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萨克虫兽的触手，有人想上来看吗？”田瑞斯看着讲台下的学生直接从第二排开始往后坐，知道自己上节课给他们吓得不轻。

‘5102届胆子有点小啊，’田瑞斯心里想着。

涂山恤觉得场面有点尴尬，刚准备举手缓解一下，只见前面的同学嗖地一下直直地举起了手。

刚才范黎在食堂被范辛扯着说了太久的话，等到她意识到下一节课是生物课，要来抢第一排座位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上课时间。

迟到了的范黎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选择第一排的位置，只能在人群后找了空位落座。

听到田瑞斯这次是邀请人上去看，范黎迫不及待地报名。

“范黎是吧，上来吧。”田瑞斯说道。

所有同学朝范黎看去，比了个‘勇士’的口型，并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涂山恤也没想到范黎会举手，转念一想，又的确是符合范黎给自己的感觉。

范黎走上讲台，看着容器里的萨克虫兽触手，透明的吸盘像从紫红色的斑点触手里长出来的一般，一开一合地呼吸着，触手尖端还会时不时地卷起来，再伸直。

范黎无意识地伸出了手，准备触碰吸盘…

“别碰！” 突然一个紧急的吼叫把范黎振醒，是涂山恤。

涂山恤这突兀的警告把田瑞斯也吓得一激灵，连忙把容器从范黎那个位置移开，盖上盖子。

“咦，5102届来了新同学？”

“我没听说啊。”

“长得好可人…求老天保佑是个beta或者omega吧！”

“感觉是个Alpha耶…”

“请你不要说出这种让人感到不愉快的话。”

……

“他是不是填木学院的涂山恤啊？”

“像的像的！ ”

“那不就是田教授儿子吗？”

……

教室里的同学看到声音的源头后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范黎回到自己的位置，感到了自己刚刚行为有些莽撞。

田瑞斯把萨克虫兽的解刨图打在教室光屏上，“和触手相连的萨克吸盘上会分泌一种腐蚀性粘液，如果吸盘吸附在机甲上，十秒内机甲就会被烫穿。目前还在研究能阻挡萨克吸盘粘液的涂层，但好在萨克虫兽出现的频率不高，我们星球只出现过三例，多发于海洋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球体环境。萨克触手有单独的精神体，即使被切离母体，也可以独立操纵吸盘…”

光屏上的解刨图跟着田瑞斯对萨克虫兽的讲解不停变换，范黎看着解刨图，脑子里想着萨克吸盘刚才引诱她的样子。

“下课。”

教室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又起来了。

涂山恤拍拍范黎的肩膀， “黑米，你…”

“没人知道我去地下城，别说漏了。”范黎听到这个称呼，突然想到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地下城做学徒这件事情。

说完，范黎摘下光脑，起身往讲台方向走去。

“教授，我有事情想问。”范黎来到讲台旁，“为什么我们没有用虫兽材料来弥补机甲的一些缺点？”

田瑞斯听到这个问题，顿了顿，抬眼看向范黎。

范黎眼神也直直地回看着田瑞斯。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的，但倒是我教的这几届里最早问的。” 田瑞斯说，“我们后面其实会说到这个问题，很多虫兽材料的能力都比我们现阶段能制造出来的要全面很多，但问题是我们驾驭不了。”

“是因为虫兽材料很难做到剥离它自己精神体的同时又保持材料特性吗？”范黎毫不犹豫地抛出自己的想法。

“嗯。”田瑞斯唇角微勾，“虫兽材料要保留材料特性就要用到它的精神体，但一旦用它的精神体，它会毫不犹豫吞噬掉机甲操控的精神体。我们人类的精神体不足以支撑虫兽材料这个选项，两个人的共同精神体也不行。联邦之前…做过类似实验。”

听到这儿，范黎知道应该是之前的实验代价太大，连联邦也承担不起。

不行，她需要知道实验具体内容。

“但是萨克吸盘呢？萨克吸盘剥离精神体，没有了粘液但是会有它自己的本体记忆的吸附性，也可以用于战斗。”范黎马上又问。

田瑞斯看着范黎认真的样子，觉得自己好满意眼前这个敏锐的小孩，“你想的没错，但是精神体容易剃不干净，先不说本体记忆性质的触发是一次性的，萨克虫兽售价非常昂贵，难不成让联邦去特定球体上收集萨克虫兽的吸盘，只为了吸附性，然后赔上几十台机甲吗？”

范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脑子里不停反复思考着田瑞斯的话。

“妈。”范黎脑袋上面传来一个声音。

嗯？

“阿恤啊，上课我讲的这些，你都还记得吧。”田瑞斯问涂山恤。

范黎有点无语，涂山恤非得是田教授的儿子吗，自己刚刚那么积极地问虫兽材料的事情，如果偷偷在地下城用虫兽材料打斗赛，不是一下子就能被抓到。

‘涂山恤这个小子是不是克我。’范黎心里郁闷地想，‘但我真的好想玩玩看吸盘啊。’

“记得…都是小时候的睡前故事嘛…”涂山恤没有情绪地回答。

“你也太幸运了吧！”范黎突然看向站在身旁的涂山恤，惊呼道。

“…” 涂山恤审视着一脸认真的范黎，不像有假，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果然各不相同。她肯定小时候听着小白兔吃大灰狼的童话故事长大的。

“可惜我以为我会有个搞科研的乖O，结果是个和他爹一样玩机甲的傻A。”田瑞斯略表遗憾地叹口气。

傻A抱起盖着盖子的容器，面无表情地走去门口。

“吸盘单独的确可以，但基本没有人在听了之前实验的报告后还愿意尝试的。”田瑞斯对范黎说道。

范黎听出来愿意尝试的人有机会听到实验报告的意思，“教授，范辛愿意。”

