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赶路辛苦,没有如何瞧见着石鸣寺的风光,此时正好有闲暇,唐玉茗便打算和赵文石一道前去参观。
石鸣寺中最辉煌的建筑莫过于那九层塔,名唤悟心塔。
在这个科技有限全靠劳力来凑的年代,能够于山里建造出一座九层塔可谓是异常难得。
悟心塔共九层,其中包含了存放佛像,查阅佛经,诵读经书等不同功能,其中最下面的三层可供世人游览,而四层及以上就只有石鸣寺的僧人可入,越是朝上面积就越小,能进入的人也越少,据说这塔的第九层只有住持一人可进,其余人等都不能踏入半步。
赵文石来过多次,对悟心塔的前三层颇为熟悉,便带着唐玉茗一一浏览参观。
主要是些佛像,有石雕、木雕的,也有壁画、挂画。在一众菩萨、罗汉前都有不少男女在跪拜,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在求诸天神佛保佑。
除却佛像,还有最多的便是经书了。这些经书多是寺里的僧人所抄录,一卷卷分门别类摆放着,可供世人借阅诵读,里面有小沙弥看管。
简单看过一圈,唐玉茗就出了塔。
赵文石站在他身旁,正想着接下来要去何处参观,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唤他名字。
“阿弥陀佛,赵施主,许久不见。”
来人是个和尚,年纪不大,看起来比赵文石稍长些,身量却极高,站在唐玉茗旁边活活高出一个头,竟是与身为捕快的赵文石一般高大。
唐玉茗:“......”
唐玉茗深受伤害。
此人法号慧觉,是这石鸣寺的僧人,与赵文石相熟,去年外出云游并未回来,故而与赵文石确实许久未见了。
见到慧觉,赵文石一贯无甚表情的脸上露出些笑意:“许久未见。”
慧觉看向他旁边的唐玉茗:“这位施主似乎是头一次来,先前不曾见过。”
“他是我友人,姓唐,今年随我一同前来上香,还有其小弟,方才去文华殿听经了。”赵文石简单为两人介绍了一下。
唐玉茗笑着行了礼:“见过慧觉大师。”
慧觉也笑着回了一礼。
三人边走边聊。
赵文石与慧觉相熟,又对其云游之事极为感兴趣,机会难得,便要和慧觉一同前去下棋,畅谈一番。
唐玉茗体贴地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并不欲打扰两位友人相聚,打算自己去这寺内逛逛。
告别两人后,唐玉茗抬脚朝前院走去,据说那边有一小片梅花林,此时恰逢寒梅盛开,香气宜人,正好前去观赏。
果不其然,人还未到,远远属于梅花的香气却已经袭来。
淡金色的花矗立在枝头,没有一片绿叶,却更加显现出梅花的坚毅,不惧这世间最难熬的风霜雨雪,偏要盛开在百花凋零的寒冬。
花下有游客在赏玩,唐玉茗凑近花枝闻了闻,立刻就被这独特香甜的味道吸引了。
“腊梅难得,如此一片更是少见,公子不若折一枝回去,也好将这香味留存下来。”
旁边突然响起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唐玉茗转头,看见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天生桃花眼带着笑意,竟莫名显出一股风流。
“梅花虽好,却还是留在枝头更香。我若折下来,不是平白损坏这幽香吗?”
那白衣公子闻言笑起来,俊美风流的脸更显得潇洒倜傥,一双桃花眼看着唐玉茗,声音带上些笑意:“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在下嵇子平,是个画师,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唐玉茗,普通百姓罢了,当不得公子二字。”听闻对方是个画师,唐玉茗便有些好奇,“不知嵇公子平日擅画何物?”
“山川花鸟,人像湖海,只要能卖,都可入画,”嵇子平无奈一耸肩,“混口饭吃罢了,我云游四海,走到哪画到哪。”
............
两人很快交谈起来,那嵇子平云游四海,倒是知道许多趣事,又很懂得把握交流的节奏,很快就和唐玉茗熟稔,称兄道弟起来。
聊着,嵇子平道:“听闻这石鸣寺求签极准,难得来此,不若我们也去试试?”
唐玉茗作为一个现代无神论者,其实不太信这玩意儿,不过所谓来都来了,去试一下也无妨,就当玩了。
于是他点头答应,跟着嵇子平来到前院一座殿里。
刚才弯着腰斜靠在树干上没注意,此时两人并肩走在平地上,唐玉茗才陡然发现,嵇子平居然也身量极高,活活高出他大半个头,甚至还能挡掉他大半阳光。
唐玉茗:“......”
一天之内深受多次打击,叫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我真的很矮吗?
旁边嵇子平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侧过身微微低下头,道:“前面那便是了。”
唐玉茗于是终于沮丧确定——我好像真的挺矮的。
意识到这个不怎么正确的事情之后,唐玉茗沉默了,感觉心口被暴击,数把刀插-进去又拔出,凉飕飕空荡荡的,直到站在桌前手里握着签筒,他都神情恍惚。
“这位施主,只需默念心中疑惑,便可抽出签子。”小沙弥为他作指导。
唐玉茗恍恍惚惚,脸上露出些真诚,在心里发问:
二十多了,还有长高的可能吗?
