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在释放咒力吗？”

对面的男孩子笑了一声，伸手拉下了几乎毫不透光的墨镜，露出全脸，他又往前倾了一点，离昆吾昭更近了。

五条悟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昆吾昭笑道，“看见了吗，这双眼睛能够非常详细地看清咒力，包括昆吾同学使用咒力的痕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哦——”

昆吾昭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怎么，被五条学长帅到了？”

五条悟只看见她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正准备继续调笑两句，夜蛾正道打断他，“坐好，悟。”

昆吾昭似乎对自己能输出咒力这件事情很惊讶，夜蛾正道也想了解她是怎么在不自己控制咒力的情况下使用术式的，他问是否昆吾昭能现在展示一下术式。

夜蛾正道说的术式指的是她之前对山藤一家使用的术式，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到这个术式了，之前没入学他们见面那一次夜蛾也旁敲侧击过——所有消息都被棘月王朝压得死死的，连最高层都只有“使用咒术”这个情报。

看来老师还是想确认一下她的危险性，这很好，毕竟万一进来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对高专其他小孩造成伤害怎么办呢？昆吾昭想，但她有点苦恼，因为她的术式真的很危险啊，说出来都会被定义为危险人物吧。

但是。

思绪流转不过一瞬之间，昆吾昭说，“不行哦老师，会死人的。”

“这就是因为我想杀人才能使用的术式，花枝从灵魂中生根，在骨骼中发芽，最后会冲破血肉生长开花。这个过程我没有感受过，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她眯了下眼睛，语调上扬，“应该很痛苦吧。”

最后一句话几乎像是一声轻笑。

她状态不对。

啧。五条悟原本捏着墨镜正玩着，他动作极快，站起身将墨镜架在昆吾昭脸上。

昆吾昭眼前瞬间陷入黑暗，五条悟单手张开抵在墨镜两侧，将她的头向后推，形成一个微抬的角度。

昆吾昭就在一片漆黑和几丝从五条悟手指缝中透进来的微光中，听见面前人用少年人独有的清越嗓音，嚣张又鲜活地说：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昭昭？”

五条悟横着的手掌能盖住昆吾昭几乎全脸，她闭眼再睁眼，眼底一片死寂，微微翘的嘴角被压平。

又被魇住了啊，她想。

昆吾昭每每想起三年前那件事都觉得自己连骨血都在颤抖，每次她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疯，总觉得实在是荒谬得让人想要笑出声来。

她伸手五条悟的手腕，轻轻地把他的手抬起来，然后摘掉对她来说大了一号的墨镜，低头折叠好放在五条悟面前。

其实昆吾昭情绪收敛得很好，只是六眼看见了她周围的咒力波动，加上她那句话莫名让五条悟警觉，五条悟低头看着昆吾昭折好镜架，然后抬头看他一眼，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五条悟坐回凳子上。

夜蛾正道只是以为昆吾昭的某句话莫名让五条悟不爽，才发生这两人的互动。

这臭小子，他想，这么对小姑娘也太过分了。不过他不打算现在训五条悟，刚刚他敏锐地从昆吾昭的话里捕捉到一个词，“灵魂”，在灵魂中生根但他不能确定这句话是实际情况，还是单纯是昆吾昭的比喻。

“从灵魂中生根是真的指的是花叶在人的灵魂里扎根吗？”夜蛾正道正色道。

“哎呀老师！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啊，我骨头都要坐痛啦——”昆吾昭还没回答，五条悟先很是不满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夜蛾正道：……！如果不是昆吾昭在面前坐着，他真的很想对着五条悟嚣张的嘴脸打一拳。

昆吾昭直接笑出声了，她看着很开心地弯了弯眼睛，“是的哦老师。”她在回答夜蛾正道的问题。

五条悟愣了一下，移开视线，扭头低声抱怨，“……什么嘛。”——亏我还担心你在被问下去会出什么问题。

夜蛾正道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五条悟有那句话逗乐了面前的小姑娘，但是眼前的女孩子眼睛晶亮，正笑着看他们，一下子明媚起来。

他松了口气，太好了，总算不死气沉沉了。

接下来的对话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夜蛾正道沉思着说出“真奇怪居然有使用出来一定会死人的术式，连一点温和的递进都没有吗”的时候——

昆吾昭稍稍睁大眼睛，抿了抿唇有些罕见的拘谨，“那倒也不是吧老师，应该是可以温和一点的”，但是我不行。

“什么时候会的这个术式？”

“三年前。”

“三年前你能使用的程度也是现在这样吗？”

“……是的。”

“一模一样？”

“……没什么区别。”

昆吾昭觉得夜蛾正道有种监考自己班学生考试结果她交了白卷的那种痛心疾首。

连五条悟都被她的不思进取惊住了，他瞪大原本就大的眼睛，“哇那你是有多懒啊？！”

“麻烦不要直接说出来好么。”

“我明白了，”五条悟一拍桌子站起来，他弯腰，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十分笃定地说，“所以你察觉不到咒力存在和不能输出，只是单纯因为没有试图去尝试过吧？”

但是尽管这样她的身体都能自动输出咒力使用术式各维持领域，这种天赋——昆吾昭眼看着夜蛾正道的表情愈发深省，有了让她想要捂住五条悟嘴的危机感。

“这样啊，那以后昆吾就和五条他们一起训练吧。”

昆吾昭看着五条悟“哟，来乐子了”的神情，觉得应该不是一起训练，是她被训练。

夜蛾正道一锤定音，甚至不给昆吾昭回话的机会，他紧接着对五条悟吩咐着，“新学期的教材也到了，悟你喊个人去门口搬回来吧。”

五条悟应了一声，出了门。接下来估计是要聊一些别的话题吧，他对女孩子的隐私才没什么兴趣。

“居然还有教材吗老师？”知道夜蛾正道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之后昆吾昭问。

“不是咒术相关的教材，是学术相关的。”

“一边训练一边学习学术？”他们真辛苦。

“能及格就行，个别天赋高的学生成立比较突出，”夜蛾正道回想起上个学期学生的成绩，“悟的理科就基本满分。”

“那老师，如果看见的世界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呢？”昆吾昭站起来靠着窗，垂眸看向正从楼中走出的五条悟。

夜蛾正道也正站在窗前，神色不变，但是声音低了点，“那就要和别人走不一样的路。”

“一条艰苦，又孤独的路。”

哇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