的面前。

一切来临的太快。

快到人偶不知去用何种姿态来面对，来追逐。

“张起灵。”

张童哑第一次说出这个令她极为陌生的名字。作为守灵人，她的宿命是守护张家的起灵人，然而族长的更迭之快已经远远超出了人偶所能承受的范围。她需要重新审视局势，重新审视自己。

少年淡漠地看了张童哑一眼，没有说话。良久，一道清冷的男声从不远处裹挟着风声传来：

“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