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序无意识搂住秦淮舟的肩膀，秦淮舟这一抱直接让他省了好几步，跳下窗台就是客厅干净的区域。
秦淮舟松手后，他坐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人有点懵。
“吓着了？”秦淮舟弯腰收拾了半天还没见简时序下去，有些好笑地问。他长手长脚的，动作很快，两分钟的功夫花瓶碎片就被扫进垃圾袋里丢掉，地板也拖干了。
简时序手指抠着自己的指甲沿，闻言摇摇头：“没有。”
“行，那就是吓着了。”
秦淮舟转身又去扔了一趟垃圾，回来的时候去卫生间洗了手。
他走到简时序面前，问：“要不要我再抱你下来？”
两个男人干抱来抱去这种事，听起来挺荒谬的，但秦淮舟觉得无所谓，只是不知道简时序会不会介意。
简时序脸颊被暖气蒸得有点红，似乎刚从他那句话中反应过来，他垂眸看着秦淮舟，嘴唇动了动，“……可以吗？”
“当然。”秦淮舟说，“你今天是小寿星，寿星的指示当然要满足，来吧。”
简时序偶尔会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回想和秦淮舟的第一次见面，出于直觉他认为对方是个中国人，所以用中文和他说话。
然后没多久秦淮舟就成为了他的新室友，他们一起吃了晚餐。再后来，他知道秦淮舟和自己同一个学校，也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成为他的新助教。
简时序朝秦淮舟笑了一下，伸开手臂：“谢谢你，我有点恐高。”
秦淮舟抱起他来轻轻松松，简时序掂着很轻，瘦，骨头却不咯人，浑身上下都匀称。他感觉简时序在自己凑近时轻轻嗅了一下他的衣领，浅浅的鼻息掠过，不露声色，像巡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
秦淮舟有点想笑。
简时序安安稳稳落到地面，整了整衣服，又对秦淮舟说：“你换洗衣液了，和我的一样，我下次可以帮你一起买。”
秦淮舟知道这是他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所以没拒绝。
·
次日上午，课还没开始，周围人窸窸窣窣的讲话声一波接着一波。秦淮舟昨晚没睡好人有些闷，撑着脑袋，被迫听了一会。
他们在聊一会要过来上课的新助教。
秦淮舟对那个不感兴趣，无奈身后有个男生见他坐直身体后用笔连点了他的肩膀好几下：“嘿，秦淮舟，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秦淮舟随口敷衍。
“新助教啊，话说他们聊半天，怎么连是学长还是学姐都不知道，叭叭来叭叭去一点用没有，我脖子扭的都累了。”
“我说，”秦淮舟听了更纳闷，“知道了有用？谁来了不一样，能把人带回家还是怎么的？”
“你不懂。”男生道。
“这个新助教是临时顶替的，很有可能不是我们熟悉的学长或学姐。”男生手往前伸晃悠到秦淮舟眼前，握紧伸出一根手指头，缓慢摇了摇，“也因此——平时作业和期末考试很可能没有人再垂怜我们了！万一垂怜改锤炼，不留情面使劲扣分，我们怎么办？！”
“呸！没有你，是我怎么办！”
男生的语气逐渐开始暴躁，秦淮舟默默把他的手推回去，“哦。”
他依然懒洋洋坐着，只是被男生这么一说，睡意跑了一大半。
秦淮舟心思飞回了昨晚。
今天已经12月份了，他还欠人一份生日礼物。可惜他不了解简时序，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秦淮舟目光顺着光线一步步追到大阶梯教室的门口，看它终止在灰色的地面上。
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秦淮舟想，今天的阳光也好看，只是不像小尾巴了。
身后的男生又戳他，这一回比上次还要激动两三倍，语速飞快：“秦淮舟！秦淮舟秦淮舟秦淮舟！我草，教授发了助教的个人联系方式，你猜是谁？竟然是简时序！我认识他，他人超级好的！”
“……”
脑海里盘旋的人突然被别人堂而皇之提出来的感觉不太美妙，秦淮舟皱了皱眉，起码在那一刻思绪有点乱。
不过他没来得及细想，后排带着喜悦紧跟着又来一句“来了来了”让他不由自主重新看向门前。
周围嘈杂的声音像退潮一样散去，简时序抱着电脑和教案走进来。
他穿着羊羔绒外套，看起来就很暖和，脸上还架着一副秦淮舟没有见过的眼镜，浅金色的边，从侧面看鼻尖挺翘，下巴也尖尖的。
学生们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聚集，听简时序简单做自我介绍。秦淮舟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有点走神，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某句话。
