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以为的听歌剧，是去剧院，偌大的剧院，众目睽睽那么双眼睛，我谅她伏香也不敢做出什么来。

结果伏香请我听的歌剧，居然是直接把歌剧演员请到了家里，在她平时自己听戏的戏台子上。

好一个中西融合。

台上歌剧演员还没有开始唱几句，台下伏香的手就朝着我的腿摸了过来。

幸好我他妈今天穿的是长裤，不然现在已经吃亏了。

我一把抓住伏香伸过来的手，直接拉起来帮她看起掌纹来，先声夺人：“您这个生命线咂咂咂，您这个事业线咂咂咂，您这个爱情线咂咂咂。”

“你还会看手相？”

“会，怎么不会，小时候家门口算命的老瞎子最喜欢我了，教了我几招。”

伏香这只手刚被我收服，另一只手又摸索了过来。

真是个老色批。

我呸！

我干脆把她两只手都拎起来，“您往前伸伸直，欸，看到没，看到没？”

“看到什么？”伏香有点不耐烦了。

“老毕登一把骨头的还能做躯体前屈，你他妈还挺老当益壮的！”

我操伏香她大爷的，以为有点人捧臭脚就他妈了不起了，看老娘扇不扇你就完事了。

“我丢你老母，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死人妖，肥得跟吃公厕大便长大的蛆一样，不会真以为蛆长得跟人一样就真是个人了吧，你他妈这辈子就是个蛆。”

伏香怒目圆睁地盯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你他妈是不是天天就靠吸食年轻人的精气活着，我他妈是你妈？什么都得惯着你是吧？一天天拿着你那猪蹄摸什么摸，小心老子把你两只猪蹄剁了喂鸡。”

明显高高在上惯了，没被人这么忤逆过，伏香看着看着，嘴角竟有了一丝笑意。

“笑，叫你笑，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半截入土的死人妖，又肥又丑，说你是猪精，猪听了都往墙上撞，没皮没脸，笑啊怎么不笑了。”

伏香的弱点原来是怕人说她难看和胖，看来平时身边人压根不敢聊这个话题，今天是叫我戳到痛处了，嘴角再也提拉不上去。

“这叫腰，纤纤细腰，”我指着我只有不到六十厘米的小蛮腰，“你那个叫柱身，肉虫子的柱身。”

“这叫脸，美女的脸，”我指着我散发魅力的巴掌小脸，“你那个叫伊拉克战争遗址，懂了吗？”

“死人妖，要不可怜你天天吃屎维持身材和脸蛋，老子早就一耳屎了，知道吗？”

我最后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方宅，甚至出门的一瞬间恍惚还看到了胡风的脸。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胡风醒过来的样子了，好久好久了。

之后的日子我就完全隔绝外界的任何信息，只陪在胡风身边。

这倒也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只是我觉得胡风偷偷跑去方宅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早醒了。

搁我这儿装睡呢。

医生听完我的想法，当我是开玩笑的，他说胡风苏醒过来而且走出医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后又过了几天，汤登找到我，说方宅的人已经在业内封杀我了，她叫我最近回家躲躲风头。

“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一点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知道了，你眼前躺床上这位仁兄不就是和他们碰成这样的？

我问了问仙侠剧那边怎么样了，汤登说开机时的导演，也就是曹导的弟子也辞导了，又带走了一批演员，但是庄克找了一个新人导演先应付上，空缺下来的角色也加急找了批在校小演员，算是还能继续拍摄。

我真有点无语了，这个仙侠剧是他妈救过庄克的命吗？

庄克你是下血本也要拍啊，脑子多少沾点。

“这拍出来能好看吗？”

“反正庄老师很有信心。”

行吧，庄克你他妈自己折腾去吧，该拦的人都拦了，话都讲烂反正也不会听。

汤登走后，我第一次坐在胡风身边，开口跟他说了说话。

“如果你他妈听得见，就动动手指，想回答‘是’你就动一下，想回答‘不是’你就不动。”

我握着他的手问：“害你的人是闵恩露的老公吗？”

胡风没反应。

“是麻万昌吗？”

胡风一动不动。

“那是李月尊？”

胡风你要是没病就动两下。

“还是伏香？”

我等了十分钟，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连眼珠子都没有点转动，看来医生的话是对的。

我以去剧组监工为由，向胡风爸妈请了半个月的假，实则逃回了别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市派出所对面的酒店秘密住下。

但是为了佯装我一直住在别墅，我每天定时用手机遥控全屋灯光和音响，一日三餐都点外卖，极力营造一个我躲避在别墅的假象。

果然没过几天的一个夜晚，别墅就被一伙小偷破了门。

他妈胡风当初花了多少钱安装的监控系统当然不是盖的，立即就报了警，这伙人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但是出现在派出所的人，除了这伙小偷，还有胡风。

28

胡风肯定是被他妈，他妈妈念叨醒的。

胡风妈妈除了晚上不在医院陪床，其余时间就是在和医生护士交流胡风的病情，然后没完没了地对着病床上的胡风絮絮叨叨。

只是因为医生说如果胡风能听到别人说的话，有人在他身边说会儿话，会让他意识渐渐清醒起来。

但是医生也说了，是如果。

如什么他妈的果。

我看着胡风就这么站在派出所里，白色的顶光直直落在他的棕色西装上，他与警察攀谈着，隔着派出所走来走去的人群，我就这么看着他。

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好像他还是那个整天有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字、加不完的班的那个混蛋。

