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柏狠狠踢了谈运一脚，拉着李林准备开溜。

余薇把易拉罐“哐”地一声放在桌上，两人立刻坐了回来，余薇并不在意，看向江祁的笑容核善，“哟，旧情人上门了啊！”

谈运后知后觉的抬头，方志柏挤眉弄眼的，最后比了个“祈祷”的手势，李林则满脸纠结，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便秘表情。

“那个……”谈运准备找补。

“其实就是很久之前谈的。”方志柏一把捂住谈运这张漏勺嘴，自顾说：“江哥没在你面前提，是因为他压根就不记得这么个人了，对吧？江哥。”

方志柏疯狂给江祁使眼色，江祁猛地灌下一大口汽水，盯着方志柏，慢悠悠地说：“你倒是会替我解释。”

方志柏得意地看向李林，李林无语望天。

余薇脑中自动补出一出狗血大戏，“那女生是你初恋吗？”不等江祁回答，余薇眨了眨眼睛，又说：“不行，当事人肯定不会说实话，回头等你不在了，我自己问谈运。”

余薇说完起身去角落翻零食，谈运苦哈哈地看向江祁，江祁摆手表示没事。余薇之所以兴致勃勃，大概是想为无聊的生活找乐子而已，她真在意自己的过去吗？未必。

江祁慢悠悠吃着零食，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方志柏竖起大拇指。

“咚咚。”院门被扣响，一个娇小可爱的美女站在门口，烫着羊毛卷，温柔软糯，针织连衣短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阳光落在她身上，温柔明媚。

“江祁？”兮兮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温柔地说：“好久不见。”

“嘣！”薯片袋突然爆开，余薇看着众人齐齐投过来的视线，尴尬的笑笑，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祁，可惜后者古井不波，没有一点儿起伏。

江祁和兮兮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随便坐。”推开凳子起身，兮兮微微抬手，做好了给他一个拥抱的准备，江祁却扭头，朝角落里的余薇走去，在她身边蹲下。

江祁收拾好地上掉落的薯片，揶揄地说：“你是一次想拿多少啊，薯片袋子都被你捏爆了。”

余薇看看欲言又止的兮兮，又看看神色紧张的方志柏等人，再看局外人一样的江祁，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对上兮兮的眼神，对方冲她友好一笑，余薇也礼貌性地回了个笑容。

这个情敌见面，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

房间内，余薇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地踱步，林知之抱着一大盆水果，时不时放嘴里丢一块。

“别转了，再转我都要怀疑你对江祁是真爱了。”林知之对她的纠结不以为意，拉着她到身边坐下。

“为什么要怀疑。”余薇往嘴里丢了块黄桃，这话她今天听了两次了，“你就一点儿不看好我和江祁吗？”

林知之摇头，“你和江祁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气陆平安吗？”

余薇张口想否认，被林知之塞了快水果堵住嘴。

“别急着否认，你敢说在酒吧那一瞬间不是因为冲动？不是酒精上脑？不是放纵？”林知之抛出来三个问题，余薇听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从那局反驳起。

“而且我看江祁，也不是很认真的样子。”林知之撑着下巴分析。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余薇作好奇宝宝状。

“就……”林知之张口忘词，“反正不合适，你们必然分开，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

“什么？”余薇呆呆的。

“叫艳遇。”林知之拿着叉子比划，“片刻欢愉、各取所需。”

*

谈运和ASY的事情江祁没什么兴趣，和兮兮打过招呼就自顾上了楼。每上一个台阶，他脑中就会自动浮现这些东西最原本的样子。

泥瓦、灰墙、杂草……

走到房间里，熟练的抽出那张老鹰的画，拿在手里出神。

手机亮了一下，江祁回神，放下画，点开最新好友验证，附言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

“我后天离开荔山，打个赌吧。”

是陆平安。

江祁放下手机，准备置之不理，但过了一会儿，心头始终盘旋着这句话，他没同意好友申请，直接留言问。

“你想赌什么？”

……

余薇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兮兮已经走了，三人气压很低，余薇也没好意思多留，悄悄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铺陈画纸准备画画。

上次给陆平安的画规格不大，画廊展出不够看，还要一副新的才行。没有太多想象和发挥，余薇把今天看到的农场元素重组。

画了一小块的时候，陆平安打来电话。

“我后天下午三点离开荔山。”

略略估量了一下时间，余薇道：“我到时候把画拿去车站。”

