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里灯火通明，劈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在某些工位上依然响个不停。
创业总是不缺乏热情的。
江识川从眼花缭乱的代码中抬起头，看着电脑弹窗中来自林可非常不礼貌的“破产”请求，第一反应不是生气。
而是这次林可对自己的称呼居然不是大舌头“四川哥哥”了。
竟然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啊，好怪。
江识川内心几番权衡，还是回绝了林可。
【林可】：链接：员工含泪工作五年，老板成功开上超跑！跪地控诉：五年！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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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文章推送#江大校长传授给创业青年的财富密码：要脸，你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不要脸其实是美好品德#
【林可】：图片。
图片竟然是江识川在江大荣誉墙上的截图：
优秀毕业生。
江识川俊美的半身照片。
配文：XX级金融学专业1班江识川，曾获：……
寄语：广告位招租。
这个寄语被林可重点红线圈起来，和其他优秀毕业生的“不负初心”或者“努力终将获得回报”之类寄语放在一起，显得过于骚气。
【林可】：小伙汁，在学校的时候，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显得你鹤立鸡群，优秀地刺眼，三天两头被表彰。
【林可】：怎么进了社会，就把这种美德忘的一干二净？
【林可】：装破产拉投资怎么了？一圈下来又是白花花的银子，咱公司可以来一批厉害的原画师，和你打江山的兄弟又可以晚上泡面加根火腿肠，岂不美哉？
江识川看着让自己荣获学校论坛“江大第一逼王”称号的黑历史，咬牙切齿：怎么会有林可这种魔鬼？
她这是从哪里来的照片？自己明明早就让人处理了这个让人羞耻的事件。
江识川因为大学成绩优秀，多次获得国际、国家级奖项，每次表彰都要他给学弟学妹们寄语，鼓励他们。
次数多了，一次聚会开玩笑，大家起哄：天天被表彰，寄语都写烦了。要不以后干脆当着广告位吧。
气氛热闹，江识川也顺着话，开玩笑说这个主意不错。
结果真的有大聪明学弟在学生会工作的时候，把自己的寄语改成了那样。
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的逼王地位在江大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了。
【林可】：虽然你已经处理了相关图片和帖子，但是每次新生入学，逼王事迹总是会和学校后山鬼故事一样，被口口相传，成为寝室被窝夜话。
嘀嘀嘀的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
鼠标一点，江识川脸黑地关掉了电脑屏幕上的林可那肆无忌惮、阴阳怪气、好奇八卦的窗口会话，谢绝她的热心科普。
鼠标右键单击，静音，世界都安静了。
为什么林可一个人也可以如此热闹？
他，江识川，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再回，一个字。
“我不会再和你演戏骗投资了。”
没有不屈的意志，怎么可以做出气势磅礴、斗志昂扬的游戏？
…………
几天后，林可扎着丸子头，身着浅色百褶裙，打着太阳伞，在繁华的路口喝着奶茶，入口冰凉甜爽。目光所及，皆是车水马龙，路人轻快的脚步伴随着一阵阵蝉鸣。
“真好呀。”
“好TM烦。”
树荫下，林可和一位男生几乎同时发出感慨。
四目相对，些许尴尬。
男生年纪不大，应该是大学生，平头粗眉，蹲在一边，看着林可清丽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害，那啥，等女朋友呢，天天约会要等半天。”
林可大方一笑，表示理解。
“你呢？心情这么好，是也在等人吗？男朋友吧，这年头愿意等男朋友的女生可没几个了。”
男生突然有点唏嘘，真么好看的妹子竟然也成立恋爱的俘虏。
“啊，这，”林可是在等人，但并不是平头男生想的这样，“不是的，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男生表示理解，歉意地挠了挠头。
“林可。“
江识川措不及防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平头男生循声望去，艹，好帅一哥们。
江识川径直来到林可面前，很是不解，怎么林可满脸抗拒的样子？
平头男生看了看林可，想起了一句真理：漂亮的女人都是会骗人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林可双手摆动，连忙解释。
“你不是说要去商场给我买衣服吗？还在这干嘛？我们抓紧时间。”江识川今天特地推了不少事情，就是为了去买林可认可的“破产战衣”。
好家伙，大太阳底下等这么久就算了，还要给男朋友花钱买衣服，这还感叹“真好”，果然恋爱舔狗不分男女。
在平头男生遗憾，可怜，痛心疾首的目光下，林可失了魂一样随着江识川离开。
