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暇将烤鸭放在地面上。

烤鸭下的油纸还没破，放在地上也不会脏。

小孩漆黑的眼睛默默地看了一眼烤鸭，“我不吃这些。”

应无暇一听他没用有拒绝，就知道有戏。这说明他很饿，但是不吃烤鸭，那就说明其他东西可以。

于是他示意阿灼把季予吃剩下的糖葫芦桂花酥全部往前推。

阿灼看懂了他的意思。

然后在推的时候还发现了不知道被谁咬了一小口的桂花酥。

！

阿灼眼疾手快地把它捏到了袖子里，“那这些你可以吃吗？”

“……可以。”小孩好像没见过这些东西，拿起它们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犹豫。

应无暇和阿灼距离他三尺的距离，看着他的从面无表情变成了有点喜欢。

阿灼小声问，“他是不是吃的快了一点。”尤其是这个糖葫芦。

应无暇：“好像是。”

所以他还是第一个靠着糖葫芦俘获了两个小孩？

应无暇继续蹲坐在原地，等着小孩吃完打算问点信息。

顺便在这段时间观察一下小孩。

和之前的小团子一样消瘦，除此之外四肢都在，看着格外健康。

嗯，除了尖锐的牙齿。

应无暇默不作声往后坐了一点，把阿灼留在了前面，“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冯禧。”小孩黝黑的眼睛在这一刻格外夺目，“我的名字。”

“谢谢你们的食物，我已经很久没吃过饭了。还有这里是一个结界里的村落，实际上并不存在，你们看见它是百年前的场景。是因为我已经在这里呆了百年。”

百年。

应无暇点头，百年。

比他年龄可能还要大一点。

他再次往后挪了一点，阿灼和他之间出现了明显的界限。

“那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是做错事了吗？”阿灼问出了应无暇的心声，就是问题不是那么委婉。

应无暇十分担心自己的剑灵会人头落地，自己悲痛欲绝。

冯禧冷着一张脸把糖葫芦咽到肚子里，“因为我干错事了。”

应无暇：？答非所问。

三个人围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尴尬。

应无暇最受不了这种沉默至极的尴尬感，面对阿灼，“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呢？”

阿灼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尴尬，“不知道呢。”

冯禧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他站了起来，“你们要离开吗？我可以送你们。”

阿灼的眼睛亮了一下，“谢谢。”

“只是谢礼，糖葫芦而已。”冯禧说，“这里是……百年的村落，想要离开的话，要去海底。”

海底。

阿灼看向应无暇。

果然，这位旱鸭子身体板正地坐在原地，怎么都不打算坐起来。

“那我们现在走吗？”冯禧静静地问。

他在等应无暇和阿灼的回应。

在这短短的时间应无暇和阿灼进行了数次眼神交流。

应无暇：他自己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

阿灼：你会游泳吗？

应无暇：我看这小孩有点像哪里的大能，只是身体变小了而已。

阿灼：你到底会不会游泳。

应无暇：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随便轻信陌生人的话。

阿灼差点骂人了。

他直接跟着冯禧一副要走的样子，用之前从季予那里学到的本领开门见山道，“哥哥应该不会害我们吧？”

“嗯。”冯禧好像一直都很沉默寡言，半天才说出一个字。

“好。”旱鸭子死到临头也会话语骤少，应无暇冷静一下，打算温习一下水下呼吸的法术。

冯禧不说，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破败的村落是在一块悬崖峭壁上，而悬崖下是一片平静的海面。

冯禧带着两人从陡峭的台阶上下去，这期间海面的颜色一直都是碧绿色，风平浪静，还能看见夕阳。

夕阳一直都悬挂在海平面上，丝毫没有移动半分。

“海底是离开的地方。”冯禧说，“你们做好准备。”

“我们等会要去底下的石洞。”

应无暇忘了法术怎么念，于是从空间法器里拿出了小本本，开始活学活用。

冯禧歪头看他，“你在干什么？”

应无暇：“临时抱佛脚。”

“佛脚。”冯禧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顿了片刻。

应无暇也发现他反射弧好像有点慢，和普通人不一样。

好在他已经温习了原来的知识，“可以下去了。”这些法术他之前学过，只是忘掉了，看一眼……应该可以学会吧。

阿灼本来就是剑灵，不怕水，或者说他天生没有五感，也不会被冰冷的海水淹死。

可应无暇是实实在在的筑基期普通修仙者，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一命呜呼。

阿灼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你要是不行可以抓着我。”

冯禧已经一头栽进水里，应无暇担心他游走了，“你跟着他就好了。”

