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两眼一抹黑，两手一摊：“我哪儿来的前女友给你招？”

“别想搪塞我！”余薇眼神坚定，“诊所那天，你就接了你前女友电话，和他藕断丝连。”

“那是我爸。”江祁更懵，他怎么都没想到，那随口一说的瞎话，兜兜转转还要自己来圆。

余薇当然知道那是他爸，但是恋爱嘛，就得按她理解的谈。坏心思在心里打了个转儿，旋即嘴角一压，委屈道：“你现在是在凶我是吗？”

“是。”江祁点头，学着中世纪的骑士后撤一步，抓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我的公主。”

余薇满头黑线，“你能别演这么假吗？”

江祁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这不都是为了配合你嘛，公主。”

“不演了。”余薇果断放弃，“我去画画了。”

余薇趿着拖鞋往自己的房间走。她明天不想去采什么风，今天多画两张，堵住陆平安的嘴就完事。

“公主好走啊！”

余薇噘嘴回头，抓起小靠枕就往江祁那儿冲。

还是先把这厮的嘴堵住。

*

画具全都原模原样的放在原位，上次拿画的时候太生气，有几支笔掉在地上，余薇轻叹，弯腰捡起来放好。

抽出一张画纸准备摆好，扫到画架上的画后愣神。

这是那天她差点撕了的那张，被江祁又放回了原位。手指轻扫过褶皱的地方，压了一下，褶皱看似抚平，没过一会儿又重新出现。

余薇扯了一下嘴角，将画取下，放上了新拿出来的画纸。又将香薰点上，烟雾寥寥升起，厚朴的味道在室内弥漫开来。

画展的时间就在几天后，陆平安人脉、能力都很好，肯定有很多人卖他的面子，前来参加，到时自己的画……

余薇脑中不可遏制的设想媒体会如何批评自己的画，心间升起燥郁。

将毛笔搁置在一边，余薇双手撑在桌上，回想自己之前画画时的情景，有关江祁的各种画面在脑中闪过。

好像每次都有他在作乱。

要放松心境吗？可这画要展出，如果没画好，陆平安肯定会——

“咚咚！”

叩门声响起，江祁双手抱着胳膊，倚在门上，换了一身衣服，发尾有点湿，应该是要出门。

“方志柏吵着要烧烤，去不去？”

余薇噘嘴，摇头拒绝，“还没画好。”

江祁直起身体，绕到她身后，看着洁白如新的画纸，“一小时过去了，你是一笔都没动啊。”

余薇晃了两下脑袋，算是承认。

江祁拉着凳子坐到她旁边，问：“纸很贵吗？”

余薇抬头，两颊的肉鼓起。

江祁同她对视了一会儿，上手捏了一把，“那不然这么纠结干嘛？想到什么画什么呗。”

“画不好就很浪费时间，陆平安又要说我不长进。”余薇说完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

“那你先画我的。”江祁把笔递给他，“陆平安的等会儿再画。”

余薇看了一眼笔，再看看江祁，没有动作。江祁把笔塞进余薇手心，抓着她的手握好，“放心，我给钱。好又来店不大，但余老师的墨宝我还是买的起的。”

余薇握紧了笔，江祁随之松开。

笔要落下的瞬间，余薇动作一顿，偏头对江祁说：“先说，不许耍赖！”

“我是那种人？”

余薇盯着他，笃定道：“你是。”

江祁点了一下她眉心，起身在房子里打着转，没一会儿，他从角落里捡出半截纸，举起来说：“这半张就算两千。”

那是张废稿，余薇画的不好就会涂黑撕掉，上面已经看不清是什么。

没一会儿，余薇的手机亮了一下，弹出来将转账消息，偏头看他，江祁眼尾一扬，余薇立马点开手机，收款之后拿起画笔飞速勾勒起来。

将她所有动作收入眼底，江祁宠溺一笑，将废稿放在一边，转身出门。

在金钱诱惑下，余薇真正做到了下笔如有神，唰唰画完三张，余薇搁笔，准备揉揉发酸的脖子，却发现江祁正拿着一本书，凝神坐在窗边看。

他还是穿着那件墨蓝衬衫，袖口随意的挽起，露出手腕和半截小臂，日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在他身上聚起淡淡的光。

他不开口的时候，气质还挺好的。

“哗——”

翻书声响起，余薇回神，忙收回视线。

“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江祁将最后一段文字收入眼底，拿起书签别好，将书合上放在桌上，起身走到余薇背后，凑到她耳边戏谑说：“早就告诉你了，我对女朋友唯命是从。”

余薇没理他，手习惯性地往前一摸，摸了个空，汽水在江祁手里。

“脱衣服也不用加钱哦。”江祁笑得魅惑，“啵！”易拉罐打开，余薇把汽水抢了过来，没好气道：“你不是去烧烤了？”

“很明显，我没去。”江祁说了句废话，拿起余薇拆下来的画打量。

余薇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不许挑毛病。”

江祁偏头，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随即继续看画，过了一会儿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余薇心越提越高，脸色也越来越差。