路上，林可蹙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的长相，真的有恋爱脑的潜质吗？为什么我每次和你相处，都会社死一次？”
这不应该是妹妹林朵的配置吗？
江识川不想接话，他看着身边的林可，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自己还是被林可一番鬼话连篇，诱哄出来了。
江识川呀江识川，你堕落了。
“唉，算了，反正我社死习惯了，不差这一回。”
林可很快自我开导，重新斗志满满。
“快走吧，马上到了。”
一路弯弯绕绕，他们路过繁华的商城，知名男装店，来到了大卖场。
江识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铺天盖地的叫卖声，震耳欲聋的大音响，眼花缭乱的露天集市冲击到了。
“清仓大甩卖，全场三折，通通带回家！”
“批发价，凉鞋，球鞋，高跟鞋，亏本处理。”
“买一送三，买到就是赚到。”
……
“你好，看一下。”
“不买房不买车，孩子不辅导。”林可领着格格不入的江识川熟练地挤过人群，几分钟的时间他手里已经全是传单了。
来到一家烂着招牌的“黄记男装”，门口摆着个垃圾桶，臭烘烘的，里面的腐烂果皮上盘旋着几只苍蝇。
江识川疑惑地看向林可，做到如此地步也太夸张了吧。
“愣着干什么，进呀？”林可直接把江大少爷推进店里。
店里男老板正在打瞌睡，收银台上摆着招财猫，听到声音，眼睛都没睁开，就是一连串“欢迎光临，你好顾客，黄记有定制，有成衣，专业男装。”
老板睁开眼，看清楚来人，顿时心里一沉：不是客人。
男人气质非凡，一身衣服，虽然素，却看起来就很贵。左手还戴着老板看不出牌子的表，但绝对价格不菲。自己这种店，从来不是这类有钱人的选择。
老板：“问路吗？”
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下，林可把江识川拽了过来：“不，老板，麻烦给他挑一身不合身的西服，要穿了就皱，染色也不要太好，最好能洗了掉色。”
“对了，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外衣袖口要很短，里面白色内衬却要很长，裤子要版型不好的。”
“领带俗气一点，千万不要那种显示强势的波点条纹。”
江识川以为林可已经非常魔鬼了，但是林可总是可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可以更加不当人。
他保证，林可小时候给她的洋娃娃换衣服都没有这么狠过。
老板傻眼了，这么离谱的要求，他还真没见过，不过顾客的话，他从来不当作玩笑，这是他纵横大卖场数十年的准则。
老板拿出挑衣杆，对着角落一指：“那件怎么样，卖保险的都要那种。”
林可不顾江识川的死亡凝视，欣然接受，接过拿下的衣服，闻了闻，嗯，味道差点，不够难闻。
“勉强符合我的心意，但是这腰上修饰过吧，我想要个水桶腰的。”
江识川已经忍不了了，俊美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点委屈：“这件已经够破产了，创业创到卖保险了，还要怎样？”
林可水灵灵的眼睛四处打量他，手指虚戳他的公狗腰，思考地更加缜密：“不，你想呀，你要破产了，怎么还能有好身材呢？你要茶饭不思，瘦一点，衣服就要肥一点。”
江识川拒绝，林可让他试一下肥大款，他就是不动，仿佛是店里的一位模特摆件。
“人都来了，你跟我叛逆。”林可可不会惯着他，动口不听劝，那就动手。
直接推搡，林可双手用力，急红了脸，却依然是在原地踏步。
“林可！放开我！”江识川感受到一双小手在自己背上不痛不痒地乱摸，很是局促。
“林可，住手，我要反抗了！”江识川用手背推开她没用，只好一把抓住林可的手腕。
手挺滑，江识川心里怪异，有点难为情。
林可却没有什么其他心思，这件肥大款她很满意，和小时候林父刚从商的时候穿的土老肥西装不要太像。
手腕被握住，林可没法了，只好用脚，她上下蹦了几下，像极了一直就逮住耳朵跳来跳去的小兔子。
老板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脸热，这小情侣！
他折中道：“那拿一款不是非常修身的，但也不太肥的。”
江识川感激地向老板示意，让老板赶紧拿出衣服，他赶紧换上，给林可展示效果。
对林可小心翼翼地建议：“就这个可以吧？非常符合你的要求。”
林可看了着江识川。
通身矜贵，感觉让大少爷变成买保险的确实已经很不人道了，土肥矬西装委实不太好。
林可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付款的时候，林可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件真的有种年代感。”
“经过多年认证的土吗？”江识川觉得他爷爷都不会穿这种衣服。
“可是——”林可看向江识川，语气幽怨：“卖保险的那件，你穿上还是很好看。根本不像破产的。”
江识川提着衣服的手一顿，直愣愣地看着林可，一言不发。
……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识川问坐在副驾的林可：“你爸参加游戏峰会，是要在里面选公司投资吗？”
“嗯呐，有不少游戏开发者也会去，我爸和一些朋友约好了，咱们这次去，除了投资，还可以看见不少游戏技术宅……”
江识川安静地开车，耳边是林可的“坑爹大计”，慢速前行。
车的后座上，放着西装，两套。
作者有话要说：新手上路，求收藏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