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
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银器反射的烛光映在了三日月暗蓝色的发梢上,金色的流苏抚摸着美丽的脸庞,椋夜的嘴角勾起弧度,真的不妙,不论看多少次,内心都会被眼前的人惊艳,三日月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果然自己又再一次让他担心了。
枯竹静静地和付丧神新月的太刀放在一起。
伸出了左手,想要温柔的触碰他。
怎么会这样……
全身剧烈地颤抖,椋夜睁大了双眼,发生了什么,左手的指尖以肉眼观察到的速度变得透明,虚无的侵袭从手腕、前臂一直到肩周,震惊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身体,右手轻轻地探出,椋夜屏住了呼吸,颤抖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他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穿过了近乎透明的左手。
啊……
自己正在消失。
椋夜冷静了下来,黑色浴衣左侧的袖子空荡荡的飘着,他缓缓看向身旁的三日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后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闭上双目。
周围浮现出了许多灵力的光团,他们就聚集在自己的身侧,温暖的陪伴让内心闪耀着,椋夜看到了属于自己灵力的颜色,那是平静淳厚的枯竹浅白,胸口处的难耐气焰不知不觉消失了,睁开双眼,右手举向天空,现在的距离,自己仿佛可以触碰到天上的繁星。
本丸的夜空澄澈迷人。
左手空落落的,一点都不痛,只是那样的变动让椋夜难以接受,或许,如果自己驱散了黑暗,便不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了,透明的样子像是失去了色彩,现在只是左边的手臂,接下来呢,是右边,双腿和身体吗。
椋夜愣愣地看着月夜。
这算什么,是在逼自己堕入黑暗吗。像是一个怪物般地活着,不断地对旁人宣泄着贪婪,如果拒绝的话,便会从大家的身边消失。
你,这样来威胁我吗。
月光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妖娆。
椋夜坚定地注视夜中的月。
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怪物的。
他闭上了双眼,安静的走在长廊里,左侧的袖子寂寞地被风吹起。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废墟上的那天。
掠夺和侵占,身体中的所有感触和欲望再次回响开去,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椋夜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做了残忍的事,明明一直在忍耐,可事实上自己仍没有做到,如何才能陪在大家的身边,如何才能回应大家的情感,椋夜扶着栏杆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左边恢复了感觉,握了握左手,心中轻松了许多。
对啊,现在的自己还有时间呢。
深夜的本丸长廊被灯火照亮。
夜色下的紫藤如清丽的少女装扮着白天没有的妩媚。
椋夜并没有在路上碰到熟悉的面孔,大家一直守护在自己卧室周围,房间里只有三日月,像是以前那样,为了不打扰自己休息,大家以独特的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
再次想到了石切丸的那番话,啊,微笑吗,明明自己笑得很丑,但是内心中想要珍惜这样的时光,也想要看到大家的微笑,感情和恋慕,自己这样的笨蛋一点都不明白。
就算哪一天的自己要消失了,也希望能在前一秒的时间里陪伴在大家身边。
很近了。
树叶间透过了廊内独有的橙色光芒,那个身影默默站在栏杆前注视着夜色中更为绚丽的景致,椋夜大大咧咧地在黑色的外套后轻拍了下。
“嘿,大俱利!这么晚还不睡吗。”
赤金色的眸子淡然地看了过来,仿佛早就从脚步声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
大俱利伽罗闭上了双目,发出一声轻哼,右手黑色的手套附上了咖啡棕的短发。下一刻,椋夜的后背感受到了巨大的力。
“噗啊啊啊!!!……这样太疼了……简直谋杀……”
椋夜哭丧着脸,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背。
“没事了吗。”赤金色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恩……后背有点疼。”
“是在问你的身体,白痴。”
“啊,白痴?”
“呵,白痴。”
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头发,大俱利勾起嘴角,甩了甩发红的手掌。
“……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啊。”椋夜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是这样吗……啊?!”椋夜不可置信的盯着神情自然的家伙。
“……幸好大俱利不是医生,太恐怖了。”
“你说什么。”那是低沉危险的语气。
“啊,没什么,对了。”椋夜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那一天……”
“忘记吧。”
“啊?”明明自己还没有开启话题。
“忘记吧,如果,可以让你好受些。”
大俱利右侧稍长的发垂在了白色T恤上,赤金色的眸子在椋夜的脸上微微停留,随后便转过身,毫不停歇地从青年的身旁走过。
“等等。”椋夜牵住了付丧神的左手。
“跟我来一下。”
“喂。”
椋夜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紧紧握住大俱利的手,身后的人没有抗拒,两人就那样安静地走在长廊内。当椋夜推开了冶炼室的门,小蓝正坐在专属的小板凳上缝着新的羽织。
“啊啊啊啊,审神者大人!您醒了吗!!!”
