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过后,杜浣纯主动收拾桌子,温言椿也过去帮忙。
至于齐斯望和猫宁则坐到一旁,空闲了下来。
齐斯望盯着厨房里面忙绿的两道身影,而后又看了眼正趴在沙发上睡觉的黑烟,他抿抿唇,缓缓转眸看向猫宁,问道:“......猫宁,你认识黑烟很久了吗。”
猫宁点点头,想了下,说道:“怎么了吗?”
齐斯望嚅嗫了下嘴唇,眸中有些许沉下去的情绪,他组织了下语言。问道:“……那你知道他脑袋上的那个伤是怎么弄的吗,那个伤口留下的疤痕看起来…..很狰狞。”
猫宁愣了愣。
他从来都不知道黑烟的脑袋上曾有一道伤口。
齐斯望没发觉猫宁的错愕,他自顾自地说道:“那一块的伤口藏得很深,藏在毛发下面,要不是我摸他的时候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触感,我还没有发现。”
猫宁看向黑烟,皱了皱眉头,他知晓黑烟常常受伤,那些伤大多都是黑烟阻挠其他猫猫狗狗成为幸福侠而被挠伤或咬伤的,但是那些伤里面,没有一道伤是在头上的。
猫宁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齐斯望闻言,略显失落,但他又说道:“猫宁,我摸着那个疤痕,我就感觉黑烟曾经很痛,你见过那个疤痕吗。”
猫宁再次摇摇头,说道:“黑烟从来不会主动露出他的伤口和疤痕,除非是那些伤在明显位置的伤痕我能够发现,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齐斯望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也只是问问,想了解一下他过去受过的伤……黑烟,他像是被人类伤害过一样,他对待人类时的戒心太重了。”
“被人类伤害过?”猫宁难免诧异。
陡然,猫宁想到,黑烟似乎曾经当过幸福侠,但不知为何,后来的黑烟又重新回到街头,成了自由侠,不愿意再接触人类。
那时候周围的猫猫狗狗只以为黑烟是被他的人类爸爸妈妈抛弃了的,因而黑烟才开始厌恶人类,甚至阻止他们被人类收养而成为幸福侠。
但现在看来……..
似乎另有隐情?
猫宁问道:“人类会怎么伤害他呢?”
齐斯望看着猫宁,像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猫宁,你猜不到吗?”齐斯望问道。
猫宁摇摇头,说道:“我以为人类从来不会伤害我…….他们。”
齐斯望深吸口气,说道:“不是的,人类永远都是自以为是的生物,他们曾经欺负过所有的动物,包括名为‘人类’的动物。”
齐斯望像是陷入沉思。
“他们会用下流无耻的语言来形容你,试图用语言来把你的一切平庸或特殊变为一种令人羞耻的可悲,他们还会用暴力的手段令一切特立独行的‘清高者’下跪求饶,他们试图用自己制定的规则来书写一个说一不二的世界,他们的眼里不允许存在任何沙子。”
“猫宁,你的外表很特殊,和我一样,你没有被欺负过吗?那我只能说你很幸运。”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宣扬正义与和平,但总有成千上万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正在上演着人性的毁灭。”
“而我,这个外表与他们格格不入,却又是优等生的人,就成为了他们最想要毁灭的对象。”
“你知道吗,他们在欺负自己的同类前,往往会先欺负他们眼中那些相对弱小的生物,而猫或是狗等等被称为‘人类最好的朋友’的生物,因为对人类释放友好,就被扣上了弱小的标签。”
“他们面对人类时,即使想要毁灭,他们也会收着力气,因为有法律在约束他们,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对生命的摧残,所以他们不敢太过放肆,他们只敢在阴暗角落里进行一些他们口中的‘小游戏’。”
“但是面对动物时,他们则可以完全无视那双眼睛。”
“因为你知道吗。”
“现在没有动物保护法。”
“动物致死,不用赎罪。”
“他们毫无愧疚,他们像恶魔。”
齐斯望笑了笑,那笑容很浅。
他接着说道:“猫宁,他们不敢拿着刀对准人类,但是他们敢拿着刀对准动物,有些心理扭曲的变态甚至会将手里瑟瑟发抖的动物幻想成人类,从而满足心中的暴戾。”
“猫宁,他们早就烂透了。”
猫宁呆愣愣地坐着,齐斯望的一字一句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那些话语简直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猫宁从未直面过人类的暴戾。
他见过的人类最让他恐惧的一面就是在初见温言椿时,温言椿父亲口中的所谓“吃猫”言论。
想到这里。
猫宁嚅嗫了下,嘴唇,说道:“…….齐斯望,真的有人类会吃猫吗?”