“算了，大不了我退你钱！”余薇说完抬手准备抢画，被江祁闪身躲过。

“我仔仔细细看了不下十分钟。”江祁举着话，语气高深，“没看出任何瑕疵和问题。”

余薇猛地推开他，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生闷气。江祁把画放回原位，走到她背后给她捏肩膀。

“我一个门外汉的评价你在意什么。”

余薇冷哼一声。

“要是我真说了这幅画不好，你该骂我是傻逼，而不是退钱。”

余薇抱着胳膊的手垂下来，脸上表情柔和了几分。

“退钱不会堵住我的嘴。”江祁把她后背的头发拨弄到一边，“所以，不如一边拿我的钱，一边嘲笑我品位差。”

余薇看着画出神，心里已经明白江祁的意思。她也这么想过，却被嘲是“自欺欺人的精神胜利”。

“但我要是就想堵住你的嘴呢？”

背后传来江祁的轻笑声，余薇怒而回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笑，你听不出来我语气很严肃吗？”

江祁强压下嘴角，但眼睛依旧弯弯的，竭力用严肃的语气说：“堵住我的嘴很简单。”在余薇期待的眼神中，他说：“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余薇：“……”

抓起一个东西，直接塞进江祁嘴里，她抱着胳膊，假笑了一下，“好了，堵住了。”余薇哼着小曲儿离开房间，江祁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看。

很好，还是早上那个馒头，她居然又给捡回来了。

*

晚上，余薇看着面前的叠起来的几张画，给陆平安发了几条微信，没得到回复之后，她极不情愿地打了电话。

内心已经做好了要是张胜雪接，就破口大骂的准备。

嘟声三次之后，电话被陆平安接起，余薇情绪稍微好了一点，“明天的采风我不去，画我已经画好了，你采风结束来取就行。”

那边沉默了片刻，陆平安说：“你确定？”

余薇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的翻着画，提高了一点声音说：“我确定，就用这些画。”

“钱还够不够用？”陆平安这话直接跨了几个唯度，余薇没反应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后，余薇才后知后觉地回：“够，今天刚卖给江祁几幅。”

说完之后，余薇后悔提到江祁的名字，但她习惯给陆平安解释，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难改。

“江祁？你把画卖给他？”果不其然，陆平安语气不悦，“你缺钱可以和我说。”

余薇内心不好的记忆被勾起，她冷笑三声，抱着胳膊说：“然后再被你指责一通，说画的好的人不会缺钱对吗？”

“重点在这儿吗？”陆平安叹口气，不明白她怎么又扯到这里，“退一步说，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的很对。”余薇心里憋着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有点扭曲，“就是我喜欢听假话。”

陆平安也没压住自己的脾气，口不择言：“那你守着他吧，让他给你说一辈子假话。”

余薇同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我会和他结婚，让他给我说一辈子假话。”

电话被陆平安挂断，余薇将手机丢到床上，胸口起伏不定。玻璃窗上，倒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余薇回头，和端着西瓜的林知之面面相觑。

“你要结婚了？和陆平安？”林知之迈着小碎步上前，“伴娘是我不？”

余薇扶额叹气。

*

第二天早上七点，余薇盯着硕大的黑眼圈，和站在门外的陆平安对视片刻，把纸袋递过去，里面装满了画，陆平安接过，却没打开。

陆平安会来，全在余薇的预料之内。只要是陆平安认定的事，他一定会做，至于余薇的感受，和毛毛雨一样，压根不重要。

“我不去。”余薇要关门，陆平安伸手来挡，门夹到他的手掌，余薇面露不忍，别过头一言不发。

“昨晚我就当你说气话。”陆平安收回手，“但今天……”

“余老师！”门口停着的黑色车窗被摇开，驾驶位探出一个中年女人，笑得温柔又灿烂，“你好呀。”

余薇看向陆平安。

“这是沈瑜，春城画协的，今天采风的老师之一。”陆平安解释。

“余老师不急哈，我们等你。”沈瑜依旧笑得开怀。

余薇一肚子的气就此憋住。

陆平安还真厉害，找了一群人把她架起来，这下不去都不行了。

笑着和沈瑜打完招呼后，转身上楼换衣服，十分钟后，余薇一一和里面的其他画家们打完招呼。

“我好了，我们走吧。”余薇往里看了一眼，果断选了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之后，车子没发动，反而是沈瑜下了车，走到后排落座。

“沈老师，这次又是你那个侄子开？”后排有人调侃，“每次来荔山都是他，腻了都。”

沈瑜眉毛一横，同样笑着说：“那不行，这钱得给他挣。”

众人哈哈笑作一团，余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下一秒，车子被拉开，江祁带着墨镜，一身黑色夹克衫牛仔裤，自然的坐在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江祁偏头，嘴里嚼着口香糖，咧开嘴角：“hello，余老师，我是今天的司机，你可以叫我小江。”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有个小彩蛋，那半张画，是薇薇之前画的江老板，被她涂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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