字面意思，眼前这位漂亮的新助教，他好像真的能给人带回家。
·
助教的工作除了给学生批改作业试卷，辅助教学，有时候还需要上复习课。今天教授在别的校区开会，简时序给他们上了四十分钟复习课后还有剩余时间，便留给学生们自己问问题。
“学长学长！”
“简助教，这一道题……”
“啊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学长。”
……
“学长，学长诶呦你等会先让我问，学长你近视吗？为什么这一会又把眼镜摘掉啦？”
前几个问题还算正常，直到有个思路清奇的学生开始跑偏，紧接着所有学生都整齐划一，真假难辨的和他一起跑偏。
简时序微微一笑：“度数不高，上课时想要把你们都看清楚才戴的。”
底下立马有人跟着起哄：“哇塞助教好爱我们，他真好，期末一定也会爱我们的是不是？嗷嗷嗷——”
一个卷发女生举起手：“助教——你长那么好看，有没有女朋友啊？”
英国同性恋结婚合法，所以她接着又问：“男朋友呢？”
简时序意料到这种问题自己跑不掉，为了避免麻烦，他装作为难的样子眨眨眼，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好意思同学，这题不在教材规划的范围内，我目前还没有权限回答哦。”
“咦——”
一节课很快过去，学生们陆续离开后，简时序转身去擦黑板。
其实大多教学都是用PPT的形式进行的，黑板上仅有他的联系方式和琐碎的知识点。简时序刚擦完下面一排，黑板擦就被人接了过去。
秦淮舟替他继续，单肩背着包，开口道：“你早上起的早，去吃午饭吧。”
上课前跟秦淮舟很熟的男生从他们身后路过，跟简时序打了个招呼，侧过脸，对秦淮舟的行为表示不解：“擦黑板……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他接着又想起自己上回看比赛拜托秦淮舟一起去，结果被人毫不留情拒绝的痛苦回忆，不想再热脸贴冷屁股，捂着胸口离开了。
简时序默了默，没走，“我等你吧。”
秦淮舟没应声，他很快就擦完了，然后自然地和简时序一起并肩，走出教室门。
“简学长早就知道要给我们上课？”
他们来到通往餐厅方向的小路，简时序喜欢晒太阳，头顶经过茂密的枝叶，他抬手接了簇圆的很有规则的阳光，回答秦淮舟：“昨天下午接到的通知。”
“奥，难怪他们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
简时序没有对和自己在同所学校里上学表现出惊讶，秦淮舟学着他用手心兜阳光玩，嘴边换个话题。
“之前看你早出晚归的，以为你肯定没时间谈恋爱。”
“是没时间。”简时序和路上遇到的熟人打招呼。
过了一小会，他淡淡道；“但我觉得像谈恋爱这类涉及私人情感建立的关系，如果遇到了真心喜欢的，时间反倒成了最没有威胁的因素。相反，它比较适合成为恋人分手的借口。”
简时序打趣，他对秦淮舟有问必答，看似认真，实际上也没有给一句切实的信息。
“谈了多久了？是同学？异国恋？”
秦淮舟紧追其后，实际上问完这句话他就知道自己的意图有些明显了，他能感觉到简时序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眉目间带着探究，像羽毛轻轻扫过，没什么阻碍就看进他心底。
简时序勾勾唇角：“秦同学，你好像对我的情感经历格外感兴趣。”
“嗯。”
秦淮舟说：“那简老师给问吗？”
昨天晚上的简时序迟钝，柔软，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可他平时也是这样，像一个完美无缺的花瓶，里面沉甸甸的重量足够让他妥善处理一切，外表却温柔随和到仿佛能跟所有人友善交往。
秦淮舟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简时序太温和，所以他一步接一步，怕自己把人给吓跑了。
和简时序认识三个月，秦淮舟不吝啬承认自己对他产生了好感，他也不担心这份好感被人知道，喜欢就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想追。
秦淮舟边等答案边想，如果简时序有恋人他就自觉拉开距离，他可以等，虽然是第一回，但自己应该可以控制的住不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挖人墙角。
简时序听着秦淮舟顿挫好听的咬字，没有立即回答。
等到秦淮舟不太坚定的准备把“挖人墙角”这项从不可为名单里划走时，他才学着秦淮舟咬字的尾音逗他。
“没人谈呢，我单身。”
作者有话要说：秦淮舟你小子、、还想挖人墙角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