阿灼看着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最后担心地看了一眼，也栽进水里。

现在周围都只剩下应无暇一个人了。

他的衣服全部都是高档防水货自带防水法术不需要担心。

他伸出一个脚尖。

海水没那么冷。

应无暇叹了一口气，把法术全部用了出来，眼睛一闭直接沉到了海底。

至少，好在，他的法术没有记错，还能用。

他以缓慢的动作跟在阿灼身后。

他感觉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像美人鱼一样灵活自如。

只有他一个人在慢慢下沉，逐渐变成海底漫步。

-

冯禧带头在海底走了很久。

应无暇则是在不断的念叨法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阿灼搞不明白：“难道不是念一次就可以了吗？”

他抽空找了个时间告诉阿灼，“因为我只记得前半部分的法术，后半部分没记完。”

阿灼把离谱两个字默默咽在肚子里，继续往前走。

“海底竟然没有灵兽吗？”应无暇只看见了几条小的可怜的鱼，然后就是海底漫步的三个人。

“你为什么那么想看灵兽。”一提到灵兽阿灼就想到之前他带着季予到处逃窜的样子，他实在没办法对这个世界的灵兽有好感。

“就像深海鱼什么的……”

应无暇话音刚落，冯禧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这里差不多了。”他回过头，衣摆蹭起了一串水花。

“请问出口在哪？”阿灼问。

可是冯禧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感觉。

有了阿灼这个嘴替，应无暇才有了功夫去观察四周。

海底是昏暗的，可是四周不知道何时有了光亮。

小小的，一盏一盏，和空中的萤火虫一样。

应无暇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记得海底好像也有这种萤火虫。

他从空间法器里找到那本书，一页一页的翻找。

阿灼看了他一眼，继续与冯禧对峙，“哥哥我们现在需要回去，请问出口？”

“出口……可能没有吧。”

冯禧的眼中毫无波澜。

阿灼也在这个时候猛的冲到应无暇身边，当事人应无暇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翻找是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快走！”

阿灼力气很大，按住了应无暇的肩，用法术带着他逃离。

应无暇翻了半天，“找到了，是叫鬼面鱼，嗯成年牛一样大，眼睛会发光。是古代常有的海鬼。很少上岸，一般在深海活动。”

“为什么这里会有我们上辈子的鱼？”

阿灼服了他这快死之前还临危不乱的精神，直接把他的书塞回了空间法器里，游的飞快。

他其实很想把应无暇丢在海底，可以剑灵的主人死了，剑灵也就那样存在的意义了。

“之前不是说好哥哥应该不会害我们吗！”阿灼有些崩溃地看着海下的这些灵兽。

这些鬼面鱼也终于显露了真身，鱼如其名，真的丑的和鬼一样。

龇牙咧嘴，还是龅牙。

冯禧面色不改，“不是应该不会害你们，是肯定要害你们。”

应无暇因为要维持法术才能在水下呼吸，再加上之前话说多了，所以现在一肚子想要对冯禧说的话没办法说出口。

他用他可怜的筑基期修为和这些上古灵兽看似殊死搏斗，实则不以为然地逃跑。

上辈子他听说过深海动物长得很随意，没想到他现在就要从灵兽的长相里得到了印证。

冯禧的瞳孔在这一刻变得狭长，他的四肢好像也有了变化，皮肤上出现了繁杂的符文。

应无暇愣了一下，他认出了这个符文。

博览法术这四个字可不是他白说了。

这个符文是鲛人的印记，还是违反族规的鲛人印记。

鲛人本来就凶狠，对人类没有什么天生的好感，更何况是违反族规的鲛人。

一般这种鲛人都是族内无人能管教的，杀伤力太大连族长自己都害怕压制不住的。

应无暇越发感觉到自己筑基期修为的鸡肋，面前的这个长相特别的灵兽还在龇着大牙想要在他身上来一口。

他发誓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不噶掉，他就一定要好好修炼，不到元婴期就杜绝一切外界的活动。

阿灼的修为是加上上辈子灵力的积攒，所以要比应无暇高一些，处理起来稍微有点游刃有余。

冯禧在深海中变成翠绿色的眼睛有些发愣地看着两人的打斗。

为什么年龄看着小的孩子反而修为高深一些。

而应无暇修为底下，但动作却很奇特。

每次都是差一点就会被灵兽攻击，但都被他躲开了。

冯禧见他们迟迟没有被灵兽吞到肚子里，神色变得焦灼起来。

突然他发现应无暇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眼中带着一丝光芒。

只见下一秒他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十分执着地走到冯禧面前，“你是鲛人吗？”

冯禧：“嗯……”

应无暇：“求你和我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应无暇：别问，问就是鲛人肉可以增长修为bu?shi。

冯禧：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