话刚吐出来,猫宁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他眼里,人类与猫一直都是互相救赎的关系。
可如今呢。
他到底都听见了些什么。
齐斯望的话顿了顿,他缓缓转眸,看向猫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眸中却有着无尽的悲哀。
“猫宁,这个世界是破损的。”
齐斯望没有正面回答猫宁的问题,但是猫宁已经知晓了答案。
黑烟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齐斯望和猫宁坐在一起。
而齐斯望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黑烟的视线。
齐斯望直接走过去,抱起黑烟,黑烟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但是视线是落在猫宁身上的。
齐斯望察觉到,便直接将黑烟抱到猫宁身旁。
“猫宁。”齐斯望还叫了猫宁一声,想让他回过神。
猫宁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他几乎无法接受齐斯望说的这些话。
齐斯望看出来猫宁还沉浸在那些话里,便直接坐到猫宁身边,而后让黑烟能稳稳地趴在自己腿上,便接着说道:“猫宁,这听起来很糟糕吧,我曾经一度认为活在这样糟糕的世界里是一件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所以我曾经做过一个很极端的决定——”
“就是自.杀。”
“我受不了他们的欺负,受不了别人的冷眼旁观,更受不了这个残缺世界。”
齐斯望的话顿了顿,便抬手指了下杜浣纯的背影,说道:“猫宁,杜浣纯的人很好,他是第一个出来阻止这一些荒谬的人,他也很聪明,他察觉到了很多东西,所以他一直试着靠近我。”
猫宁抿抿唇,说道:“我知道,杜浣纯最初和我认识,就是希望我能和你说说话,作为交换,他帮我找兼职打工的地方。”
齐斯望点点头,说道:“我猜到了,因为他在接触你和温言椿的时候,他明显和你更亲近一些,但是我记得,他分明是一起认识的你和温言椿。杜浣纯他人很好,他对待所有朋友都一样,他能跟你更亲近,一定是你知道了更多他心里的事。”
齐斯望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一直默默地看着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坏的人,也有很多很好的人。”齐斯望说道:“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我之前只遇见了很坏的人,再遇见杜浣纯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也能遇见很好的人。”
那边的杜浣纯和温言椿已经收拾完。
杜浣纯步子更大,但声音比人先到:“你俩聊什么呢,我看你俩在这里嘀咕半天了,是不是夸我们俩勤劳能干呢。”
杜浣纯臭屁地笑着说道:“要夸的话其实可以当面夸,毕竟我勤劳能干也不是什么秘密。”
齐斯望抬眼看着杜浣纯,缓缓地笑了一下,而后便垂眼看黑烟,但他的手在下意识地抚摸黑烟头顶的那一处疤痕。
黑烟安安静静地趴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言椿坐到猫宁身边。
猫宁转眸,翕动嘴唇,问道:“温言椿,你被欺负过吗?”
“优等生”的意思猫宁知道,在他眼里,温言椿就算得上是优等生。且他刚遇见温言椿到时候,温言椿那副憔悴虚弱的模样他还记得。
他不知道温言椿是不是因为被欺负了才变成那样。
温言椿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愕然,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而后,他笑了笑,像是想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便说道:“我没有被欺负过的,猫宁。”
猫宁盯着他数秒,而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温言椿,你骗我,你心里不是这么说的。”
“……….”
温言椿不知道心里的想法该怎么掩饰。
似乎,‘能听见心声’让他的一切掩饰都成了摆设。
温言椿又笑了笑,他抬手摸了下猫宁的脑袋,说道:“猫宁,我没被欺负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猫宁的话,因为猫宁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说谎,但是他还是又重复着说了一遍:“猫宁,我没被欺负过。”
这话没什么语调,只是迅速地从嘴里吐出来,像是欲盖弥彰。
“…….温言椿,没关系的,以后你不会被欺负了。”猫宁这样说,而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温言椿的额头。
过了良久,温言椿才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属于猫宁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一直日更两万,腱鞘炎犯了(哭),再加上上午的时候捧着我家猫猫的脸想亲她,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洗脸比较邋遢的事,猫主子直接给我一爪子,手上负伤又加一,所以打字有点儿费劲,今天就先更三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