陆平安顿了一会儿，说：“薇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余薇拿起毛笔，没什么情绪的说，“我要画画了，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拿着毛笔在画纸上找了很久，忘了下一笔该落在哪儿。凝神整理了好一会儿心绪，放弃找旧的笔触，重新起了一个新的。

*

忙着赶工期，余薇把画架等工具搬回了自己院子，她本来都想了给江祁解释的理由，但江祁没问，他似乎也很忙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思佳过来送账本的时候，也没找到人。

“姐姐，你要离开荔山了对吗？”张思佳提着塑料袋，大眼睛里满是探究。

“谁说的？”余薇错开身，示意她进门，“我好端端离开做什么？”

张思佳：“你的霸总来找你了啊。”

余薇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个槽点开始反驳，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余薇合上院子门，皱着眉头问：“霸总？”

张思佳满脸兴奋，拽着余薇的胳膊，说：“就是那个很高、经常板着一张脸来你家那个男的。”

余薇反应过来小姑娘指的是陆平安。据余薇知道的，他有一家画廊，其余资产不明，这算霸总吗？她觉得她爸余汉生更像。

牛脾气，没给她好脸色，霸这个字很贴切。

“姐姐，他这算是追妻火葬场成功了吗？”张思佳依旧兴致勃勃，有种想钻进余薇脑子里看八卦的兴奋劲儿。

“妹妹，那是我哥。”余薇善意提醒。

“哇！”小姑娘似乎比刚才还兴奋，“骨科！好磕！”

余薇噘嘴，想反驳，但又觉得这小姑娘深不可测，于是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磕我和你老板的CP？”

张思佳一脸嫌弃，顺道后退了两步，“不不不，不合适……”余薇用眼神问她为什么，张思佳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老板像那种路边的野狗，太糙了，和姐姐你不搭。”

“哈哈哈……”余薇听见“狗”这个字，直接绷住，笑得开怀，深以为然地拍拍张思佳肩膀：“你说的对。楼上有个林姐姐，你有什么事找她，我要出门了。”

怕小姑娘再追问，余薇贴心的加了一句，“去找我那个霸总。”

合上门之后，余薇和外面的兮兮对上，笑意微收。兮兮扶着门，似乎准备进去。

“我和江祁刚回来。”兮兮解释了一下，才发现余薇并没有听，早已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兮兮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准备推门而出，冷不丁撞上江祁，意外地感慨，“你和你女朋友都挺大度啊，你看着她去找别的男人，她看见我和你一起也不过问，挺好，都不吃醋。”

江祁看也没看兮兮，忽视她的感慨，转身大步朝院子里面走。

荔山汽车站，到达的时候距离三点还有半小时。下公交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余薇没带伞，护着画轴跑进了候车厅。

搜索片刻后，余薇一眼就看到陆平安，想起张思佳对他的“霸总”描述，余薇心底一阵恶寒，把画轴递给他，“OK，我的任务完成了。”

陆平安接过画放到一边，从兜里翻出一张票和一张身份证递给她：“我替你买了去春城的票，今晚九点的飞机飞海市，和我一起。”

笑容僵在嘴角，沉默了一会儿，余薇接过东西，拿着票在手里打量，“身份证是林知之拿给你的吧。”

陆平安没回答，算是默认。

余薇自嘲地笑了一下，难得没生气，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平静地问：“陆平安，你还记得我9岁那年，跨年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几秒钟后，余薇也不意外他忘了，自顾说：“你说等长大了就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现在呢？”余薇抬起头，即使万分克制，但眼中依旧泪光在闪，“我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吗？”

车站的人迎来送往，在广播下，一大批人朝入口的闸机冲，余薇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当年我爸把我赶出家门还用了一个八字不合的借口，陆平安，你现在连个理由都没给我。”

她的眼神衰败又绝望，陆平安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含糊其辞道：“海市更有益于你的创作，荔山这么偏，你怎么跑商务？”

余薇昂起脸，泪水自眼眶中滑落，她挤出一个笑：“这可说服不了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有旅客急匆匆的从两人之间穿过，阻隔了彼此的视线。

“是因为我和张胜雪的事？”陆平安面露了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和张胜雪分手。和你在一起。”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好似在说等会儿要吃什么一样淡然。

余薇怔仲，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怎么都没想到，陆平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平安低头，看见手机闪了一下。电话已然被对方挂断。

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只除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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