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无涯上课结束，拿着课本离开阶梯教室。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屋内的学生们突然像沸腾的水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天呐，赵教授怎么一年比一年帅气。”

“啧啧啧，老男人的魅力啊。”

“什么老男人，明明四十一枝花好吗？”

“鬼知道我为了抢这门课程，在电脑前蹲了多久。”

“是啊，之前听学长学姐聊起，我还不以为然呢。现在……哎嘛，真香。”

……

屋内的学生边聊着，边收拾东西，准备赶赴下一门课程的教室。

“赵教授”

无涯抬头，看见站在面前面容清俊的男人。

二十三四的模样，穿着一身运动装，满满的活力，正是陆清远。

“陆同学”

“赵教授，我已经毕业了，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无涯不置可否。

在学校里，虽然他收到的情书不算少，但真正付诸行动追他的人却不多，陆清远是其中的一个。

“赵教授，我刚好在学校办完事，准备出去，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麻烦……”

“不麻烦”

陆清远打断了他的话，自然地拎过无涯手里的公文包，走在前面带路。

无涯只好跟着他，上了车。

修长的手指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陆清羽偏头笑着问。

“赵教授这么多年，不考虑再婚吗？”

“我有一个儿子，15岁了。”

无涯答非所问。

“赵教授，两年前您拒绝我，说我只是年轻时的一时冲动，当不得真，那么现在呢？”

无涯看了他两眼，认真道。

“你以后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可我过去喜欢的是您，现在也是。”

陆清远神色严肃，无涯见状摇摇头，有些无奈，他并不准备在这个世界发展出一段关系。

“开车吧，去华锦小区。”

陆清远垂下眼帘，启动了车子。

无涯在赵崇昀眼睛恢复后就搬了家，因为之前一直学的是盲文，赵崇昀这几年重新学了汉字，还有用眼睛去认识周围的一切东西。

车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无涯拿起包，准备起身，陆清远欺身而上，把他困在座椅间。

“赵教授，考虑一下我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清远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无涯，脸上满是真诚。

“如果你26岁时，依旧是喜欢我，那时候我可能会考虑，现在不可以。”

无涯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下了车。

“你说的，两年后你要是还不同意呢？”

“只是‘可能’，要不要接受你自己决定。”

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陆清远低着头抓了抓头发，很是挫败。

“不过是一个老男人，我怎么……就是念念不忘呢。”

赵崇昀站在窗前，看着无涯从一辆陌生的车上下来，抓紧了胸口的玉环。

这玉环是无涯亲手雕刻成的，赵崇昀当成宝贝一样，几乎片刻不离身。

他从小到大只有一个父亲，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就离开了，记忆里父亲对他冷漠又厌弃。

在他知道自己的残缺后，一度害怕父亲也会抛弃他，即使时不时遭受责骂和暴力，也努力抓着这个枯朽的木头，企图换来一线生机。

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敢入睡。

如今，承蒙上天眷顾，他的眼睛好了，父亲在三年前开始也变得很温柔。

他对父亲的依赖愈来愈深，他不想有人介入他和父亲之间。

这是一种很自私的想法，赵崇昀知道，却无法控制。

听到开门声响起，赵崇昀迅速地改变了脸上的表情，露出笑容来。

“爸，你回来啦”

“嗯”

“饭菜已经做好了，你洗个手，我们准备吃饭。”

无涯应了一声，清澈的水“哗啦哗啦”地流过手指，接着用毛巾擦拭干净。

赵崇昀心情愉悦地将饭菜摆好。

“小昀”

“怎么了，爸？”

“你的眼睛适应得很好，不能整天待在家里。”

赵崇昀抿了下唇。

“爸，我还没做好准备。”

“今年6月份的高考先试试，如果不行我给你报一个高中，系统地学习一下。”

“我不想出去。”

无涯看着赵崇昀抗拒的神情，问。

“我记得你刚恢复视力时，天天吵着要出去玩。”

“爸，我……”

无涯揉了揉赵崇昀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小昀，你的人生不能困在这个房子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赵崇昀还想要说什么，被无涯的一句“听话”堵住了，只能闷闷不乐地埋头吃饭。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赵崇昀只是习惯了自己的世界只有无涯一人，只要他去接触其他人，就会知道没有无涯的世界，同样美好。

至于陆清远，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会在26岁时遇到命中注定的爱人。

而这一切都与无涯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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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无涯在台灯下雕刻着一块玉石。

凡是大自然中产生的东西，例如花草树木、鱼鸟虫石，都天生蕴含着能量，属于“活物”。

这种能量在很大程度上维持着世界的稳定，只是这股能量常人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常常被人忽略。

而人工提纯的金属，发明的塑料、油漆等数以万计的产品则没有这种能量，属于“死物”。

一个高速发展的世界，如果“死物”远远大于“活物”，那这个世界极容易吸引不干净的东西前来。

例如人们所说的丧尸病毒，其实就是“死物”远超“活物”导致的。

像符纸、朱砂、念珠等是少数经人为提炼后，能激发能量为人所用的东西。

无涯现在做的，就是在天然玉石上雕刻法阵，储存能量，以便不时之需。

这种行为，也叫做炼器。

每个世界对他能力的压制程度不同，高武、修真、玄幻位面还好，像他上次待的普通位面，他连瞬移都做不到。

趁着这个世界条件允许，他得多准备一些。

雕刻好的玉触手生温，上面流走着普通人看不见的法阵，无涯摩挲几下，就将它扔进虚空，然后雕刻下一枚。

这时飞来几只乌鸦，它们脚上各自挂着一个布袋，领头的那只大乌鸦啄了两下窗户。

无涯一挥手，窗户打开，乌鸦们飞了进来，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他的脚边。

那些是大大小小、未经雕琢的玉石，成色都不错，越好的玉石，蕴含的能量就越多。

“辛苦了。”

无涯笑了笑，取了些食物摆在桌子上。

大乌鸦“哑哑”地叫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块血红的玉，推到无涯的面前，然后率先低头吃了起来，在它吃饱后，其他乌鸦才开始动嘴。

那血玉只有一厘米大小，却鲜红欲滴，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不同凡响。

当初原身家里一穷二白，能搬家也是因为卖了这些乌鸦找来的玉石。

无涯垂眸继续雕刻着，几只乌鸦吃饱后，落在屋子的不同角落，或睡或醒。

屋内寂静一片，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