“啪”,一只签子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看不懂。
旁边小沙弥为他解签,通俗易懂道:“施主所惑之事,只消坚持不懈,便会有好结果。”
唐玉茗琢磨了一下,理解为——坚持锻炼,就能长高。
他认真点头,朝小沙弥道谢:“多谢,我会照做。”
于是轮到旁边的嵇子平,他白衣偏偏,桃花眼含笑,尚未立刻动作,先看了唐玉茗一眼,然后接过签筒,没多久也得到了自己的签。
小沙弥接过一看,微微皱眉,直言不讳道:“施主所问之事没有结果,若继续坚持恐怕还得受苦头,不若早些放弃的好。”
嵇子平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潇洒,微微挑了下眉,俊脸含笑:“多谢。”
唐玉茗猜测他可能心情有些低落,出言安慰:“嵇兄不必在意,世事多难料,何况只是一枚签,并不一定就作数了。我看天色不早,不若一同前去用些饭?”
嵇子平笑着答应,似乎是被安慰到了,桃花眼又带着往日的笑意,看起人来专注而温柔,是那种会受姑娘家喜欢的类型。
但是唐玉茗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男神级别的闪闪亮光,带着人直奔食堂,一看就是个一心干饭的好苗子。
中午提供的膳食颇为丰盛,乃是一顿素斋,有一道清炒青菜,一道蒜泥白菜,一道凉拌木耳,一道红焖素鸡,还有一锅菌菇汤,并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在这天寒地冻少有蔬菜的季节,显得难能可贵。
虽然没有荤腥,但在座的所有食客都吃得一脸满足,被大师父高超的手艺与鲜美的素斋折服,纷纷感慨这一趟石鸣寺没白来。
饭后,在嵇子平的邀请下,唐玉茗又同他一道将这石鸣寺逛了个遍,回到悟心塔前正巧碰上赵文石。
赵文石与慧觉一番交谈,又下了好几局棋,这才告辞离开,刚出来没多久,就看见唐玉茗身边多出来个穿白衣的男人。
赵文石面无表情朝对方点点头。
嵇子平挑了下眉,不着痕迹打量了对方一眼,俊脸上笑意未减:“原来是赵兄,相逢即是缘,不若一道?”
赵文石:“嗯。”
嵇子平:“听闻赵兄是当捕快的,想必武功了得,有机会可要让在下开开眼。”
赵文石:“嗯。”
嵇子平:“这寺里求签极准,方才我与唐兄已经测过,不若赵兄也去试试?”
赵文石:“嗯。”
嵇子平:“......”
嵇子平闭上了嘴。
难得这位潇洒健谈的嵇兄吃了闭门羹,唐玉茗不禁有些好笑:“嵇兄不必介意,赵大哥生性如此,并非有意。”
赵文石面无表情,抿了抿嘴。
唐玉茗转头对赵文石道:“这寺里有一处梅林,景色宜人,等赵大哥求完签,我们便去梅林坐坐,刚好林子离文华殿不远,等小铮出来,我们再一同去用晚膳,如何?”
赵文石这次不嗯了,点点头,开口道:“好,就如你所言,等会去梅林里坐坐。”
求签的桌台后依然站着上午那个小沙弥,见到他们,小沙弥非常机智地把签筒递给了赵文石。
唐玉茗与嵇子平相貌出众,小沙弥自然记得他们,也知道此二人是求过签的,那么前来测算的自然就是另外一个了。
赵文石握着签筒,微微顿了下,然后摇起签来,很快“啪”的一声,一根签子落了出来,赵文石弯腰捡起,看了眼......没看懂。
小沙弥熟练替他解签:“施主所想之事结果并不如人意,但人各有命,未尝就一定是件坏事。”
赵文石沉默了下,点头致谢。
唐玉茗听着小沙弥的解签,觉得他说的话怎么听上去像是有些百搭,好像放在任何想法后面都能接的上,只不过大体结果分为三类:一种是有戏,就比如他的解签,一种是没戏,比如嵇子平,还有一种则是有些模棱两可,有好有坏,比如赵文石。
也不知道这签究竟有几分准,嵇子平和赵文石的结果暂且不去管他,自己这边却是关乎到人生大事,能不能长高可就看上天安排了。
唐玉茗暗道,回去之后要坚持锻炼,争取再长高个几公分,别的不说,起码能到唐铮的鼻子或眼睛,不要老差别人一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是——
唐玉茗:我能长高吗?
签子:能。
嵇子平:我能泡到他吗?
签子:劝你别。
赵文石:我能追到他吗?
签子:你不能,但你会有自己的姻缘。
姗姗来迟的唐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