这个混蛋瞥见人堆里的我，走过来伸手擦了擦我的脸。

“别哭了。”他说。

他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我的眼睛酸酸的，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流下来了。

“不哭怎么知道新买的底妆防不防水，我操你妈的。”

我赶紧扭过头不让胡风和警察看我的笑话，深深呼了一口气，暗自不许让自己再哭，胡风却突然抱住了我，轻轻把脑袋枕在我的颈窝里。

我顿时就不想哭了，“你他妈是不是想在派出所发骚？老子蜀道山。”

胡风知趣地松开手，办完所有手续后，拉起我的手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我盯着他的狗爪子，“狗日的，你他妈一个人是不会走路？”

胡风只能失望地放开手。

正当我以为这货已经彻底死心了的时候，等上了车，这货罕见地两三句就打发了司机，兽性大发地就意图对我不轨。

我耐心性子让他吻了十秒钟。

但在突然间想通了婚内强.奸也是强.奸，那婚内强吻自然也是强吻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傻逼推开。

我叫胡风一五一十地交代他自己是怎么醒过来，又是怎么出现在方宅的。

胡风说他在前几天才渐渐出现意识，昨天身体终于能动，至于方宅，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装，跟老子装。

我问他知不知道阿昌怎么回事、闵恩露的窝瓜脸老公怎么回事，李月尊和他干妈又是怎么回事。

胡风连续点了两下头，然后犹豫了，问李月尊是不是找上我了。

“给他仨胆子他也不敢找我，他干妈找我了。”

胡风的嘴这时候他妈倒闭紧了。

“伏香。”我懒得跟他兜圈子，“你他妈是不是怕她呀？怂货。”

“你想怎么办？”

我比了把手.枪，朝胡风喉咙开了一枪。

“我想判她死刑，我想送她上法庭，我想看月亮日太阳，我想我想，我想干的事多了！”

胡风没有说话。

准确地说，我们一夜无话。

别墅的大门被撬坏，我和胡风回了一套高层公寓，这套公寓不仅在市中心，而且视野可以眺望到繁华的城市夜景。

那么多的霓虹灯璀璨地亮着，那么深沉的黑色夜幕笼罩着城市的边缘，那么热闹的攒动在街道里的人流。

但是我们的房间静静的。

我有太多的话想讲。

闵恩露的挑衅、窝瓜脸的调戏、麻万昌的小人得志、曹午的为虎作伥、伏香的以利相逼……

我就像一个装满水的大肚瓶，开口却只有一支笔芯那么小，一粒灰尘就能把我的嗓子眼堵死，让我一句话也讲不出。

因为胡风的苏醒是这样的不真实，现在一想起他，我下意识还是去医院看他。

然后就浮现了胡风爸妈的脸，他们日夜操劳而憔悴的脸。

无法使我不去想：胡风在成为我的丈夫之前，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和胡风爸妈的担心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而我，是唯一有机会把他们的儿子归还给他们的人。

或许庄克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觉得自己会点功夫——当然是把胡风的功夫误认成了我的功夫——就来这个大染缸试试水深。

早上我醒得很早，因为今天是仙侠剧定妆的日子，前两天阮淮的团队经纪人在朋友圈阴阳怪气我得剧一脸扑相，我把他拉黑了，让他再也别管阮淮在这个剧组的所有事。

阮淮的剧组经纪人，我来当。

傻叉玩意，还真以为当个经纪人就变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了。

但是我正要出门，胡风却把我拦下，说要带我解决一件小事。

猜不透这个王八蛋的想法，我在车上稍微眯了眯一会儿，再抬眼一看，竟然又是那个晦气的方宅。

胡风没有与我多话，顺着门口等待已久的管家的带路下，走到了一扇门前，推开门后发现房间内就只有伏香和他的狗腿子曹午两人。

房间里不开灯，只有玻璃窗透出些天光，特别阴暗，还不等两方有谁开口，胡风一拳已经朝伏香挥了过去，伏香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心想胡风这他妈是在装些什么逼，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几斤几两。

正义一拳已经打了出去，奇怪的是，伏香在曹午的搀扶下又走上前来，并不说话，也不找人向胡风打回去，在一旁的曹午也压根不想替主子还手的样子。

就他妈离谱。

然后胡风赶紧发表正义他的演说：“设计我，欺凌我的艺人，招惹我的爱人，从现在开始我与你势不两立。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好过。有胆你就接招。”

我怀疑胡风昨天一晚上没说话是不是就在想这句台词，但是真的很尬，真的。

我从方宅出来都没有想明白伏香和曹午为什么这么给胡风面子。

胡风在前面开车，直接为我解惑：“别想了，伏香是我爸爸的学生，他最怕的就是我告状。”

哦莫，这是什么皇太子与大师兄的爱恨情仇啊？

有这层关系麻烦您他妈早讲行不行啊？

害我以为伏香真是个什么人物呢。

“阿昌那边我会解决，你不必担心。”

我酸他，“都是一个被窝睡过的人，您从轻发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