小蓝敏捷地丢掉针线,风一般地跳进了椋夜的怀抱。
“嘿,小蓝!”抱住了蓝色的小团,椋夜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只听身后传来了低沉的语气。
“又不是小孩子了,刀匠。”
大俱利伽罗抱着肩膀默默地走到椋夜身前。
“哈哈哈,在下就是要这样迎接审神者大人!”软软的小脸上满是喜悦。
“麻烦的老小孩。”
“不白的大咖喱。”
空气中传来了惊人的杀意。
“你说什么!”大俱利伽罗一瞬间抽出了身侧的打刀。
“啊,审神者大人,在下好怕……”刀匠把脸埋进了椋夜胸前。
“不怕不怕,大俱利……”
看着那么小的刀匠瑟瑟发抖,椋夜带着责备的语气。
刀匠在身后冲着付丧神比了一个剪刀手,更用力地在椋夜怀中蹭了蹭。
“混蛋……”
大俱利伽罗彻底将身子背对着两人,一个人生闷气。
“小蓝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把刀匠轻轻放下,椋夜看着矮桌上还没缝制好的枯竹色羽织,内心里暖暖的。
“审神者大人的那一件已经不能穿了,而且您又昏迷了两天,在下除了这个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您不必担心,在下可是精力十足呐。”
软软的小脸扬的高高的。
“抱歉啊……”
“请您别放在心上,只要审神者大人没事就好,看样子您的灵力恢复了啊,要不要尝试一下召唤仪式呢。”
椋夜有些吃惊于刀匠敏锐的观察力。
“我暂时不想召唤新的付丧神。”
大俱利赤金色的眸子惊讶地望了过来。
“咦,为什么啊,审神者大人?”
“虽然我的灵力恢复了,但本丸依然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加护,而且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要带其他人回家,因此要保存力量。”
“在下明白了,不论您有什么样的决定,大家都会全力支持您的。”小蓝静静捡起地上掉落的针线,将它放置好,扭过小小的身子。
“嘿,谢谢你啊,小蓝。”
大俱利伽罗静静注视着青年,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神情。
“哦对了,现在还有新的项坠吗?”
“当然了,在下想到这些对于召唤是必须的,所以一直把它们放在这里。”刀匠快速地爬到了扶梯上方,打开精致的柜门,将其中两个银色的螺钿盒子抱在身前,“哈哈,在这儿。”
“额,小蓝,你一直把项坠放在这么华丽的盒子里吗……”
“不对,只是暂时放在这里,一想到这是您的心意,在下觉得不论选择什么材质的盒子都不合适呐。”小蓝静静地把两个盒子递到椋夜手中。
“小蓝,纸笔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审神者大人,这里只有毛笔,可以吗?”
“哈哈,没关系。”椋夜拿起了细细的毛笔,因为在老爹的店里帮忙,毛笔并不是第一次使用,椋夜挽起了浴衣的袖子。
“大俱利,过来一下。”
“干嘛。”付丧神揉了揉俱利伽罗龙纹身,赤金色的眸子望了过来。
“来,坐在我的对面,恩,保持不动,看着我。”椋夜伸出毛笔比划了一下,随后打开了金色的椭圆形项坠,抽出了其中的装饰纸。
赤金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每当椋夜抬起脑袋看付丧神时,那紧闭的嘴角都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椋夜认真地用细毛笔在拇指盖大小的纸张上画着。
“好嘞,完成了。”椋夜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轻轻吹了吹纸张,等待片刻,小心把它放在项坠里。
他站起身,走到付丧神的背后。
“先不要动。”说话的气息喷在了付丧神的脖颈上,大俱利的身子颤抖了下,椋夜拂过了右侧稍长的咖啡棕发梢,更高的温度染上了手下的肌肤,轻轻把项坠环上了颈项,在后面扣好。
“好啦,打开看看,大俱利是不是喜欢。”
椋夜开心地注视着付丧神,“因为看到你的项坠不见了,所以就想重新准备一个新的,但因为数码相机暂时不能用了,所以就自己动手吧。”
大俱利爱惜地接过项坠,随后从右侧打开,赤金色的眸子认真注视着椭圆形镜片下的画。很快,付丧神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只见他淡然地向椋夜走来,随后用力的拍了黑色浴衣的后背。
“噗啊啊啊!!!!”椋夜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个黑色的圆是什么。”
“……好疼啊……看不出来吗,那个是大俱利的脸……噗啊啊啊!!!”椋夜再次感受到了后背剧烈的痛感。
“两个白色的圆是什么。”
“……呜呜……那个是大俱利好看的眼睛……哎……不打我了吗……哈哈………太好…噗啊啊啊!!!”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后背再次受到了会心一击。
“抱歉啊……你不喜欢是吗,那我重新再画一遍……”椋夜欲哭无泪。
“不用了。”
大俱利伽罗静静地抚过项坠,黑色的手套将项坠放进了白色体恤里,胸前的肌肤上传来了暖和的温度,赤金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笑意。
“审神者大人!!这边还有一个,所以。”
“恩,我知道了,小蓝。”椋夜揉着发疼的后背,心领神会的说道。
很快,椋夜把画好了的项坠递给了刀匠,只见软软的小脸上浮现出了红晕。
“不愧是审神者大人!!!在下太喜欢了!!!”
说罢将项坠在小脸上蹭了蹭,撩起了蓝色的袖子。
“嘿,看,这个是审神者大人专门为在下制作的手链,上面还有审神者大人的照片哦!”小蓝在大俱利面前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想要。”付丧神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给。”冷淡的回复后,刀匠对着大俱利热情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椋夜不觉露出了苦笑,忽然自己的浴衣被用力地扯住了。
眼前是那双赤金色的眸子,唇瓣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椋夜放低了身子,口腔里灵动的舌让自己的大脑停止了工作。
“啊啊啊大咖喱,不能对审神者大人如此不尊重!”
大俱利伽罗赤金色的眸子享受着刀匠抓狂的反应,不着痕迹地帅气地竖起中指,随后便继续沉浸在珍贵的吻中。