田瑞斯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实验助手因为马上毕业不能继续来实验室，最近又忙得紧，还没开始找新的，眼前这不就来了一个自投罗网的，“你想学剥离精神体吗？想的话，记得把资料发我。”

“好…好的。”范黎当然想学，她可太想学了，但她没想到先开这个口的会是田教授。

范黎在田瑞斯和涂山恤离开教室后，立马用光脑找到田瑞斯的联系方式，将自己的信息和课表发了过去。

“辛辛。”范黎给范辛打去视讯。

“怎么了，大小姐。”范辛在视讯另一边懒洋洋地躺着，手里撸着小狗的脑袋。

“我想着试一下在机甲上用虫兽材料。”范黎说道。

“可以啊，随你。”范辛无所谓。

“行！那你记得如果田教授要是问你，你就说你是自愿的啊。”

“好…但是田…” 教授是谁？范辛还没问完，视讯就被切断了。范辛不在意地继续刷着刚刚看的小说。

范黎这边当天晚上就收到了田瑞斯的回讯，让她明早上来实验室报道。

心情愉悦，一觉好梦。

第二天一早，范黎怼了点浓缩营养液和咖啡，早早地就来到了实验室，实验室上面都有对应的教授名字。

田瑞斯已经在实验室里开始摆弄仪器了。

范黎敲了敲实验室的玻璃窗，田瑞斯指了指身后的房间，示意范黎先去换衣服。

范黎来到实验准备室，按着墙上的安全提示，换好了贴有自己名字的防护服，带上了护目镜和口罩。

“来，坐这里。”田瑞斯指了指她身边的凳子。

范黎上前坐下。

田瑞斯和范黎眼前是一台人工的机械设备，完全不需要精神力操作的系统。

“这个是萨克吸盘底部的黏膜。”田瑞斯把一个长得和培养皿一样的器皿放在桌上的显微镜下，调整着显微镜，“显微镜调整起来很简单，就是转动旁边的倍数，直到光屏上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可以了。”

“这是肌电信号连接线。”田瑞斯从桌底抽出两根细长的电线，每根末端都有一个迷你的正方形磁块。

田瑞斯把两个磁块分别接到自己的两个小臂里侧，“手摆放的位置你自己舒服就行，线不能断开。”

田瑞斯用手肘支撑着手臂立在桌面上，随着田瑞斯手指的晃动，桌子两边伸出了两只机械手。机械手跟着田瑞斯的指挥靠近器皿。

“看光屏。”田瑞斯把范黎的注意力从机械手拉回到光屏上。

光屏上左右两边突然伸出了两个小拨片。

“机械手指里面装的是纳米工具。手指点一下工具就收回去了。”

光屏上小拨片消失。

“两下是拨片刀。”

光屏上出现小拨片。

“三下是剪刀。”

光屏上小拨片变成小剪刀。

“四下是针刺。”

光屏上小剪刀变成了小针。

田瑞斯兴奋地点着手指展示着光屏里仪器的变换。

“教授…” 范黎轻轻唤了一声，田瑞斯越说越快，范黎已经来不及记了。

“没事没事，我等下发你使用说明。”田瑞斯说道，“你看光屏上的图影，萨克吸盘粘液里，一个个泡泡就是精神体用来唤醒吸盘的介质。你要确保泡泡里面没有残留的腐蚀性粘液，萨克腐蚀性粘液里面都是萨克精神体。如果有，就需要用声波刀清理掉。清理的时候注意不要破坏泡泡外壁，破了的话，吸盘的反应力和吸附性就大打折扣咯。”

光屏上工具消失。

“来，你试试。” 田瑞斯退去手臂上的连接。

范黎把自己的位置移到桌子中央，田瑞斯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接上肌电信号的磁块。

嘶…范黎感觉到小臂里侧像是被磁块电了一下，倒是不疼。范黎点了两下手指，召唤出了小拨片。

范黎面上从容不迫，光屏里的小拨片抖似筛糠。

“哈哈哈哈” 田瑞斯爆发出一阵笑声，实在是范黎面上和手上的反差太大了，没有忍住，“没事没事，小黎，第一次都这样的。你回去多练练手指力量。”

田瑞斯在范黎收回机械手指的工具后，褪去了她手臂上的连接。

“不好意思，教授，让你看笑话了。” 范黎的脖子到脸瞬间羞愧地涨红。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很正常，阿恤第一次用这个仪器的时候，那拨片都在器皿上打出节奏了。”田瑞斯安慰着范黎。

后面的时间，范黎就跟着田瑞斯打打下手，洗洗器具，递递材料，学习虫兽的细胞特征。

“实验室的密码我后面会在光脑上发给你，你平时自己可以进来练练机械操作。”田瑞斯在实验准备室对准备离开的范黎交代道。

“好的，谢谢教授，教授我先走了。”范黎打完招呼离开了实验准备室。

明天晚上地下城范辛约了一场越级挑战，时间紧迫。

范黎马不停蹄地冲到大王维修，和大婆低声说了几句，大婆听得眉头都快重叠在一起了，最后还是点点头，告诉给范黎她要去的地方。

范黎按着大婆说的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随后又叫范辛赶紧赶过来。

从那个地方出来后，范黎带着范辛乘着月色又回到了实验室，同时也收到了田瑞斯发来的实验室密码。

一切仿佛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学理科的同学看到这章感到不适，我向你们道歉

（鞠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